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在地下室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來。
院長一直守在他身邊。
秦風醒來後并沒有什麽不适。
但他總覺得似乎哪裏變得不同了。
“孔叔?”秦風晃了晃趴在他床邊酣睡正香的院長。
院長看着蘇醒的秦風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
“何叔呢?”秦風坐起了身“不是說今天要去辦事麽?”
“你睡了整整24個小時。”院長看了看表“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秦風搖了搖頭“沒,感覺挺好的。孔叔你昨天對我做了什麽?”
院長神秘一笑“不可言不可言。”
“……”
帶着秦風簡單吃了頓飯,院長打了個車讓秦風去警察局自首。
秦風滿口答應。
市局局長都是自己人…還有啥好怕的。
抱着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态,秦風下車後慢吞吞走進了警察局。
時間尚早,但因爲秦風的案子警察局中還是忙得不可開交。
眼見進來了個少年,坐在最邊上的幹警揮了揮手“補辦身份去南虹大街,現在這兒不受理。”
“那個…我是來投案自首的。”
警察瞥了一眼秦風的臉,拿出了紙筆準備記錄“姓名?”
“秦風。”
“秦…”幹警臉色猛然一變“哪個秦風?!”
秦風撓了撓腦袋“就你們找的那個秦風。”
幹警被秦風一臉無辜的态度搞得有點懵。
這和資料中冷漠嗜血極度危險的描述不大一樣。
“身份證。”幹警心中有些緊張。
雖說眼前的少年隻有十三歲,但是以那種殘酷手段格殺兩人…
秦風哭笑不得“我真是秦風,你抓我就是了。”
幹警掏出了手铐,把及其配合的秦風拷了起來,走向裏屋請示上司去了。
秦風這個年齡段着實尴尬,不滿14周歲,哪怕情節再惡劣也不會負任何刑事責任。加之未成年人保護法這種雙刃劍的存在,讓公安局内的一幹警察有些頭疼。
鬓角已經斑白的所長在和市局局長通過話後,爲秦風解開了手铐。
“一會會有人來提你。”所長點了顆煙,示意秦風坐下“小子,雖然這事兒和我沒關系,但我還是想問問你,你這麽幹的動機是什麽?”
活動了兩下被手铐铐的有點麻木的手腕,秦風在一衆警察的矚目下緩緩搖了搖頭“班主任一直拿我是孤兒說事兒…雖然我确實是孤兒,但我不想和這樣把孤兒放在嘴頭上的人渣教師呼吸同一片空氣。至于那個家長…嗯,我打過他孩子,他就雇了車要撞死我。你們肯定有備案,我相信我也不用過多解釋。”
所長點了點頭“看過你的卷宗,但是我實在沒法想象一個孩子能這麽缜密的幹完所有事情,還能從重案組的包圍圈中跑出來。”
秦風聳了聳肩“可能是運氣好吧。”
“我當了半輩子警察,不覺得這是運氣好就能解釋的問題。”所長遞給了秦風一支煙“會抽麽?”
“謝謝老伯。”
秦風接過了煙,笨手笨腳的點着,吸了一口嗆得直咳嗽。
看着逞能的秦風,也不知爲何,所長竟然露出一抹笑意。
“你殺的兩個人,一個有猥亵少女的前科,一個有涉黑嫌疑。但無論站在哪個角度,你做的都是錯的,最少面臨7年的少管所生涯,倒黴的話可能還會面對無期徒刑。”所長站起了身,摘下了秦風手上的煙卷,伏在他耳邊說道“如果軍隊吸納你,你可能會被無罪釋放。”
秦風一凜。
拍了拍秦風的肩膀,所長意味深長的看了秦風一眼,轉身回到了辦公室。
秦風仔細琢磨着所長的意思。
軍隊?
此軍隊還是彼軍隊?
秦風不再理會外事,低頭沉思着。
如果說的是程載道的組織…自己剛才的反應會不會有點過火了?
秦風的事情早就引起了市局的高度重視,沒過多大一會,身爲市局局長的何諄爲了表達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親自來接秦風。
看到秦風時,何諄故意楞了一下,問下屬到“這就是犯罪嫌疑人?”
所長點了點頭“何局,外貌信息已經核對完了,可以确定就是嫌疑人。”
“審查的很不細緻嘛,嫌疑人表格在哪?”
