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雨師妾,她乃是水族大法師水伯天吳之妹,素來又甚受玄水真神燭龍的喜愛,便連這蒼龍角也是燭龍親手所賜。
她得蒼龍角已然數年,能禦使萬獸,但也做不到這樣成片的收割妖獸的生命。
霎時間,後背便布滿了冷汗。
恐懼加身。
此時無聲勝有聲!
等乙小川将蒼龍角從嘴邊移開,雨師妾感覺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了。
朝陽谷覆滅蜃樓城一役,最主要的就是通過這數萬獸群來沖擊,現在……
一切都毀了!
“所謂次聲波武器,傳統意義上便是指能發射20赫茲以下的次聲波的大功率武器裝置。”
“聲波是機械縱波,它可以在固體、液體和氣體中傳播。普通人日常可以聽到的聲音是20-20000hz頻率範圍内的聲波,低于20hz的就是次聲波。”
“而次聲波之所以會被用作軍事武器,在于次聲波和生命體器官固有頻率相近,于是會産生共振。次聲波與人體器官的共振,會導緻器官變形、移位、甚至破裂,從而達到殺傷目的。”
“次聲波武器大體可分爲兩類:神經型次聲武器,和器官型次聲武器……”
“神經型次聲武器的次聲頻率和人腦阿爾法節律相同,所以次聲波作用于人體時便要損傷人的大腦,引起共振,對人的心理和意識産生嚴重影響:輕者感覺不适,注意力下降,情緒不安,導緻頭昏、惡心;嚴重時使人神經錯亂,癫狂不止,休克昏厥,喪失思維能力,緻人死亡。”
“器官型次聲武器的次聲頻率和人體内髒器官的固有頻率相同,會引起人的五髒六腑産生強烈共振。輕者肌肉痙攣,全身顫抖,呼吸困難;重者血管破裂,内髒損傷,甚至迅速死亡。”
乙小川說着兩女聽不懂的話,談笑間,方圓十裏内,幾乎所有妖獸倒地。
“公子說的是,如果公子喜歡,這蒼龍角便送與公子了。水族還有要事,不知雨師妾可否能走了?”
雨師妾紅發赤足,美豔不可方物。黑絲長袍下,身姿妖娆,若隐若現。腰肢扭舞之間,那張妖冶絕世的臉上秋波流轉,淺笑吟吟,耳稍兩隻小蛇卷舞曲伸,紅信吞吐。萬千風情,眩目神移,連這午後的陽光也相形暗淡無光。
“不能!”
“……”雨師妾不是姑射仙子,立刻巧笑倩兮,絲毫沒有因此有任何的幽怨,相反,更加的妩媚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兩個便随我走一趟吧!喏,打扮一下,戴上面紗……”
乙小川拿出不屬于木族也不屬于水族的衣服。
姑射仙子咬了咬嘴唇,看着雨師妾旁若無人的換起了衣服,瑩白的脖頸襯着火紅的長發,發絲一直垂到潔白的臀處。
“蕾依麗雅,你不換嗎?”說着,還不忘翹了翹豐腴之處,果真不愧是大荒第一妖女。
“你……你能出去一下嗎?”
乙小川閉眼盤坐,道心穩定,絲毫不爲所動,說道:“我要看你,隔着十堵牆也擋不住我的目光……”
“蕾依麗雅,看你樣子是被封印了法力嗎?要不,姐姐來幫你?”
“住手,我自己……來……”咬牙切齒,聲音冰冷。
雨師妾欣賞了一下聖女的身體,這才看向案上的點心和茶水,拿起乙小川剛剛喝過的杯子便淺嘗了一口,在杯沿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唇印。
很明顯,茶并不合她的口味。
但精緻的點心卻是讓人食欲大開。
桂花糕、芒果椰汁千層糕、海棠酥、雪媚娘、布丁……
“好美味!”
“好好吃!”
“蕾依麗雅,你不嘗嘗嗎?真的好好吃!”
這大荒世界,雖然戰力極強,但文明程度大概也就在先秦時候,哪有這等現代甜點可吃。
而且,還是乙小川這樣喜歡美食的人拿出來的東西。
看着雨師妾大口大口的吃着,姑射仙子的肚子也叽裏咕噜響了起來,她餓了。
“咦!《五行譜》?這字……是神帝的字……”
雨師妾終于發現了案子上的典籍。
“公子,你是神帝的傳人?”驚愕,連手中的點心都停在了嘴前,有些難以置信。
“神農那老頭還做不了我師父……”
“你竟然如此稱呼神帝?不過,我喜歡!”
