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品階最高者,除了黃漢清這位老輩的七鼎煉丹師之外,還有兩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以及一個幹癟瘦小的老妪。
至于六鼎境界的丹道宗師,也是有着二十幾位之多,這要是讓外界知曉,必然會震撼所有人。
要知道目前九國名面上的六鼎宗師已經很少了,丹盟有幾位,丹道世家有幾位,還有幾位兩方皆不屬于,加起來估計也就将近二十人而已。
可在這裏,竟然就有二十多位六鼎丹道宗師,若是都放出去的話,絕對會讓九國丹道界立刻上升一個大的台階。
方林和徐炎兵兩人的到來,沒有引起多大的動靜,原本就在這裏的煉丹師們對于兩人幾乎視而不見,弄得方林和徐炎兵兩人頗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當然,他們本就沒有想要加入其中。
除了黃漢清還會稍微理會一下他們兩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各做各做的事情,每一個人都很是忙碌。
方林注意到,在很多人的臉上有着幾分木納之色,似乎對于這裏所做的事情已經麻木了一樣。
“你們兩人剛剛到此,或許會有一些不太适應,但老夫要告訴你們,既然已經到了這裏,其他事情就不用去想了,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隻要丹爐之内的丹藥一旦完成,就可以恢複你們的自由。”黃漢清出言說道。
徐炎兵神情難看:“若是我不願意留在這裏呢?”
黃漢清微微一笑,朝着不遠處那個佝偻身形的老妪揮了揮手,後者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将一個玉瓶抛給了黃漢清。
“要是不願意的話,就隻能用強硬手段讓你們服下這裏面的丹藥了。”黃漢清說着,從那玉瓶之中倒出了兩枚漆黑腥臭的丹藥,就算是隔着好幾步遠都可以聞到那刺鼻的臭味。
用腳後跟去想也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估計不是毒丹就是什麽有極大副作用的丹藥,吃了之後怕是會受制于人,連性命都難以握在自己手中了。
徐炎兵看了一眼,臉色微變,怒視着黃漢清。
方林則是神情如常,平靜說道:“原來這裏還有一位造詣如此之深的毒丹師。”
那老妪聽到這話,朝着方林看了過來,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有着陰森光芒閃動,看着就令人不寒而栗。
方林毫不畏懼與之對視,更加不掩飾自己眼中對這老妪的厭惡。
“年輕人,說出你的名字,讓老身我也知道知道。”老妪說道,聲音卻倒是很清脆,與她那略顯可怖的外表有些不太相符。
“看你這山裏人的樣子,我告訴你有屁用?估計你都在這裏待多少年了,還能知道外界的事情嗎?”方林不屑一顧的說道。
老妪嘿嘿冷笑,似乎覺得方林很有意思,倒也沒有動怒。
黃漢清有些佩服的看了方林一眼:“你倒是很有膽量,連我都不敢招惹這老毒婆。”
方林一聽這話,看向黃漢清也是帶着不屑之色:“身爲煉丹師,都到了這等境界了,還會懼怕一個下三濫不入流的毒丹師,真是丢煉丹師的臉。”
黃漢清表情一僵,臉上明顯有着怒色浮現出來,不過還是很好的克制住了,沒有發作出來。
方林輕哼一聲,看向了那巨大丹爐,大大咧咧的問道:“那丹爐之中,煉的究竟是什麽丹?我們都已經到這裏了,莫非還要遮遮掩掩嗎?”
黃漢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對方林的怒火,這才說道:“曾經古人提到過的生死輪回丹,便是我等現在要煉制的丹藥。”
徐炎兵一聽,滿臉的疑惑之色:“生死輪回丹?天下間還有這種丹藥嗎?”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就連老夫也一直都是一知半解,畢竟這是連古人都沒有能夠研究出來的東西,我等也隻是在摸索嘗試之中而已。”黃漢清說道。
方林撇撇嘴:“就這裏大貓小貓兩三隻,還打算煉制生死輪回丹?是你們這些人瘋了?還是那封劍閣主瘋了?”
