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傳承至第二紀元的修煉體系,與這個大荒世界有天然的契合度。
從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乙小川便已然知曉,在給神農療傷之時,便更加的肯定。
所以,他答應了神農的所托。
準備會一會這個大荒世界的強者。
驗證驗證自己科技與道法相結合的神通,看看自己道法宇宙規則的力量。
青帝居玉屏山青帝苑,這是乙小川的第一站,挑戰的對象有點棘手。
近乎等同于大荒至高戰力。
但通過推算,冥冥之中的感覺,自己此行絕對見不到那個靈感仰。
那封血書,也必須送給蜃樓城的城主喬羽。
所以,先會一會青帝的小弟們,見識見識木族的神通,也是極好的。
“小白,不急着登山!”
站在玉屏山仰望了一會兒,此地雖然木屬性的靈氣濃郁,但也未到洞天福地的地步。
選擇這樣一座山當洞府,有點草率了。
或者,這其中有故事。
這時候,小乙耳朵動了動,忽然聽見遠處傳來馬蹄之聲,蹄聲密集,隐隐還有呼喝之聲。
隻見北邊塵土飛揚,蹄聲越來越響,一行玄衣大漢駕着龍馬如疾風般席卷而來。
這是一種漆黑如龍的大馬,在南際山的寒潭邊上也看到了一些!
可以說神駿異常,通體如潑墨,馬頭之上還有兩個小小的凸起,好像要長出角來一般的勢頭。
而大馬的腿部腹部,居然是一片片的肉質鱗片!奔跑起來,感覺到有一股洪荒猛獸朝自己沖擊的壓迫感。。
白龍鹿聞得龍馬氣息,頓時昂首長嘶。那群龍馬聽得叫聲,奮蹄驚嘶,原地亂成一團。
爲首一個黑衣少年大爲惱怒,揚鞭呼喝,其他大漢也紛紛揮鞭策馬,龍馬群驚懼之下,方才小步前行。
“按照書中所寫,水族崇黑,愛穿黑衣,這是水族的人!水族不是要覆滅蜃樓城麽?而蜃樓城原本屬于木族……mmp,這關系怎麽這麽亂!”
好在神農所書的大荒經也記載了大荒編年史,可以一窺這個世界的脈絡。
大荒490年前的某年,青帝因爲在蟠桃會上與黑帝一語不合,盛怒之下揮劍怒斬,竟将樂遊山劈出一個深達百丈的巨壑,并由此引出水、木兩族長達五十年的激戰。故而大荒有諺“青帝怒,天地裂”。
這個世界深達百丈,那就是數千米之深。
見一葉而知深秋,窺一斑而知全豹。
青帝之強,從寥寥數語之中便撲面而來。
大荒536年,青帝與水族黑帝汁光紀不欲妄動刀兵,而私下在天壁山盟誓立界,水木相安。
大荒553年,水族黑帝閉關苦修,将族中之事交于聖女烏絲蘭瑪與黑水真神燭龍共掌。當年年末,水族碧藻城因反對燭龍而被滅城,城主季晟山被殺,其妻攜子女、千餘難民奔投木族。青帝因不願與水族生隙,以昔年五族《大荒書》規定五族不得幹涉彼此族内之事爲由,拒絕收留。碧藻城婦孺老弱聞訊紛紛自殺。蜃樓城城主喬羽、段聿铠等人心中不忍,将剩餘難民收入蜃樓城。燭龍雖礙于青帝之面,未再追究,但青帝以爲蜃樓城此舉,乃是對他的大大不敬,一怒之下在長老會議中決議将蜃樓城衆人趕出木族,永不往來。
所以,關系很複雜。
所以,各族至高戰力極其的恐怖。
這就是練氣士的世界。
而蜃樓城城主喬羽,在這短短幾句話之間,卻是讓人敬佩。
但這種亂世,因爲救數千平民,而陷滿城子民于危險之地,也就讓人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聖母,還是要不得的。
靠近的這行隊伍,約有三十餘人,最前兩騎,乃是一個老者和那個黑衣少年。
老者瘦如槁木,一雙碧綠的眼睛深凹下去,滿面木無表情,背上斜斜插了一具桐木琴。
那少年細眉斜眼,長得不醜,卻滿臉暴戾神色,他每揮一鞭,龍馬臀上便多了一道深色血印。
後面數十大漢玄衣勁裝,背負長刀,雖然高矮胖瘦不同,但神情木然,服裝一緻,倒似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一行人奔到近處,龍馬瞧見白龍鹿昂然而立,又是一陣驚慌。
黑衣少年皺眉“噫”了一聲,奇道:“白龍鹿!”
那老者臉上閃過一道詫異神色,冷冰冰的碧眼朝乙小川身上瞟來。
黑衣少年策馬揚鞭,走到乙小川身前,冷冷的望着他,滿臉倨傲神色,道:“閣下,你這白龍鹿是從哪裏得來的?”