姑射仙子狠狠地咬了一口桂花糕……
好香!
啊……一聲輕呼,噎到了。
以白龍鹿的腳力,很快接近了蜃樓城地界。
馬車裏,飄蕩着濃濃的茶香,極品靈根大紅袍,自然不簡單。
突然,南邊響起呼喝聲,蹄聲急促,塵煙漫舞。
隻見一行各色衣裳的大漢騎著龍馬等靈獸疾馳而來。
大荒中五族服色各異,決不混淆。
除了五帝與五族聖女外,金族族人穿白色,木族族人穿青色,水族族人穿黑色,火族族人穿紅色,土族族人穿黃色。
每族中尋常族人服色縱有變化,也是在族色範圍之内,譬如水族可以穿著深紫以及黑爲主色的花紋衣服。
但如這行人這般服色各異,五彩斑斓而成一隊的,實在罕見。
五族中人若非特别緣故,絕少混雜。
那行人奔得甚快,轉眼就從青銅馬車身邊略過。
透過車窗瞧見兩女一男,都頗爲詫異。
此時,雨師妾的蒼龍角與耳垂上的催青蛇都取了下來,姑射仙子也換了打扮,戴了面紗,自然認不出來真實身份,但那身姿,絕對是美人。
“哪家的少年郎,竟然享受如此齊人之福!”
那行人良莠不齊,有幾個頓時起了色心,但畢竟光天化日之下,大戰在即,一夥人策馬揚鞭,絕塵而去。
雨師妾哼了一聲,道:“五族裏好些人,不願受族規束縛,或者犯了事,在族裏呆不下去了,便從族裏逃出來,做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都是些傻蛋,明知是火坑,還要望裏跳。”
這些人都是從各地趕來的大荒遊俠,去蜃樓城助陣的。
前面有個驿站,用巨木建成,粗犷之中盡顯豪氣。
門外栓了百餘匹龍馬,裏面人聲鼎沸,甚是熱鬧。
白龍鹿停在門前,衆龍馬紛紛驚嘶讓開。進了大門,廳堂内百餘大漢的目光齊刷刷的瞧了過來。
雨師妾娜娜的走了進去,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徑直到角落裏的空位。
将座椅擦幹淨,酒碗用熱水沖洗幹淨。
“公子,您請坐!”
所有人都拿眼看着乙小川,暗暗猜測這是哪家的公子哥。
過不片刻,驿站内衆人又開始觥籌交錯,喧鬧談笑,所言皆爲水妖攻打蜃樓城之事。
一個大漢撂下酒碗,大聲道:“咱們這一路也不知闖了多少關,才來到這裏,經過的八座木族城,竟然一座也不讓我們通行。他奶奶的個熊,難道木族真和水妖湊一塊了嗎?”
他似乎想起了什麽,抱拳朝着四方拱拱手道:“各位水族朋友,我可不是說你們。”
十幾個黑衣漢子笑着舉杯示意。
一個青衣大漢道:“齊兄弟,蜃樓城和木族的梁子都結了三十年,沒有幫着水妖圍攻蜃樓城便不錯啦。”
那姓齊的大漢憤憤道:“他奶奶的個熊,封鎖所有捷徑,不讓咱們過境,那可不是幫着水妖打蜃樓城麽?”
“我聽段狂說,科老妖帶著十四少去玉屏山找青帝,豈料遇到了狠人,現在還在玉屏山下跪着,不知是青帝所爲還是誰幹的。奶奶的,忒解氣。”
“這倒是不知道,說說怎麽回事?”
“具體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知道科老妖還在玉屏山下跪着呢,起不來,就像背上壓了一座山。”
“土族神通?這也不可能啊!怎麽又牽扯出土族了?”
“說不定是神帝出手了……”
“我們來的時候,南邊被妖女控制的妖獸竟然全部昏迷了,也不知道是誰幹的……”
衆人又紛紛感慨一陣,均是擔憂眼下蜃樓城的局勢。這些人自四面八方趕來,路上得了不少消息,又是一路闖将過來的,是以對目前形勢頗爲了解。
乙小川聽了一陣,大約知曉了全局。
蜃樓城是東海灣的一個島城,海上已被水妖包圍,切斷海路,陸上又盡是水妖的阻兵,木族城境連日封閉,禁止交通。
蜃樓城已經是重兵圍困下的孤島。
但這些人明知前途兇險,仍是義無返顧的前去增援,這份俠義委實難得。
這時候,姓齊的漢子對那黃衣大漢笑道:“陸平兄弟,這次西邊水妖最多,你能沖得過來當真了得。”
黃衣大漢陸平臉上一紅,歎道:“齊兄弟笑話了。倘若不是路上有高人相助,我哪能到達這裏?”