“若是不瘋狂一次,怎知就不能煉出那生死輪回丹呢?”封劍閣主的聲音響起,就見那背着劍匣的少年緩步走來,所有人都是停下手中之事,恭敬無比的看着他。
“繼續吧。”少年揮了揮手,在場衆人便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方林眉頭微皺,他剛才已經有幾分想要強行離開的打算,但是這人一出現,卻是讓方林的念頭立馬打消了。
八大劍者尚且不是方林能對付的,這封劍閣主實力更是深不可測,方林自知自己不是此人的對手。
而且,方林還感覺到,在這深谷之外還有好幾道強悍的氣息,時隐時現,沒有刻意隐藏,這是爲了震懾山谷之中的煉丹師們,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方林方大師的名字,我可是如雷貫耳,雖然久不在外走動,但還是有一些耳目在外面的,正因爲知曉方大師的手段高明,所以才會将方大師請來這裏。”封劍閣主笑吟吟的對方林說道,不過此人臉上盡是傷疤,所以笑起來也很不好看,讓人頭皮發麻。
方林冷聲說道:“看來封劍閣已經盯了我不少時日了。”
少年點了點頭:“的确,自從方大師成就丹道大師那一日起,我封劍閣就已經在關注你了,不過始終沒有将你請來,是想要看一看方大師究竟能達到何等程度。”
頓了頓,少年繼續說道:“如今方大師在九國被稱爲年輕一輩第一天才,丹盟有史以來最快成就丹道大師境界之人,在諸多丹道比試上從未輸過任何人,想來有方大師的相助,我等所圖之事應當能有極大的進展。”
“我隻有一句話,無論你們找多少人,花費多少精力,都隻是徒勞無功而已,這生死輪回丹不是你們能夠煉制出來的。”方林直言不諱的說道。
“事在人爲,方大師既然來了,還是踏踏實實助我等一臂之力吧。”封劍閣主淡淡說着,一道無形氣機籠罩在方林周身。方林渾身僵硬,好似有萬丈大山壓在了他的身上一樣,更有一種被無數利劍指着喉嚨的窒息感,似乎隻要自己動彈一下,就會有滅頂之災。
封劍閣主玩味的看着方林,暮然間便是收斂了自身氣機。
“此地已是西地群山深處,就算你逃出這裏,也逃不出這十萬山川,更逃不出我的劍氣,任憑你逃到天涯海角,我的一劍也足以取你性命。”封劍閣主說道,踮起腳尖拍了拍方林的肩膀。
方林神情如常,内心卻是對這封劍閣主的實力更有感觸,難怪東極天王也攔不下他,果然有着縱橫當代的可怕實力。
恐怕就算是獨孤念,也難以是此人的對手。
“閣主,爲了謹慎起見,老身還是建議給他們兩人服下百日丹,以免他們不願爲閣主效力。”那瘦小老妪忽然出言說道,臉上帶着陰沉笑容。
黃漢清也是在旁點頭,覺得這老妪的提議很是在理。
徐炎兵面色慘白,方林同樣緊皺眉頭。
封劍閣主略作思索,随即一揮手之間,那兩枚漆黑丹藥便是漂浮在了徐炎兵和方林面前。
“服下它吧。”封劍閣主淡淡說道,語氣雖然輕飄飄的,但卻有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在裏面。
方林拿起了丹藥,浮現起一絲古怪笑容:“百日丹?服用之後與尋常人無異,但在百日之時,就會毒性發作,受到生不如死的痛苦,這種痛苦會再持續百日,若是沒有緩解之藥,便會在痛苦之中死去,好生歹毒的手段,莫非這裏的其他人,也都是服用了這種丹藥不成?”