看小乙無動于衷,黑衣少年勃然大怒,喝道:“問你話呢!聾了嗎?”
揮鞭便要當頭劈下。
瞬間,白龍鹿發出一聲怪異的怒吼。
衆龍馬登時肝膽欲裂,驚惶亂竄。黑衣少年鞭子還未落下,坐下龍馬已經受驚立起,扭首後退,險些将他掀下馬去。
黑衣老者一聲長嘯,衆龍馬登時安靜下來,垂頭站立,老者冷冷道:“大夥兒将龍馬的耳眼蒙住,别受了白龍鹿的驚吓。”
衆人紛紛取出布棉,将龍馬雙眼蒙住,耳朵塞上。
黑衣老者瞥了乙小川一眼,不是各族的強者,也沒多少元氣波動,但看他滿臉不在乎的微笑似乎有恃無恐,還真不知他是何方神聖。
當下朝黑衣少年微微一彎腰道:“公子,前面就是玉屏山,青帝禦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事要緊。”
黑衣少年對那老者頗爲尊重,雖然滿腔怒火,卻也強自按捺,點點頭,朝身後大漢道:“咱們走。”
乙小川淺笑道:“水族果然跋扈!如果這裏不是玉屏山青帝苑,是不是要殺人奪寶了?”
“哼,白龍鹿是我水族靈獸,豈是你所配乘騎的……”黑衣少年轉身厲聲道。
小乙淡淡笑了笑:“哦,既然如此,我也不殺你,罰你在此跪個七天七夜怎麽樣?”
小乙伸出了手指,上面有淡淡熒光,猶如絲線般延伸向虛空,喝道:“還不跪下!”
霎時間,周圍方圓十丈之内,引力場被擾動,瞬間,耳中便聽到了膝蓋砸在地面上的聲音。
那些黑衣武士以及坐騎龍馬紛紛倒地,如壓萬鈞,動彈不得。
“我……乃……水族朝陽谷……十四郎……我父……乃……大荒十神……水伯天吳……”黑衣少年修爲不差,雖然被壓的直不起腰,但還能張口說話。
“哦!這麽說來,不想你報複的話,我這是要殺人滅口喽!”
“你……”
黑衣少年睚眦欲裂,他哪吃過這樣的虧。
雖然知道眼前之人實力不知強于自己多少,但他也不懼。
他是水族朝陽谷的少谷主,父親是水族四大法師之一,是大荒十神。
誰敢殺他!
哪個敢殺他!
“你放心,你這種蝼蟻般的小輩,我沒興趣殺你……”
這時候,那個也是跪在了地上的黑衣老者,用顫抖着的手從背上取下桐木琴,雙手急撫,響起怪異的琴聲。
琴聲如陡壁飛瀑,險灘急流,夾帶金屬之聲。
不知從哪突然卷起一陣陰冷的狂風,松樹搖擺,竹枝簌簌。
“雕蟲小技!”
黑衣老者琴聲更急,一波一波如海浪,隐隐可見碧色光弧一道道向自己飛來。
而與此同時,黑衣少年手中長鞭在空中一抖,朝乙小川的腦門劈下。
淩厲的破空呼嘯之聲中,那烏黑的長鞭瞬息彎曲,盤旋,猛地膨脹了四倍有餘,鞭梢突然亮起兩道幽碧的光芒,既而一道豔紅色舌信急彈而出!
那條鞭子竟然在刹那間變成了一條長兩丈餘長,寬半尺的黑色巨蛇!
巨蛇仿佛破皮出繭,全身漲裂,頭部陡然間又漲大一倍,碧眼森寒,突然眯起,張開血盆大口,白牙森森,紅信吞吐,向小乙“嘶嘶”咬下!
此乃幻電玄蛇,乃是水族最爲兇頑的十八靈獸之一,與白龍鹿齊名。
當年在碧水山爲十四郎之父、水族四大法師之一的朝陽谷水伯天吳收服,用北極玄冰蠶絲封印,成爲朝陽谷七絕之一。水伯天吳對次子十四郎溺愛有加,将這幻電玄蛇鞭作爲他的兵器,并獨創“幻電玄蛇指”,隻需讀取封印訣,解開玄蛇封印,便可以施展“幻電玄蛇指”,隔空彈指,控制玄蛇的每一步進攻。
而這玄蛇自封印中出來,兇性更盛,再得“幻電玄蛇指”的内力,更加狂性大發,威力遠勝于初。
跋扈水族纨绔子弟十四郎冷笑道:“狂徒,以你米粒之光,竟敢與日月争輝。倘若你現在乖乖束手就擒,我還可以将你遞交青帝發落。否則再過片刻,你就得葬身蛇腹,死無全屍!”