那日他與十餘個遊俠約好同行,到了子桐山時,被水族的狂獸群沖散,又遇到百餘名朝陽谷水妖,激鬥良久逐漸不支,危急之際被一個白發男子所救。
聽到此處,又有幾十個人齊聲驚呼,紛紛道:“那白發男子是否帶著一個小女孩,腰間插了一支珊瑚笛子?”
陸平大奇道:“正是,難道你們也瞧見他了麽?”
這幾十個大漢七嘴八舌,十分驚異。
原來這廳堂中竟有六成人都受了白發男子的援助。
陸平皺眉道:“那位高人所施的武功與神通,似乎也是水族的,頗爲高明。陸某生平見所未見。”
水族的遊俠中也有人受過那白發人的援助,紛紛點頭,大家猜了一陣那人的來曆,遍數水族中聲名顯赫的遊俠,均對不上号。
而此時,雨師妾滿臉奇怪的神色,眼波流轉,似笑非笑的想着什麽,頗爲好奇。
“你知道那人?”
“知道是知道,你實力雖強,但也絕不是那人的對手!”
“真的嗎?”乙小川搖搖頭,笑道:“其實我還是想和你哥天吳一戰,要不你給我找個同一量級的對手,不然我隻能找上你哥了。”
“咯咯咯……我很期待……喏!他來了!”
此時外面忽然卷起一陣狂風,窗戶乒乓大作。窗外烏雲蔽月,樹影搖曳,龍馬驚嘶不已。衆人紛紛起身,面面相觑,難道是水妖追來了嗎?
過了片刻,大門“吱呀”一聲推開了,一個青衫漢子牽著一個約莫十歲的小女孩的手走了進來。那男子長長的白發束于腦後,面目清俊,兩條八字胡俊逸挺秀,滿臉蕭索寂寞,青衫鼓舞,腰間斜斜插了一支珊瑚笛子。
“科汗淮,我家公子要試一試你的刀可還鋒利否……”雨師妾絲毫不怕事大,轉變嗓音便高聲說道。
斷浪刀!
科汗淮!
十年前是大荒無人不知的名字,水族青年一輩中超一流高手。
年僅二十時,便以一記“斷浪狂刀”擊敗當時風頭極健的火族第二高手刑天;并曾在三天内孤身連敗火族四大世家十六位高手、三位法師,被譽爲“大荒五十年後第一人”,是水族年青一輩中偶像。
科汗淮身爲水族七大世家科家的年輕一代翹楚,被水族寄以厚望。黑帝破例出關,親自召見他,禦封爲龍牙侯,并要将次女下嫁,風頭之盛,一時無倆,聲望直追水族四大法師。
豈料他竟然辭婚不娶,挂冠而去。
科家大怒,族中長老逼他爲驸馬,他堅決不從。雖然黑帝寬厚,不以爲忤,但他卻因此被科家所惡。
大荒574年,水族羽馬城反對大法師燭龍,被定爲亂黨。水族圍剿羽馬城,科汗淮本爲右軍使,但他卻下令三軍,辟易千裏,讓羽馬城衆人從容離去。
燭龍盛怒之下,奪其官爵,削爲平民。
科家更是借此将他逐出家門。此後科汗淮行蹤不定,成爲水族遊俠。
兩年間傳聞他降伏一百三十一隻靈獸,四處行俠仗義,擊敗五族中諸多行爲不端的高手。
大荒576年,應邀參加金族聖女西王母的蟠桃會後,他在昆侖山頂消失,從此杳無音信。
大荒中關于他的傳聞有很多,但大多都是說他在蟠桃會後,被水族八大高手圍攻,已葬身昆侖。
今日這些遊俠中雖然也有見過科汗淮的,但他當年風流倜傥,喜穿烏金長衫,腰挂六尺長的斷浪刀,絕不似今日模樣。
是以之前竟沒有人認出。
衆人均想:不知他爲何頭發盡白?又爲何不再用斷浪刀,而改用笛子?而那公子哥,竟然敢挑戰斷浪刀,這不是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