“沒有表格,這孩子沒身份證,基本信息核對過和原信息相符。”所長遞給了何諄一張單子。
秦風清清楚楚看到單子後面有一張不起眼的紙條。
應該是程載道的人…沒錯了。
但這後面的事情就不是秦風能明白的了。
何諄出身刑偵重案組,被提拔後也依然和刑偵組有千絲萬縷的瓜葛。
秦風那天暴起殺人後逃之夭夭,重案組第一時間封鎖現場沒能抓住他。後來更是花了足足一周都沒能找到秦風的行蹤。
連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都對付不了,無疑給重案組描黑了極其濃厚的一筆。
市局的高度重視,屢次調查的無功而返。讓重案組上下都恨透了秦風。
再加之現在秦風自主投案,無異于火上澆油。
何諄在程載道眼皮底下待了十多年都沒露出馬腳,自然深谙如何演戲。此時濃厚的官僚腔,看似在替重案組表達自己不滿,實際卻是在試探程載道的口風。
他知道所長是程載道的人。
如果程載道已經注意到了秦風必然已經和這一片區的未知死亡成員交代過了。
所長跟在紙條後面的聲明就是最好的交代。
何諄看了所長一眼,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心下卻是長歎了一聲。
這樣一來…留給秦風的時間太少了。
交接很順利,秦風直接被何諄帶的警員押去了市局。
接下來就是非公開的法醫鑒定,然後宣布審判結果。
何諄不知道程載道會在多大程度上幹預這件事…消息封閉的再好,秦風這件事也是最近勁爆到不能再勁爆的新聞。
媒體就像是一隻隻食腐的鬣狗,聞到可以借此炒作的氣味就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前去狠狠撕咬。
看似是對人性的審問對社會的思考,讓多少本來無辜的人倒在了瘋狗攻勢之下?
何諄也不敢做的太過火,法醫直接鑒定秦風患有精神疾病極容易引發一大波口水戰,程載道也可能會發現其中的問題。
但既然程載道要插手…
就讓他來好了,不是司法機關出的問題,即使媒體帶來壓力也不會全部由何諄來承擔。
将秦風帶上了警車,何諄依然沒有擺出什麽好臉色,演技看上去清新自然,絲毫不落俗套。
如果沒有之前的交代,隻怕秦風真要把何諄當成個嚴厲的老幹部。
除了程載道提前注意到了秦風之外,别的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
“陳秘書,你點名要的那個小孩今天主動投案自首了。應該沒有軍人或者其他背景,就是個心狠手辣的孤兒。”
送走了秦風,連續加班一周的警局中氣氛終于緩和了一些。所長也借此機會出了趟門,一路曲折,拐了數個彎,終于找了個隐秘的地方,和未知死亡總部取得了聯系。
語音通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答道“陳秘書不在,我是分理員孫竹。你有什麽要彙報的我會在陳秘回來後第一時間轉達。”
“哦哦,是這樣的。陳秘書之前讓我留意過一個少年。那少年成色相當不錯,卷宗上記錄的年齡是13歲,一米七十多的個頭,肌肉也比較飽滿。”所長答道“情況所限,我沒法看他有沒有紋身。”
“能力是?”
“不太清楚,他犯案之前被車撞過。車是正正從他腦袋上碾過去的。似乎之後也開過死亡證明。但我見到他時,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傷痕,也沒有顱腦損傷的迹象,初步判斷他的紋身應該具有某種瞬間加強身體強度的能力或者自愈能力。”所長答道。
“你的信息我會及時傳達,如果沒有其它要彙報的情況請挂斷電話。”
“等一下,是這樣的…我剛剛和何諄交涉完,已經秘密告訴他這孩子是組織要的人了。但是我不确保他能不能派上用場。如果上峰不幹預,很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長時間,這才問道“行動有提前報告麽?”
“沒有,但是陳秘書點名要人。這事市局很重視,估計明天就會做精神鑒定和一審。如果現在不幹預精神鑒定,會錯過最佳機會。”所長說道。
何諄的口碑和脾氣是圈子裏出了名的艮,這種費力不讨好的事肯定與他無關。
分理員也知道何諄的脾氣。
“知道了,一會陳秘回來我讓他給你回話。”
所長點了點頭挂斷了電話。
他卻不知道,自己在将文件遞交給何諄後,袖口處一枚微不可見的竊聽器一直發揮着作用。
……
“老孔,事情辦妥了。程載道手下的人特意留意過秦風,應該今明兩天就會下令給地方施壓讓他們放秦風…或者程載道會找人出手給法醫幹擾,給秦風做假的精神鑒定證。”
“咳…那就好。”
“嗯?聽你聲音好像不大舒服?”
“這兩天有點感冒。剛吃了點藥睡了一覺,嗓子有點疼。”
“哦,那你好好休息。”
“好。”
院長挂斷了電話。
一手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