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障！
傘包故障！
“快開傘啊，盧春光！”看着依舊快速下降的盧春光，其餘戰友發出怒吼聲，滿面急切之色，心急如焚。
“出事故了，是盧春光！”半空之中，已經開傘降落的跳傘教員，見到垂直墜落未能開傘的盧春光，雙眼瞬間紅了。
時間仿佛凝固，短暫而又漫長的兩秒渡過，周海看着盧春光拿出鋒利傘兵戰術刀，割斷抛棄主傘，啓動副傘。
然而，副傘并未正常開啓。
“開不了，備用傘故障！”一瞬間，盧春光充滿驚恐和絕望的喊聲，傳遍四周。
“該死！”
見到這一幕，周海内心沉重，咬了咬牙，看着越來越近的大地，深呼吸一口氣，目光閃爍光芒，不再猶豫。
放棄開傘！
雙手緊貼左右大腿，身體如同修長筆直的标闆般，呈現流線型，減少空氣阻力，憑借腦海之中學到的空氣動力學知識，保持最佳的加速姿勢。
加速！
不斷加速。
整個人直直朝下方高速墜落的盧春光掠去。
換作以前，還未步入部隊的時候，周海遇到這種情況，絕不會這麽做。
可現在，他是一名真正的中國軍人！
穿着最心愛的軍裝！
哪怕，這是周海人生第一次跳傘。
“周海，危險，回來！！！”空中，同樣已開傘的譚剛，察覺到現場情況，看着高速飛向盧春光的周海，雙眼血紅，大聲怒吼。
危險！
高度危險！
譚剛哪裏不知道周海的想法，這是準備救人，充滿危險的救人。
要知道，一般跳傘過程之中發生故障，隻有自己救自己，别人想要展開救援，難度絲毫不亞于一名特種兵全殲一支同等級特種作戰小隊。
空中救援，這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談周海僅爲第一次跳傘的資曆，就算是經驗最豐富的跳傘老手，也不敢做如此瘋狂的舉動。
稍不注意，兩個人都會死。
而且，死的極爲凄慘。
沒有在意譚剛的怒吼，更沒有開傘，呈現最佳空氣動力學流線型姿态的周海，恍若一枝離弦之箭高速前行。
整個人雙眼血紅，鼻息粗重，透出瘋狂之色，現在，他同高速墜落的盧春光正在緩緩縮短距離。
可是，雙方縮短的距離，比不上自身降落的速度。
從兩千米高空跳下，經過長達一千二百米距離的加速，保持四肢伸展空降姿态的盧春光，墜落速度已經高達每秒五十米左右。
呈現最佳加速姿勢的周海，由于加速距離過短，目前自身速度僅僅比盧春光快一點而已。
現在，兩人距離地面僅剩750米高度，扣除降落傘200米的極限開傘高度，有效高度爲550米。
救援時間，還剩下最後十一秒。
可兩者相距，足有二十四米之距！
此時此刻，滿臉絕望的盧春光，看着猶如标杆般加速沖向自己的周海，目光浮現一抹希冀，恍若将要溺亡之人，遇到救命稻草般，努力伸展四肢，增加受力面積，試圖減緩降落速度。
“快啊！”
看着越來越近的大地，周海内心愈發焦急，不禁發出怒吼，腦海猶如計算機般高速運轉，想要找到救援盧春光的辦法，
速度！
他需要更快的速度！
可是，周海幾乎想不出任何能夠提升自身速度的辦法，他努力保持的流線型姿态，已經是最佳方案。
空中，沒有借力點，周海壓根無法發揮自身的速度優勢。
一秒。
兩秒。
三秒。
半空之中，萬衆矚目。
此次實戰跳傘訓練的全體大三飛行學員，跳傘教員和譚剛，全都将目光集中在兩人身上。
遠處考核場地，一輛軍綠色戰車救援車就像是瘋了一般，開足馬力，沖向周海和盧春光降落的區域。
四秒。
五秒。
六秒。
七秒。
高度，400米。
“快，給我快啊！”
高速氣流猶如鋒利的刀刃，刮的臉頰生疼，周海雙眼血紅，死死保持着流線型加速姿态，看着僅僅七八米之外的盧春光，内心忍不住發出怒吼。
地面，越來越近。
極限開傘高度，已經近在咫尺。
八秒，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爲八米，高度350米。
九秒，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爲六米，高度300米。
時間，已然來到十秒，兩人之間的距離僅剩四米，高度250米，即将到達極限開傘高度。
十一秒，雙方之間的距離，僅剩最後兩米，高度200米，達到極限開傘高度。
兩米！
最後兩米！
“快！”
此刻，看着近在咫尺雙眸透出希冀之色的盧春光，周海雙眼紅的滲人，紅的可怕，充斥無邊血色，向下方的盧春光伸出右手。
努力保持四肢伸展增大空氣阻力面積的盧春光，咬緊牙齒，雙眼看着周海伸出的右手，竭力伸手，想要抓住周海的右手。
兩人的雙手各自伸出，可是，中間依然有整整三四十公分的距離。
三四十厘米，這平常短暫而微不足道的距離，現如今就如同一道天塹般，無法跨越。
“别了，兄弟，開傘，活下去，我們是雄鷹！”這時候，盧春光看着越來越低的大地和怎麽也抓不住的右手，年輕而曬黑的臉龐，浮現一抹灑脫的慘笑，目光露出決然之色。
晶瑩剔透的淚水流出，蒼白的嘴唇張動，渾身微微顫抖，毅然選擇放棄。
再不作出選擇，兩人都沒得活。
話落，劇烈顫抖的右手收回，努力擡起，向周海緻以最後的軍禮。
微笑，閉眼！
這一刻，嘴角泛笑的盧春光，已然無所畏懼。
他想起了遠在家鄉慈祥的母親，
整日與鄰居吹噓他兒子是飛行員的父親，
想起曾經高中追過的青澀女孩，
想起那個滂沱大雨的夜晚，
想起一起吹牛打屁的好兄弟們，
想起第一次到網吧打遊戲被父親爆打的畫面。
别了，我心愛的女孩，下輩子娶你。
别了，爸媽，願孩兒不孝。
别了，我最親愛的教官，愚昧的我，總是惹您頭疼。
别了，我的戰友們。
淚流，無愧！
我們是矯健雄鷹，永遠擡頭看向天空的天之驕子！——
我們是中國軍人，生來就是爲了守護這片皎潔的藍天！——
我們，無怨無悔！——
親愛的女孩，下輩子我再娶你。——
時間在此，仿佛凝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