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家看到混混時,隻見他頭腫臉青、鼻歪……”
窯廠老師頭終于把這故事講完了。大家都躺在床上,有的聽着聽着,都已進入夢鄉。窯廠老師頭說:
“接下該輪到誰來講故事啦?”
沒有人接應着。過了老半天,程作頭說:“可能大家有些都已睡着了,隻好明晚接下講。”
鄧大躺着,不知什麽時侯進入了夢香。他迷迷糊糊,在到處轉悠着,突然,來了個道童對他說:
“鄧大法師,我家老爺有請!”說着,領着鄧大,來到一個殿上。
鄧大仰頭一看,上方書寫着:“山神廟。”幾個大字。
道童說:“老爺,法師帶到。”
鄧大上前叩拜道:“山神爺爺,請貧道前來有何見教?”
山神爺說:“現在人心不古,世風日下。且又不知恩圖報,一天隻是召集無所事事的,吃吃喝喝,把那有恩于他的卻涼在一邊。我都看不明白,現在的人們日腳怎混得下去!恩怨不分,賞罰不明!……”
鄧大說:“我沒聽懂你的意思,……”
山神爺說:“待人無功呀!讓人心裏怎能平衡?”
鄧大說:“你這樣隔三撩五地說,讓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又加上我生性愚笨,無法識透你的玄機。”
山神爺說:“世間萬物,本當和農民種稼一模一樣,你常施肥,它長勢好一些,你不施肥,不澆水,它就變黃,甚至枯萎。無論人與神之間,還是人與人之間都一樣……”
鄧大說:“莫不是,木子老爺窯廠,鍬泥出問題與你有關?”
山神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算你聰明。……”
鄧大蓦然驚醒,原是南柯一夢。鄧大再也毫無睡意了。心想,種種迹象表明,有點象。
第二天一早,鄧大把山神托夢的事跟木子老爺講了。木子老爺說:“既是山神作祟,我過會兒把山神廟打掃一下先祭祀一下,今後初一、十五、請工人的時侯,搞些供品祭拜一下亦非難事。”
吃罷早飯,木子老爺派了兩個小工去山神廟打掃灰塵垃圾。原來,
這山神廟,就在窯廠傍邊。由于年久,漸漸地被村民們所淡忘,香火也漸漸少了下來。小工們撣去了山神身上的蜘蛛網及灰塵。他們還弄了盆清水洗了山神的臉和金身。山神及山神廟頓時煥然一新。
木子老爺點了燭挿了香,擺上供品黙黙禱告着。怪也就怪車這裏,木子的窯廠從此再也沒出過事。生意也一帆風順。木家莊的山神廟靈驗的消息不胫而走,因此,十裏八鄉的商家賈客,初一、十五來這裏燒香、擺供祭祀山神。以求山神保佑他們生意興隆,身體安康!在鬼叫崖地區,木家莊的山神廟香火最旺,也最靈驗。也就是從那時侯開始,每月的初一、十五都要擺供上香,一直延續到現在,這是後話。
鄧大見窯廠鍬泥還生的事已解決。準備打道回府,程作頭說:“大家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就再住上一晚吧,雖然床鋪也不太好,但是我們這幫弟兄人意卻是好的,大家都是熱心場的,卻又肝膽相照,在一起聊聊天,如果你這一走說不定這輩子再也碰不上了。再一個昨夜輪着講故事,正好是輪到了你,怎麽你就打退堂鼓了呢?……”
接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要留他再宿一晚,鄧大推托不過,隻得住下,吃了晚飯大家無所事亊都早早地坐在被窩裏,
山區的深秋夜晚,寒風過早地前來光顧,蟋蜶和秋蟬在窯廠房的四周吟唱着,似乎在訴說世道的艱辛。程作頭說:
“昨夜輪到誰講故事啦?”
老師頭說:“自從我說完後,下一個該是鄧大法師了吧!”
鄧大說:“講故事的事,是你們内部的事。我屬客人,不在你們輪着講故事的隊伍之内,不過,聽故事的隊伍倒的确有我的名額。”
程作頭說:“那不成!這樣一來豈不亂套了嗎?大家都學你那一套,豈不是講故事都無法進行下去了嗎?”他說着,轉身問大家:
“鄧大法師不想講故事,大家願不願意啊?”
大家都說:“輪到鄧大法師講故事了,如不講的話,那多掃興!你經曆那麽豐富,且都親身經曆。順手粘來都是故事。”
鄧大被逼無法,隻好開口講了:
我老家鄧家山,很久以前,在鄧家山裏面的山坳裏有座磚窯廠,窯廠不大,隻有一個窯廠陳師傅。窯廠陳師傅心地善良,但他家貧。年紀四十了還孤身一人。他在這山坳裏蓋起廠房,獨自住在裏面。好在茅草房冬暖夏涼。盡管被子不厚,但在冬天下面鋪着厚厚的稻草,夜裏被子上蓋着蓑衣勉強尚能過冬。
在浙東,山區的做磚季節,春天從農曆三月開始到十月上半月,天氣冷了就不好做磚,做好放在外面磚塊容易凍掉,但要是業務緊有時侯冬天也也要打磚塊的。但打好的磚塊隻能放在廠房裏,才能避免磚地凍掉的事故發生。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日,一夜的西北風刮得山區天寒地凍。早上起來,他做了碗面片,和湯帶面喝了下去。渾身頓感暖和許多。風不知道什麽時侯停了。
朝霞透過山峰,陽光瀉滿了山谷。灑在廠房前的空地上。窯廠師傅拿來一把凳子,坐在陽光下。暖洋的陽光照在身上。昨晚的一夜嚴寒的入侵,隻有此時才得到了補償。在陽光下,他感到無比的滿足。他閉着雙眼,有點昏昏欲睡。然而,正在此時,一陣喊殺聲,從遠處傳來。
陳師傅站了起來,想看個究竟,隻見北面山崗上的茅草一動,鑽出一個美貌婦女來。那婦女慌慌張張的,跑得發髻淩亂,鞋也跑掉了一隻。隐隐看到雪白的襪子上有血漬。那婦女匆匆跑到窯廠陳師傅跟前說:“大哥求求你,救救我,有人追殺我!”
窯廠陳師傅看她的樣子,不象壞人,就問:“爲什麽追殺你?”
那婦女急促地說:“大哥,我不是壞人。追殺我的人是我的仇家,他們殺了我的丈夫和孩子,還要殺我,大哥,你是好人,求你救救我,我會報答你的。”說着,慌慌張張地頻頻回頭看她跑來的方向。
“大妹子,我相信你,跟我來。”說着,他把婦女領到窯廠後邊的茅草垛旁,搬開兩個茅草蓆子,讓婦女鑽進去,然後把一個茅草蓆子蓋上。然後,把另一個搬到自已剛才坐的地方,自已坐在上面。
不一會,那婦女來的方向追來兩個剽悍的男人,一手拿着長矛,一手拿着弓箭,說:
“做磚的,看見一個婦女跑過來嗎?”
陳師傅說:“沒有,這荒山野嶺的,哪來的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