丹道世家們凝聚在一起,那自然是一股非常強大的勢力,但如此龐大的勢力,卻是由一個個松散的世家組成,這怎麽能不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哪怕是有龍行天這樣的強勢人物作爲丹道世家們的掌舵人也無濟于事,隻要時間一久,丹道世家們将會不攻自破。,:。
這也是爲何,丹道世家有的強盛有的衰弱,而丹盟始終屹立不倒的原因。
因爲丹盟的主體并非是這些丹道世家,而是全天下的煉丹師,而且丹盟的先輩們也在有意無意的削減丹道世家在丹盟的影響力,在這樣的處理方式之下,丹盟才可以延續至今。
而丹道世家們如今抱團在一塊,以龍家爲首,看似要重新建立一個嶄新的丹盟。
但卻是與丹盟昔日的主旨背道而馳,這種以世家爲利益中心的勢力,注定無法有多長遠的壽命。
“如你所言,丹道世家注定要失敗?不可能替代得了丹盟如今在九國的位置?”龍行天神情有些難看的說道。
方林點了點頭,他就是這麽認爲的,丹道世家就算現在下狠手滅掉了丹盟,也會在十年之内發生大‘亂’,從而使得整個九國的丹道界也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甚至不需要十年,丹道世家形成的新丹盟就會徹底崩盤。
“我不這麽認爲,或許丹道世家各自都有很多問題,但隻要我等努力之下,未必不能穩住大局。”龍行天說道。
方林輕輕一笑:“龍家主雄心壯志,在下自然是佩服的,隻是有些事情,并非是努力就可以改變的。”
“事在人爲,如今的丹盟腐朽不堪,垂垂老矣,我等丹道世家形成新的格局,這是大勢所趨。”龍行天盯着方林,言語铿锵有力,顯‘露’出了龍行天的氣勢。
方林微微搖頭,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更加古怪。
“龍家主,你可知道有一個緻命問題,丹盟數千年來都沒有能夠解決。”方林問道。
龍行天一聽,不由的思索起來,丹盟數千年來都沒有能夠解決的問題?自己怎麽不知道?
“不知你口中的問題,究竟是什麽?”龍行天想不到這個問題是什麽,隻能詢問方林。
方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龍行天,這番舉動更是讓龍行天‘摸’不着頭腦。
不過方林也沒有繼續賣關子,解釋道:“煉丹師的出身問題。”
龍行天一聽就明白過來了,臉上有着一絲恍然之‘色’。
“煉丹師的出身問題,我很早以前就感覺到了,尤其是當年在鎮北殿的時候,感受尤爲深切,出身世家的煉丹師,和出身平凡低微的煉丹師,彼此之間一直都有着矛盾,這個問題在丹盟一直存在着,始終無法解決。”方林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龍行天畢竟不是尋常之輩,方林說到這裏基本上就已經讓龍行天明白他所要表達的意思了。
這可不是什麽小問題,而是足以影響到全天下所有煉丹師的嚴重問題,昔日丹盟高層們,凡是遇到處理這種事情的時候,都會頭疼不已,感到異常的麻煩。
原因無他,世家煉丹師和平民煉丹師之間,有着幾乎不可調和的矛盾,因爲地位的不同,兩者之間所受到的待遇自然也完全不同,這就造成了很多世家煉丹師看不起平民煉丹師,而相對應的,平民煉丹師也嫉恨敵視世家煉丹師。
丹盟三十二殿之中,聚集了大量的世家煉丹師和平凡煉丹師,其中又以平凡煉丹師的數量更多。
畢竟,這天底下還是出身低微者更多一些,但無論是在哪一殿,肯定都是世家煉丹師更有地位,得到更多的修煉資源,受到更多的關注。
當年方林進入鎮北殿,就親身體會過兩個階層之間的惡劣關系,幾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這也難怪,出生低微的煉丹師,從先天條件方面就處于劣勢,想要通過自己努力來改變這一切,改變自己的命運。
而世家煉丹師想要什麽幾乎是伸手就有,這如何不讓平民煉丹師心中嫉恨?
