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守矢神社!
這座山是守矢神社的山!
任膽敢上山挑事兒的家夥,都是跟本小姐過不去!
哼,有句話說的好啊,今天你讓我不高興,明天我就讓你哭出來。
深雪一直覺得此話說的極有道理,沒毛病,那就照着來。
深雪再次冷哼一聲,轉身,衣衫飄動,悠悠然的向房頂飛去。
……
自那天以後,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幾乎附近所有的妖怪都知道守矢神社的迷障結界變了,除非有路燈接引,否則,某些人進不得,妖怪也同樣進不得!
至于那些懷着虔誠的心意前來神社參拜祈禱的,結界會自動通過辨别該信徒的信仰濃度,然後過濾出真正的信徒,放他們上山。
雖然,就長久來看,後遺症還是蠻大的。
因爲這樣一來,那些慕名前來,日後可能會成爲守矢神社新信徒的潛力股們,也會被結界給過濾一遍!
就跟計算機……咳,普通的計算機内安裝的程序不能靈活讀取人類的思想一樣,迷障結界也隻能簡單的辨别事先設置好的,它能夠辨别的東西。
例如,信仰優先度,隻要是懷有誠摯信仰的,均可進入結界。
人心過濾器……說是人心過濾,其實也隻是檢測來者的情緒波動而已,因爲它同樣也不能讀心,再說了,人心可是世間最複雜的東西,它能檢測來人的情緒波動,檢測到其内心中的黑暗面,已經很了不起了。
然後就是推斷過程。
計算機裏的軟件是怎麽運行的?你給它啓動軟件需要的條件,它通過查詢自己的數據庫發現這個條件有效,然後觸發啓動程序,軟件這才開始運行。
其他的,不論是不符合規則的條件,還是那些計算機讀不懂的條件,就均不在啓動軟件的有效條件範圍之内了。
迷障結界也是如此,它不懂的,看不明白的,也會統統阻攔在結界之外。
除了這些,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衆所周知,會去神社參拜禱告的人,除了虔誠的信徒,那些第一次前來的,再刨去……嗯,總之,大家可以稍微想象一下,某個一臉溫和微笑的大媽虔誠的參拜祈禱:“我的兒子要死了,神明大人,我該怎麽辦?”某個高興的蹦蹦跳跳的孩子來到神社,大聲喊道:“神明大人,我剛剛突然收到通知,我成孤兒了……以後我該怎麽辦?”……
等等……
是不是感覺很詭異?
嘿,簡直就是一群神經病嘛。
深雪捂臉,好吧,她還是費點兒心,去找個可以看門的妖怪回來好了。
深雪跟小狐狸打了招呼,便慢悠悠的下了山。
山道上的信徒雖然少,但一個兩個還是有的,邁着并不急切的步調,寫意的向着山頂的守矢神社走去。
看見深雪後也是親和的微笑打着招呼,親近中帶着恭敬。
深雪在公交站處等了一個多小時,這才好不容易等來一趟。
鄉下的小鎮嘛,交通不是很發達,可以理解。
深雪在一個站點下了車。
道路不是很寬,兩邊是木制的宅邸,有小孩子在追逐打鬧,歡聲笑語。
深雪的嘴角也不由翹起溫馨的微笑。
她在一個院牆前停了下來,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堵牆,聽着裏邊窸窸窣窣,似乎正在拖曳什麽的聲音,眉眼一挑,便翻身躍過了院牆。
那是一個戴着長角獨眼面具的女性妖怪,深藍色的外套,左手纏有已經髒舊的繃帶,并且手部的繃帶頭已經脫落,顯露出那血迹斑斑的手指。
她的脖子上同樣纏繞着破舊的繩子,深雪敏銳的從其中聞到了,束縛咒術的味道。
她呆呆的坐在倉庫門前,不知在想些什麽,眼珠偶爾轉動,又似乎在尋找什麽。
深雪順着她脖子上的繩子看去……繩子的末端被一把苦無牢牢的定在柱子上,同樣血迹斑斑,指甲的劃痕,遍布在苦無四周,深深淺淺的血迹,仿佛溺者絕望前最後的掙紮,絕望,又無可奈何。
這是一隻山守,一隻,中級的妖怪,或者說,山神?
呵,人類啊……
類似于座敷童子的命運嗎?也是,沒有什麽比山守更會守護門的了,再加上這個繩子,嘿,真是殘酷呢,如果不履行守護命令的話,就會被勒斷脖子呢。
“人類,離開這裏,這裏沒有屬于你的東西。”山守妖怪說道。
聲音初時有些冷,拒人于千裏之外,但第一句話過後就恢複了溫潤,這是一個很溫柔的妖怪。
她擡頭看着逐漸走近的深雪,卻并沒有起身,就仿佛例行公事般,報出自己的警告。
常人是無法看見妖怪,她已經在這裏坐了很久,很久了。
久到當初那個抓她的人老而死去,久到,她心中的恨意消去,久到,滿滿的絕望化爲無盡的寂寞。
她是山守,本應居山而行,驅妖淨魔……
她不再去看深雪,目光重新散亂的望向天空。
她走不進去的,門上附着我的咒力。
山守淡淡的想着。
“啪”
有什麽東西被拔開了。
山守呆呆的想道。
下一秒,她就感覺脖間傳來緊勒的窒息感。
自嘲的笑浮上嘴角。
“我……啊!”
脖間突然傳來一股極大的拉扯力,山守沒有準備,在驚愕中順着力的方向跌了過去。
慌亂之中,山守下意識的伸手胡亂抓着。
“撕啦”
空氣驟然安靜。
那是,布條,不,是衣服被扯壞的聲音……
淡淡的百合花香傳入鼻腔,觸手的溫軟告訴她,是那個少女!
懷着幾許歉意,幾許無奈,幾許感激,她擡頭。
“對不……”
神情,驟然僵硬。
天,我看到了什麽!?
那位少女微笑的看着她,前襟散亂,露出幾許雪白,左手與右手分别握有一把陳舊的苦無和……繩子……
綁着她的,繩子……
“山守?”清澈的聲音好似神社中響起的鈴铛。
神性的氣息悠然流轉。
“願意來給我守山門嗎?”
“是,大人。”
山守不由自主的,沒過腦子的,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