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下來的七人,按照小智的命令一口氣跑了五公裏,才算脫離戰場。
在小智下令就地整頓之後,所有人都就地癱倒,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智哥,我們是以意識體的形式進入的這裏,還是整個人都進來了?死了之後是回到現實世界麽?”秦風躺在地上,毫無風度的問道。
小智嘴角帶上了一絲嘲諷:“你以爲這是像意識體進入電子遊戲一樣,隻要能玩通關就能出去的世界?哈哈哈,這個笑話真他媽的好笑!”
如同癫狂的野獸一樣,小智毫無征兆的拽住了秦風的領子:“這裏是他媽的鬥獸場!就算你能活過第一個世界,能活過第二個世界,你也會死在以後的某個世界中!在這裏你會痛,你會受傷,你會死!”
放開了秦風的領子,小智喘了兩口粗氣:“我們每完成一個任務,都會回一趟現實世界。在這裏死了的人……在現實世界,也會消失。”
秦風面無表情的理了理領子,不動聲色等待着小智的下文。
小智對視上秦風那淡然的目光,沒來由的心裏有些發虛,将臉轉向一邊:“不好意思,有些失态了。上個世界十多個人就我和碧哥活了下來……”
秦風牽動嘴角上的肌肉笑了笑:“沒關系,我理解。那麽……你說的鬥獸場是什麽?”
小智點了一根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咱們進來的這個地方叫空間,至于到底是什麽吊毛空間,到底是神還是魔鬼建立的都沒的考證。不過我們都叫這個鬼地方鬥獸場。我們能做的就是在一個個遊戲,或者電影的世界中變強……活下去。回現實世界放松下心情,再滾回這個鬼地方等待下一個世界。”
“鬥獸場……”秦風默念了兩遍,笑着搖了搖頭,“還真形象。”
就在衆人都躺在地上抓緊慶幸着劫後餘生時,一支流矢在空中呼嘯出一道凄厲的弧線,穩穩釘在了一名幸存女孩的胸口。
女孩難以相信自己會這麽倒黴,大睜着眼睛,盯着插在胸口的箭,不住的掙紮着,想要把箭從胸口拔掉。
可惜一切都是徒勞,隻有暗紅色的鮮血不斷從她口鼻中溢出。
秦風歎了口氣,将之前撿到的匕首握住,輕輕走上前去,用左手捂住了女孩的眼睛。
“不用怕,不用怕。你會好起來的。”秦風柔聲說道。
伴随着溫柔的話語,一柄殘破但依然鋒利的匕首插進了女孩的太陽穴。
女孩抽搐了兩下,便軟了下去。
看着衆人驚疑不定的眼神,秦風搖了搖頭。
“傷到肺旁邊的大動脈了,沒得救。殺了她是給她減少點痛苦。”
就在秦風向衆人解釋的時候,一個冰冷的機械合成音在秦風靈魂深處響起:“擊殺隊友一名,扣除500點進化點。世界結束時進化點仍爲負值,給予抹殺懲罰。”
“這……”秦風傻眼了。
瞥了一眼女孩的屍體,小智眼角抽搐了幾下。
“恭喜你給自己背上了500進化點的負債。走吧,在天黑之前我們要找到宿營的地方。”
……
天色逐漸黑了下去,幸存的士兵們陸續回到了自己的營地。雙方都虎視眈眈,随時準備以殘兵進行反撲,吃掉同樣筋疲力竭的對手。
一行人已經到了戰場之外的一處半山腰上,紮營休憩。
秦風沉默的看着小智和碧哥從小小的銘牌中往外掏着各種野外求生用的工具……帳篷、鍋、睡袋,甚至還有IPad。
“我們帶的銘牌有電影裏空間膠囊的作用?”