再者說,世家煉丹師多有看不起平民煉丹師,更有甚者經常做出欺壓平民煉丹師的行爲。
這種事情别看明面上似乎不多,但暗地裏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着,哪怕是丹盟高層想要改變,也沒有辦法下手,因爲這是兩個階層之間的矛盾,就如同平民百姓天生就對那些達官貴人看不順眼,而達官貴人們則更是看不起平民百姓,視他們爲蝼蟻。
丹盟尚且無法解決的問題,若是讓丹道世家替代了丹盟,成爲丹道界新的标杆,那情況隻會更加的惡劣。
畢竟,丹盟并非完全是由丹道世家組成,可丹道世家們想要替代丹盟,那這個一直潛在的問題絕對會被無限放大,引發一系列矛盾。
到那時候,天下所有平民煉丹師都要排斥丹道世家,而丹道世家爲了維護自己各個家族的利益,也會打壓平民煉丹師,結果自然是爆發更加嚴重的沖突。
龍行天坐在那裏,神情有些複雜,心底裏更是暗暗震驚,他之前竟然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若非方林提醒,恐怕等到矛盾真正擺在眼前之時,才會恍然大悟。
“此子居然能夠‘洞’悉到這等程度,實在是有些不敢相信。”龍行天心中暗暗說道,對于方林更有幾分驚異。
“你說的沒錯,我的确忽略了這個問題。”龍行天面帶憂‘色’的說道,此刻他意識到了方林所說的問題,也爲丹道世家的未來感到擔憂。
方林站起身來,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說道:“在我看來,丹道世家這種東西,根本就不應該存在。”
龍行天面帶苦澀,丹道世家真的不應該存在嗎?
忽然,龍行天又警覺起來,眼神凝重的看向方林。
方林被他這麽一看,知道龍行天想歪了,笑道:“不必緊張,吞天殿可沒有那麽大的胃口,要吞掉所有的丹道世家。”
龍行天聞言,微微松了口氣,還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吞掉兩三個,應該沒啥問題。”方林又自言自語嘀咕了一句。
沒有在龍家宅院之中久留,方林說完了該說的話之後,就從容離去了。
當方林輕描淡寫從大堂外的法陣走出去時,着實讓龍行天有些震驚,萬萬沒想到方林居然可以如此輕易的通過自己所布置的法陣,而且看樣子似乎并沒有費多少力氣。
不過龍行天更多還是在思索方林今日來此所說的這些話,關乎于丹道世家未來的走向,更關乎于九國以後的丹道界,将會變成一個什麽樣子。
龍行天沉思許久,揮手間散去了法陣,讓龍家高層人物都進入堂内,将方林與自己之間的談話告訴了衆人。
衆人反應不一,有的驚愕,有的氣憤,也有的不以爲然。
“家主,此子怕是在危言聳聽,或許他暗地裏和東極天王達成了共識,所以才會來此說這番話。”一個龍家高層說道,對方林顯然頗有懷疑。
“的确有這個可能,我曾聽聞東極天王對方林也算是有恩。”另一個龍家老者也是點頭贊同。
龍行天眉頭緊皺,這的确也有可能,方林和東極天王之間的關系确實不錯,當年西月天王處心積慮要鎮壓方林,南辰天王和北靈天王也是站在西月天王那一邊的,隻有東極天王力排衆議,這才讓方林沒有遭到西月天王毒手。
隻是龍行天的直覺告訴他,方林應該并沒有和東極天王達成什麽共識。
“将各大世家的家主都請過來吧,我要和他們也談一談,有些話也到了該擺上台面的時候了。”龍行天吩咐道。
“是!”龍家高層們紛紛稱是,随後便去請其他世家的各大家主來此。
至于方林,悄無聲息離開龍家宅院之後,便是用傳訊玉簡聯系了程金海,想要将程金海手中的龍紋鐵葉弄到手。
結果這一聯系,卻得知程金海遇到了麻煩,而且還是不小的麻煩。
方林放下玉簡,站在繁華的街道之中,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
“好你個吳家,連我看上的東西都敢打主意,明知道我的身份還要如此,看來是想要挑釁我了。”方林心中暗暗說道,眼中閃過一絲陰郁。
····
一處驿館之中,黑衣老者程金海面有怒色,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個年輕男子。
這年輕男子身穿淡紫色的長袍,面皮有些黝黑,但長相倒還是不錯,一雙眸子更是略顯狹長,使得他整張臉多了幾分陰柔。
在這年輕男子的身後,還站着一個人,此人正是之前遇到過的吳真。
不過吳真此時也隻能站在這個年輕男子的身後,低眉順眼的樣子,顯然這年輕男子的身份遠高于吳真。
“程山主,不要不識擡舉,我願意用同等價值的寶物與你交換龍紋鐵葉,你卻還不知足?是不是有些太貪心了?”那年輕男子語氣冷漠的說道,眼神看着程金海的時候,更是帶着幾分輕蔑。
“老夫并非是貪心,而是此物已經有主,老夫答應了方大師,要将此物給他,你無論拿出什麽,都不能與你交換。”程金海搖頭說道。
年輕男子聞言,狹長眸子之中閃過一絲陰霾:“方大師?那方林不過是徒有虛名之輩而已,你将此物給他,等于是浪費了,還不如交給我,你橫龍山也可與我吳家搭上一些關系,豈不更好?”