玄蛇猛然高高彈起,在半空中突然又增大了尺許,張開大口,呼的一聲噴出數十顆幽藍的冰屑,準備朝乙小川激射而去。
“能量是守恒的,這基本的天地規則,你違背不了。”乙小川一點,空中的幽藍冰屑越積越大,釋放着刺骨的寒氣,但那條玄蛇就有點不正常了,渾身熱氣騰騰,有點自焚的趨勢。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一個巨大的幽藍色冰坨出現在半空之中,而那玄蛇卻已經炙熱無比,連那條封印它的北極玄冰蠶絲都燃燒了起來。
最終化爲灰燼。
一個極陰水系玄蛇,竟然自己将自己給燒死了。
“你看,我并沒有攻擊它,我隻是将這條蛇造冰的能力強化了百倍,可惜,它還是太弱了,控制不了這麽強大的力量,最終走向了崩潰……”
“所以,你們還是在這裏跪着吧!”乙小川長袖一拂,那桐木琴琴弦根根斷裂,割破了黑衣人的十指。
“朝陽谷,大荒十神,水伯天吳……”
等小乙慢悠悠上了山,日落西山,夜幕已經緩緩降臨。
……
玉屏山四峰對立,中有狹長山谷。
天色還未全黑,但山谷中遠較外面爲暗,朦朦胧胧。依稀望見山下松樹林立,有一松木山門,正中三個大字玉屏峰。
山上寂靜無聲。
此地乃青帝苑,而非木族重地。
加上青帝性格所緻,無有兒女弟子,也無仆從侍衛,此山便越發的孤寂。
山頂一條石徑蜿蜒而下,周圍盡是松樹,蒼勁挺拔,月光斜斜照下,人在松間月下行走,飄飄欲仙。
汩汩山泉聲響起,穿過一片低矮的松林,眼前突然一亮,隻見前方巨石錯落,青草夾生,一道清澈的山泉叮叮咚咚的流将下來。
又走了片刻,山溪右拐,在巨石之間蜿蜒盤旋。出了巨石陣,豁然開朗,一個極大的湖出現在他們面前。
此處便是《大荒經》中所說的中峰天湖。
湖水清澈,松竹四合,對面竹林憧影中依稀可以看見有亭閣樓台。
青帝的居所,到了。
亭閣皆取松樹原木與竹子建成,未施脂漆,也無勾心鬥角,流檐飛瓦,仿佛隻是随心搭建,随手架成,但月光下瞧來,素面朝天,别有風味。
沿着亭閣,走過長廊,繞過竹樓,登上松木高台,極目遠眺,未見有任何人影。當下又走入後面的庭院之中,庭院僅有三進,圍牆也不高,但是屋中寂寂,空無一人,隻有風吹竹影,月舞西牆。
隻隐隐聽見東南方傳來若有若無的蕭聲。
箫聲寂寥悠遠,淡如月色,但那曲調跌宕回旋,蒼涼刻骨。
蕭聲漸轉高亢,如午夜潮生,浪急風高。陡然急轉而下,蕭瑟如秋風,淡泊如冬雨。曲聲越來越淡,略有回旋,餘音袅袅,終于複歸寂寥。
眼前湖水澄清,月輪蕩漾,湖邊小亭,有一縷焚香,袅袅而上。四下打量,竹影婆娑,松枝橫空,夏蟲如織。
慢慢走入湖邊竹亭,在那石桌上有一個巴掌大小的白色瑪瑙香爐,玲珑剔透,爐中紫色粉末,紫煙缭繞不絕。這香味聞起來說不出的奇怪,淡遠的幽香若即若離,超然出塵,倒象是方才的箫聲。
亭中除此香爐,别無他物。
亭外正北,一堵七丈餘高的石壁桀然而立,将天湖南角隔爲兩半。月光照在石壁上,竟有數十鬥大的字。
但這字不是刀筆所刻,竟是隐隐凸起,頗爲壯觀。
那壁上文字乃是:“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黃河十曲,畢竟東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昨夜風吹處,落英聽誰細數。九萬裏蒼穹,禦風弄影,誰人與共?千秋北鬥,瑤宮寒苦,不若神仙眷侶,百年江湖。”
正是神農所給的《五行譜》中“刹那芳華曲”的歌詞。
而月下竹間,所立一人,白衣黑發,素手如雪,飄渺出塵,一管瑪瑙洞箫斜倚于唇,月色淡雅,竹影班駁,宛如夢幻,如若蟾宮仙子。
白衣女子放下洞箫,擡起頭來,月光斜斜照在她的臉上,分不清究竟是月色照亮了她,還是她照亮了明月。
那張臉容如她箫聲一般淡遠寂寞,仿佛曠野煙樹,空谷幽蘭。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甯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白衣仙子眉頭大皺,并不喜這首詩,似乎更不喜歡眼前乙小川這個人,聲音冷冷的傳了過來,猶如臘月凜冬的風雪。
“閣下不請自來,惡客也!這裏是青帝苑,是青帝清修之地,不是爾耍威風的地方,速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