“差不多,用意念和銘牌溝通就行……别那麽看着我,這玩意的原理就是根據你腦電波進行開放空間門,沒你想的那麽玄乎。”
小智和碧哥各從銘牌中拿出了幾瓶酒,将所有人都叫到了身邊,翻出幾捆臘肉,開始野炊。
“雖然今天死了不少人,你們現在也很累,甚至還有掉隊被人背回來的。”碧哥用眼睛瞟了瞟職業裝女郎,“但是我必須要講講我觀察到的情況和人物細節。”
碧哥帶上了眼鏡,拿出Pad。
碧哥手指連動,翻閱出一張戰場上的照片。照片的正中,正是那個如同魔神一般的身影。
“這個橫沖直撞的家夥是亡靈戰神——塞恩。”碧哥推了推眼鏡,将手中的屏幕放大,再放大。
“看這裏。”碧哥面無表情的指了指那魔神背後一個梳着背頭的模糊身影。
他打了個響指:“在我發現這家夥的時候,他剛用斧子豎着把人砍成了兩片……如果我判斷沒有錯誤的話,他應該就是諾克薩斯将來的領袖。”
“斷頭台?”
碧哥點了點頭:“沒錯,這個人就是斷頭台德萊厄斯,根據他我們就能推斷出這次戰役的時間點。他,是這次戰役最關鍵的人物。”
“塞恩能在戰場上有理智的橫沖直撞,策士統領斯維因還沒有上位。也就是說現在瓦羅蘭大陸的時間段很可能就是德萊厄斯還是個帶着他弟弟德萊文在戰場上苟活的大頭兵,作爲主要NPC,德萊厄斯絕對不會戰死在沙場上。也許這一戰也許就是他的揚名戰,所以我們如果想要活下去,就隻能選擇諾克薩斯陣營。”碧哥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小智點了點頭,将有些烤焦的臘肉分下去。
“明天一早,趁戰争還沒開始,我們去投奔諾克薩斯陣營。呃……誰都不準把烤焦的肉扔掉!我知道不好吃,但是爲了保證你們明天有足夠的體能,你們必須吃下去。”
碧哥也将酒發了下去。
“酒是戰場上的好東西,能壯慫人膽,也能讓你們在這個随時都有可能死掉的世界裏活的舒心一點。”
于是,在詭異的氣氛中,衆人開始狼吞虎咽起并不豐盛的晚餐。
……
戰場的風很涼,隔着帳篷都能感受到埋骨之地的陰冷。
德瑪西亞和諾克薩斯的軍隊都吹着各自的号角,以來哀悼死者的亡魂。
傍晚的那場亡命奔波加上酒精的緣故,衆人都在有些寒冷的風中窩在帳篷裏沉沉睡去。隻有秦風一人仍然靠在篝火旁,點燃一支煙默默地喝着酒。
瓦羅蘭上空和地球一樣,隻有一個月亮。
不過天上的繁星卻和地球大相徑庭,至少到現在爲止,秦風都沒辨認出來一個地球上能夠看到的星星。
秦風身後響起一陣沙沙的草動聲,嗅着熟悉的味道,秦風并沒有回頭,仍舊望着在群星照耀下依然漆黑的蒼穹。
“在想什麽?”略顯嘶啞的女聲在秦風耳邊問道。
秦風歎了口氣,拍了拍鋪在旁邊的草墊:“坐。”
身着白領職業裝的女郎笑了笑,緩緩坐到他的旁邊。
“摸到腕骨上缺口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何蘇原來這才是你的真實面目麽?”秦風拿起酒杯,給對方倒了一杯伏特加。
何蘇沒有接過秦風遞來的酒,而是搶來了秦風的酒杯,找準秦風剛剛喝酒的唇印,對了上去,輕輕抿了一口。
“我也沒想過能瞞得住你,說說你當年是怎麽活下來的吧。”何蘇的聲音依然嘶啞而嬌媚,似乎秦風能認出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又是怎麽活下來的呢?”秦風有些沉悶的反問。
二人很有默契,在确認身份後,便沉默着沒有去回答對方的問題。
沉默了半晌,秦風開口打破了寂靜。
“奎子和浩楠他們呢?”
何蘇搖了搖頭:“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們活着。”
秦風皺起了眉頭:“在那後你們沒有再聯系過?”
何蘇輕輕撥弄着秦風的耳朵:“大家都以爲你死了,所以散夥了……沒想到在這能再遇到你。”
秦風苦笑着将何蘇的手捉了下來:“散夥了未必就不是件好事,這些年……你過得還好麽?”
