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廚房門前的蕾貝卡歪了歪頭,奈何煮藥的砂鍋太過燙手,她用收毛巾包着握柄,連忙端到餐桌上,“按照傳統的藥方,藥一次得喝三碗,我這就去把碗拿出來,夏左閣下剛剛有在說什麽嗎?”
“記得我在樹林裏跟你說過的事情嗎?關于青笠菇和綠蟲菇。”
見夏左神情嚴肅,蕾貝卡伫立在原地稍微思索。
“是的,我記得……你說,我采摘的兩種綠蘑菇不一樣,但很抱歉當時比較戒備,最後你說兩種蘑菇爲什麽不一樣來着?”
“使用綠蟲菇會有負面效果……按照你的理解來解釋,綠蟲菇有毒。”
聽罷蕾貝卡一怔,去廚房拿碗的動力瞬間降至冰點。微微張嘴吸氣,欲言又止。
蕾貝卡父也驚吓得強制停住咳嗽,努力想聽清夏左怎麽說。
“你父親喝下去的藥裏,如果治愈草藥和綠蟲菇都有的話,那綠蟲菇的成分就占了不下三成,長期以往,被各種随機但不緻命的負面效果疊加,雖然惡化不會太嚴重,他的狀況也不會得到好轉。”
“可是”蕾貝卡開口,但一時無措起來,“村裏人祖祖輩輩一直都在食用綠蘑菇,它有毒這種事,我從沒聽過……就連村長都無法用治愈魔法治好我父親,隻能以喝藥的方式維持着,不讓病魔侵襲,閣下現在卻告訴我,綠蘑菇不行……”
蕾貝卡一邊說着,一邊望夏左無情搖頭。
事到如今,蕾貝卡的内心是有些相信夏左,但輕易選擇相信他,就意味着自己多年以來的行爲有誤……
自己采的藥沒問題,父親在這些藥的幫助下漸漸好轉,隻是看上去慢了些,但總會好的,千萬不能存在什麽差錯。
在有确鑿的證據前,蕾貝卡更願意選擇相信那段事實,即便它可能讓狀況更糟,選擇相信它,卻會令人安心許多。
“蘑菇本來沒問題,但請吧其中的綠蟲菇去除掉不,”夏左摸着下巴想了下,“大概這藥,現在去除綠蟲菇也不起作用了,因爲令父的負面效果還有蛇之纏繞,治愈藥草與治愈魔法也幫不了他。”
夏左擡頭看了眼一臉驚恐的蕾貝卡,爲了讓她相信,可能要說清更多的事例才行。
“請先坐下吧,蕾貝卡,我可以說出一些食用完綠蟲菇後的症狀,你熬制的藥,遲些再決定要不要給令父服用,好嗎?”
蕾貝卡沉默的點了點頭,提心吊膽坐下。
“對啊,夏左閣下一定是好意,我們耐心聽一下吧~”蕾貝卡的父親也同時勸說。
“我記得你說過,從前家人遭遇過哥布林的襲擊,那次襲擊,具體給你的父親,造成了什麽樣的傷呢?”