程金海一聲冷笑:“我看你吳窮,才是真正徒有虛名之輩,連方大師都敢诋毀,真是可笑。”
這紫袍年輕男子,正是吳家當代非常出名的丹道天才吳窮。
吳真将龍紋鐵葉的消息告訴了吳窮,沒想到吳窮竟然不管不顧,直接就來找程金海索要,至于什麽方大師,他吳窮心高氣傲,早就對方林的諸多傳聞十分不滿,因此更是不将方林放在眼裏,執意讨要龍紋鐵葉。
不僅僅是看上了這罕見的龍紋鐵葉,也是在傳遞一個消息,就是他吳窮并不懼怕方林。
吳真站在吳窮身後,卻是一臉的忐忑不安,他可是親眼見過龍家兄妹對方林那恭敬的樣子,若是真的讓方林知道了,怕是這件事情會鬧大。
吳家在丹道世家之中雖然實力不俗,但真要是招惹上了方林身後的吞天殿,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隻不過吳真也不敢勸說吳窮,因爲自己這個表兄的嚣張跋扈可以說是出了名的,連家族中人都少有被他放在眼裏的,他小小一個吳真,真要是惹得吳窮不高興了,當場給他兩耳光也是很正常的。
吳窮冷視着程金海,已經失去了耐心,說道:“程山主,我奉勸你一句,不要不識時務,将龍紋鐵葉交給我,那方林若是想要,讓他盡管來找我便是。”
程金海連連搖頭:“你瘋了,你吳家再大,大得過吞天殿嗎?”
吳窮冷笑連連:“吞天殿?吞天殿現在被封劍閣盯上了,已經自身難保,他方林若是跟吞天殿不清不楚糾纏在一起,也遲早大禍臨頭,你橫龍山若是想跟着吞天殿一起覆滅,就盡管去巴結那方林。”
程金海聞言,臉色也是有些變化,吳窮雖然态度嚣張惡劣,但所說之言也卻有幾分道理。
如今封劍閣出世,并且直接揚言要鎮壓吞天殿,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情,兩個龐然大物之間的碰撞,不是他們這些小魚小蝦能夠攙和的。
程金海還真有些擔心,若是自己和方林搭上了關系,那封劍閣和吞天殿之間的碰撞,會不會殃及池魚,連累到自己的橫龍山?
一想到這裏,程金海心裏更加猶疑不定了,吳家雖然遠遠不如吞天殿,但勝在安穩,自己的橫龍山與吳家搭上關系的話,最起碼可以求得平安。
若是和吞天殿搭上關系,若是吞天殿真的被封劍閣擊潰了,那自己那小小的橫龍山,豈不是也要跟着遭殃?
吳窮一眼便是看出程金海心中動搖了,當下心中冷笑幾聲,正要繼續開口時,卻不料右肩突然一緊,一隻手按在了自己肩頭上。
“我好想聽到了徒有虛名這四個字?是在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