何蘇一愣,繼而如銀鈴般小聲笑了起來:“真是個俗氣的問題,沒想到小秦風也會這麽問。”
何蘇将青蔥般的小手從秦風粗糙的大手中抽出,重新撫上了他的耳朵:“不過我得說,我過的還不錯。大撈了一票之後天天醉生夢死懷念着我的如意小郎君。”
秦風酒量還算可以,喝了近四杯伏特加臉上仍然沒有醉酒的紅暈。但聽到何蘇的話之後,整個臉瞬間就紅到了脖子根。
“人家可沒說懷念的如意小郎君是不是你哦,别自作多情。”
于是秦風的臉就從通紅變成了鐵青。
何蘇掐了掐秦風的臉蛋,笑道:“好啦好啦,看你那副德行。說的是你行了吧。”
秦風的臉色稍好轉了一些,将何蘇手中的酒杯搶了回來:“還是當年的百變女魔頭,這麽多年沒點長進。”
二人在最初的寒暄過後也找不到什麽共同話題了,隻是默默地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時不時碰一下杯子,隻是彼此都不願意多說什麽,安靜的享受着有彼此的在身邊的時光。
有酒,便不需多言。
随着瓶子中的酒越來越少,二人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落寞。
瓶子中最後一滴酒被何蘇倒在了嘴裏。
“酒沒了。”
秦風默然。
“以後我們還有機會一起喝酒嗎?”
秦風沉默半晌,在何蘇詫異的目光中将她攏入了懷裏,重重的吻上她的唇。
“宿營路上假裝體力不濟的時候,你就想走了,對不對?”秦風低頭問道。
“嗯。”何蘇依偎在秦風懷裏,乖巧的點了點頭。
“你走了也好,不然就像當年一樣,我總擔心你哪天會不辭而别。”秦風用腮側冒着青茬的胡子蹭着何蘇光潔的小臉。
“那我走了。”何蘇眨了眨眼睛,對秦風說道。
秦風點了點頭。
何蘇輕輕在秦風面頰上一吻,脫下了高跟鞋,從秦風懷裏站起。赤着腳向着黑暗中走去。
……
在離開了秦風營地後,何蘇用最快速度重返戰場,站在諾克薩斯營地後方的一座小山上,俯視着整個陣營。她用修長的小姆手指甲打開了隐藏在中耳内的微型耳機。
“我已經到達鬥獸場第一個世界,請指示。”何蘇的語調已經不複和秦風暧昧時的嬌柔,嚴肅而冰冷的聲音讓人絲毫感受不到她的情緒。
“潘多拉,你做的非常好!以後不要再用指示兩字了,進入了鬥獸場我們就是戰友,沒有上下級之分。”一個雄渾的中年男聲在耳機中帶着毫不掩飾的笑意。
“你的第一個世界是什麽?”
“英雄聯盟——瓦羅蘭的戰火。”何蘇的聲音依然冷清,不帶一絲煙火氣息。
“英雄聯盟……涉及到陣營選擇問題麽?”男子微微沉吟。
“涉及。”何蘇終于有些動容,眉頭微微蹙起,但是聲音并無一絲變化。
“最快速度趕往暗影島,加入暗影島陣營……或者你如果有足夠的自信也可以去虛空陣營看看。它們會給你很大幫助,啧啧啧,畢竟進入了号稱耗時最長的英雄聯盟世界,就代表着你最少會有半年的時間在那度過。”
“是。”何蘇将耳機從中耳中掏了出來。
“潘多拉!你要幹什麽!”耳機那端的男人似乎發現了何蘇的不妥,憤怒咆哮道。
“謝謝你們的給我的建議,我想在這裏的半年我應該可以變得比你們這群窩囊廢強,另外,我叫何蘇,不叫潘多拉。”何蘇将耳機和衣服最上端的紐扣擲在地上,狠狠踩碎。
踩碎了耳機和話筒之後,何蘇忽然感覺好像掙開了枷鎖,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
她抿着嘴輕輕一笑:“我的如意小郎君沒死,總和你們這群摳腳大漢混在一起成什麽樣子……姑奶奶總要變的厲害點得不怕被人弄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