提起哥布林時,蕾貝卡的臉色更加不安,但她還是極力回憶當時的經過。
“……那還是四年前,在我十二歲的時候,”蕾貝卡一直低着頭,無法讓夏左看到她陷入悲傷的容顔,“父親明明還很年輕,本來不該是現在這般模樣,他原來是一位旅行商人,某天答應帶着全家人去王都遊玩,家人還有母親,和我十七歲的哥哥但在路上,我們碰到了七隻沒有首領的哥布林,它們,一定也是北方跑下來的。”
蕾貝卡說話時哽咽起來,父親慈祥的伸手撫慰她的肩膀,“蕾貝卡,還是讓我來說吧。”
“不了,父親,請讓我講完,您現在的狀态,也許記憶不太清楚什麽,夏左閣下需要知曉更多的細節。”蕾貝卡拒絕他,也用手撫到他胳膊上,強顔微笑了一下,“我也稍想了一下,有些事情必須面對。”
“那行吧抱歉,蕾貝卡,有勞你了。”父親說。與此同時夏左也微微點頭,示意勞煩。
“哥布林們很強悍,跟故事書中的完全不一樣,連父親也未曾見過,這會兒我才想起村中老人們的告誡,不要小看能在北境範圍内出沒的哥布林,它們并不普通,但意識到時已經晚了……”
蕾貝卡的眼眶裏蓄起了淚水,她以手拭去。
“它們是來掠奪馬車上的物資的,并且也不打算放我們活着離開,父親和哥哥爲了保護我與母親,同哥布林們展開了戰鬥,卑鄙的哥布林,用腐毒的利刃,殺了我哥哥,也重傷了我父親,那道防線被突破時,母親守護了我,也不幸倒在哥布林的攻擊下……最後重傷的父親斬斷馬車上的繩子,騎馬帶我逃離……”
蕾貝卡陷入了長時間的哽咽,她選擇停頓,就算勉強去說,也不會把話說清楚。
“那接下來呢?令父傷到了哪兒?”等待許久後夏左問。
但蕾貝卡仍不見好轉,正準備回應時。
“接下來交給我吧,剩下的發生了什麽,我還是記得清楚的,”父親開口道,咳嗽了兩聲,“我被哥布林的斷刀刺穿了肺,因爲那上邊有毒,我的傷久久得不到愈合,還遭受感染,村長會的治愈術也不能完全幫助我,說是隻能等身體自己愈合,期間慢慢用藥調理,但到如今,傷口是愈合了,身體的狀況卻不見好轉,真的很奇怪”
蕾貝卡父還要繼續說時,夏左忽然舉手阻攔了他。
“讓我來猜一下,你平常的狀況吧,可以嗎?”
雖然不知道夏左的用意,蕾貝卡父還是同意的點點頭。
夏左擡眼,先看向蕾貝卡父頭頂的第一個debff混亂,在該圖标的右下角顯示3,意爲隻被疊了三層,屬輕微,“平時你會分不清方向,找不準目标,用武器的話,也許打不中敵人,還會攻擊己方,但先生這樣的狀況,也别說用武器了,就拿餐具來舉例,你很難用刀叉對準食物,對嗎?”
蕾貝卡與父親都稍稍有些驚訝。
“閣下怎麽知道的?”蕾貝卡父問。
“是的,父親用餐,時常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我都會親自用餐具喂他。”蕾貝卡說,一時間忘記擦掉流下眼角的淚水。
夏左豎起食指,胸有成竹的模樣。
“這隻是一點,還有,”他繼續看蕾貝卡父頭頂的第二個debff圖标眩暈,人物行動到一定次數(使用技能、普通攻擊甚至是行走),會陷入暈厥,短暫失去戰鬥能力,“先生如果下床行走,或者展開别的動作,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頭暈,并且無法繼續接下來的行程,對吧?”
二人沉默,直覺得神奇的互看一眼。
“嗯,所以父親平時都不會走動,即便他想下床,我都強制要求,必須有我的攙扶。”
“蕾貝卡,你有把我平時的情況,告訴閣下嗎?”
“沒有,我從來沒說。”
夏左笑了笑,再次舉起食指,“另外還有,第三個負面效果陣痛,一種持續傷害的debff,每秒掉血05,累計不超過30,有觸發條件進入戰鬥狀态,即便沒進入戰鬥狀态,也會間隔很久的觸發一次,先生平時,會不會感到莫名的疼痛,仿佛受到傷害不高的持續攻擊,變得虛弱。”
可想對方一直在掉血,與自動回血的痛苦中迂回折磨,而且血還沒回滿,陣痛又會開始扣血,直至70。
父女二人的表現出越來越詫異與費解的神情,特别是父親,那種間歇的痛苦,隻有自己深刻體會,平時都故意壓制,不表現給蕾貝卡看,以免令她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