此言一出,不遠處一些神情麻木的煉丹師們,各個皆是頓了一下,随即繼續默不作聲做着自己的事情。
“你沒有選擇。”封劍閣主冷漠說道,他也沒有什麽耐心在這種小事情上耗着。
方林沒有再說什麽,很是幹脆的将丹藥服下。
徐炎兵一臉悲憤之色,見到方林都服用了丹藥,他知道自己更是沒有任何反抗掙紮的餘地,若是執意不服的話,恐怕就會被當場殺死。
“我徐炎兵怎可死在這種地方?必須要活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徐炎兵暗暗咬牙,也是豁出了一口氣,服下了百日丹。
封劍閣主轉身離開了深谷,身影很快便是消失不見,但在這座深谷之中,依然有着他所留下的劍氣,長生者之下的人無法察覺,唯有踏入了長生境界,才可以隐約察覺到。
可以說,這座深谷看似不怎麽嚴密,但卻如同一座密不透風的監牢一樣,誰都逃不出去。
“服用了老身的百日丹,縱然你是什麽出類拔萃的丹道天才,也也要乖乖聽從老身的命令。”老妪嘿嘿冷笑,看向方林和徐炎兵的眼神之中,帶着一些耐人尋味的貪婪。
黃漢清眯了眯眼睛,對兩人說道:“你們兩人應該是各有所長,徐炎兵便去學着掌控火勢,方林則去觀察丹爐之内的一切變化,并且清清楚楚的記錄下來,一絲一毫都不可錯漏。”
徐炎兵失魂落魄的便去和其他煉丹師一起去了丹爐之下,那裏有着熊熊火焰燃燒。
而方林則是一躍而起,站在了巨大丹爐之上,和其他一些煉丹師負責觀察丹爐内的變化。
到了丹爐之上,方林朝着裏面一看,臉色就變得更加古怪了。
“這些藥材雖然都很珍惜,但根本不夠煉制出生死輪回丹,别說是生死輪回丹了,就算是九品丹藥恐怕都不一定能夠煉出來。”方林心中暗暗說着,手中握着一塊玉簡,将眼前所見一一記錄下來。
和方林做着同樣事情的煉丹師有十幾人之多,不過他們彼此之間都互相并不打擾,每個人都隻是默默的記錄下所看到的一切而已,每十天上交一次,讓黃漢清來進行對比。
“我被擄來封劍閣的消息,想來吞天殿那裏也應該知道了,不過那封劍閣主恐怕早就有了對付獨孤念他們的手段,如今我身在此地,就算是獨孤念要來尋我都十分困難,看來還是要想個辦法自己離開此地才是。”方林默默的觀察者四周的一切,心底裏尋思着如何脫身。
至于體内的百日丹,那反倒不算什麽大事,以方林的能耐煉制出百日丹的解藥簡直不要太容易,若是堂堂丹尊被一枚毒丹就給弄死了,那也太扯淡了一些。
而且,還有一件事情方林很是在意。
在那十萬山川之中,隻存在于亘古神話中的神山。
昔日以彈指之力摘星奪月的武尊墨守黑,在還未擁有那絕強實力之前,曾孤身入極西之地尋古代之謎,後重傷而出,卻也因此破而後立。
方林的父親方青夜,曾在此地遇就九色神鹿指引,見到了亘古神山,此事隻有方林和白晴雪知曉。
但方青夜也隻是見到了那那座神山,并未能夠登上,或許是因爲那時候的方青夜,還沒有登上神山的資格與實力。
在這之後,武尊後羿也曾經進入過十萬山川去尋找神山,至于究竟有沒有找到無法得知。
武力無敵于世的三位武尊,都曾先後來過這十萬山川,都或多或少與那亘古神山有所牽扯,這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
前世的方林,也曾意氣風發想要去找一找那所謂的神山,親眼見識一番是不是真如古老神話之中所言那樣,高聳入天穹,巍峨不可丈量。
隻不過方青夜阻止了他,并且告誡過方林,永遠不要去尋找那所謂的神山。
而現在,方林就身處于這十萬山川之中,自然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以往的那些事情。
方林眉頭緊鎖,遙望着那不知道盡頭在何處的西方,心底裏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有很重要的人,有很重要的事情,就在那遙遠之地等着自己。
方林看不到,在那衆生都無法踏足的某處,同樣有人遙望着方林,目光平和,更帶着期待。
他撐着傘,腳下便是那神山之地。
“現在的你,來的還不是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