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有兩個衣不蔽體,蓬頭垢面的叫花子被人打着趕出衙門。這兩個叫花子一路戰戰兢兢,一副惹人可憐的樣子,向江邊走去。一轉眼上了快船一路向黃水縣駛去。
到了黃水縣,他倆出南門,一路向黃毛觀而來。
黃毛觀,依山傍水,環境優雅别緻一個挺清靜的道觀。他倆來到道觀見一道童在門前打掃,他倆上前問詢:
“小道長,你們當家的大道長在嗎?”
道童說:“師傅說了,今天有大貴人來訪,叫我早早打開中山門。掃清道路,迎候貴人到來,就是在往常也很少舍施,你倆請回吧!”道童以爲他倆是叫花子,竟下了逐客令。
王知府說:“小道長,我們是從白灘府來的,有重要事情求見你們的道長。”
道童說:“倆位請回吧,我們今天不接待你們,要是在往常也不會接待,看你們渾身臭烘烘的,也不想自己是什麽東西?還想見我們道長,我不轟你倆出去,是我看在元始天尊面上,對你倆是夠客氣的了!你們還不知趣!……”
楊老忠正說得高興,小王突然說:“聽…聽…到這…這裏,我的心頓…頓時爽…爽…快…快起…起來,讓這…這…個當…當官的也…也…也嘗…嘗做…做…老…老百姓…姓的滋……滋…味!”
我說:“你這個小王真的是沒救了!大家都聽得好好的,你卻插上這一出,真的倒胃口!”
小王一肚子意見,嘟噜着:“人……人家……家心…心裏高……高興,想……想表……表達一……一下……都…都錯……錯啦?”
“哎,真讓人無語!”我歎息着,怪誰呢?誰讓我交上這樣的朋友呢!
楊老忠笑着說:“大家都不要吵了,下面有更好聽的呢!”他又接着說:
王知府正想發作,亮出底牌,但幕僚制止了他,和顔悅色地對小道長說:
“小道長家裏遭難了,在此避難的吧?”
道童說:“你是什麽人?我的底細你咋知道?”
幕僚說:“我非但知道你的情況,而且還知道你父親的情況,……”
道童說:“我的父親怎麽啦?……”
幕僚說:“你父親有牢獄之災……哎,不幸那,不幸!”
道童頓時崩潰了,淚如雨下,哭着跪在那裏說:“我一個孩童,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高人降臨,多有冒犯,萬望高人高擡貴手,我父無辜,萬望高人拯救!”
幕僚說:“起來說,起來說,不必這樣,我看你還可造就,到時侯看吧!”
道童說:“既然高人己答應救我父親,請受我一拜!”說着就叩頭如搗蒜。
幕僚說:“别這樣,别這樣,既然你有求于我,去把我的事先給辦了再說。”
道童應諾,進去向道長彙報,道長大驚說:“大貴人已到了,怎到現在才講?”
道長說着出來迎接說:“昨夜,我師傅托夢于我說:今日有大貴人來訪,不可待慢。”
王知府說:“不是什麽貴人,而是治世庸才,敗軍之臣,今來有求于道長。”
道長說:“大貴人隻管吩咐,凡是我力所能及的你隻管說。”
王知府說:“本府想你出山,助本府一臂之力。現在白灘府有個叫金滿倉的匪首,聚衆謀反,賊勢猖獗,故我想請你出山。”
道長說:“本教自元始天尊創教以來,立下教規,其中有條戒律,忌殺生。現在金滿倉聚衆謀反,本當剿滅,所以答應出山吧,犯了教規戒律。不答應吧,亊關社稷大事,民衆生死存亡。此亊容我仔細考慮。……”
幕僚說:“道教戒律與佛教戒律有共同點,亦有不同點。共同點就是忌殺生。不同點是道教是盛極了也可殺生,殺大留小。當然這是教義并非原文。而佛教則絕不允許殺生。這似乎是鐵律,卻也有例外,孫悟空西天取經殺了不少妖怪,雖有緊箍咒束縛卻也無濟于事,而最後,到底也修成真果。……”
道長說:“沒想到先生學識淵博,博古通今,實在令貧道佩服。不過這事要容我三思,明天吧,明天一早答複。
夜裏,王知府和幕僚也就住在黃毛觀,好在黃毛觀道長不多,加在一起總共無非是五六個。
道童纏着幕僚,讓他拯救他父親出得冤獄。纏得無法推托了,也隻好答應下來,而道童家的冤案,卻跟王知府賦稅相關,原來白灘府管轄着六個縣,所以王知府制定下的賦稅自然一樣。當然六個縣的旱情各不相同,而王知府把賦稅任務下給知縣,知縣自然落實給各村,各戶。道童家人口多土地少,加上大旱,吃飯自然成了問題,可正在這時,知縣派人來逼稅了,交不出,隻得抓人,道童的幾個弟兄,一聽說要抓人,大家都攀親附友,四散逃竄。道童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投奔黃毛觀來的。而家裏他父親則被抓去坐牢,據說再不交賦稅将受極刑,以達到殺一儆百的效果。
幕僚想:“這樣的冤案在白灘府六個縣内多得去了,救道童父親出獄,等于是在打王知府的臉,但既己答應人家了,就辦到,好在這黃毛觀的掌門人是道童的親戚,因此會省去許多麻煩。”
第二天早上,王知府來讨回話了。道長說:“我整整考慮了一夜,其他都考慮好了,還有一事沒考慮好,所以隻能等到明天回答你。”
幕僚說:你能否快一點,人家王知府的家屬還在裏面,被那幫草寇圍着,你也正是自己肚飽不知别人鍋漏!”
道長說:“這倒也是,要是草寇打破進去,那個金滿倉年紀還少,啥也不懂,但他的手下就難說了,個個如狼似虎,看到女……”這道長說到這裏嘎然而止。真讓人有點乏味。
然而,王知府臉拉得老長。沒有啃聲。
幕僚對道長說:“所以讓你快點考慮好,要不,讓我們共同考慮行不?你說,有啥難處?”
道長說:“我手下有六個徒兒,五個都有點本事了,但還有一個,還沒開始學本領,上不得台面,隻能這道觀裏看家,讓他一個人看家吧,膽子太小,找個伴吧,又沒合适的。而他的弟兄們又都在外面。父親在牢裏!這怎快?”
幕僚壓低了聲音,在王知府的耳畔,如此這般地說了半天。然後,幕僚突然宣布:道童的父親今日釋放,釋放後來這裏與道童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