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煉出成品之前，誰也說不準。
讀書人博覽世間書籍，也隻是讀了書，至于書中記載的真實與否，他就不知道了。
也無法驗證。
正如他所說，那丹方上的藥材都絕種了。
乙小川也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好在，書院很神奇。
韓立正琢磨着丹方，突然石徑旁的花樹一陣搖晃，一個看不清楚頭臉的人忽然沖了出來，定睛望去，才發現是那日在書院裏見過的一位年輕師兄，隻是今日這位師兄發間衫上全部落着各式各樣的花胤瓣，看着十分滑稽又有些驚悚。
“我是夫子的第十一位弟子，王持。二師兄讓我過來協助你破解丹方。”
“原來是十一先生，我叫韓立……”
乙小川做了個甩手掌櫃，通天丸的煉制項目，由韓立負責了，他卻是一頭紮進書院的典籍之中。
世間一般修行者的境界，分爲初識、感知、不惑、洞玄、知命五境。五境之上還有諸般玄妙，但能破五境的都是天賦奇才的大修行者。
承受昊天光輝、恩典，能禦使神力，稱爲“天啓”
動念之間往來天地，縱橫萬裏，稱爲“無距”
此外，修行達到頂點的境界，又有佛宗之無量，道門之寂滅，魔宗之天魔。而諸境之上更有妙境，即是佛宗之涅，道門之清靜，魔宗之不朽，書院之超凡。
五境之上，乙小川沒看。
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
所以，小乙用心研究起第五個稱作知命的境界。
所謂知命，便是知天命。
進入這個境界的修行者不再僅僅是從表面上明白天地元氣流動的規律，而是從本質上掌握了天地元氣的運行規律，明白了昊天與自然萬物之間的聯系，明悟了世界的本原。
終歸是一句話，道法自然。
對領悟“道士”序列有極大的促進作用。
而且，他對長安城那個巨大的驚神陣卻是更有興趣。
一個大陣，需要有匹配的能量來源，設置陣法會涉及到材料學，整體運行卻是不能少了工程學。
那個陣弄明白了，自己各個學科都将有很大的進步。
到時候在京城、魔都設置幾個大陣，真的是神來殺神、佛來殺佛。
這數千年來，唐皇何以能穩坐長安城，那些别國的大修行者爲什麽沒有一個刺殺成功，甚至不敢踏足長安城。
就是因爲這座大陣的緣故，誰敢向皇帝大臣動手，先嘗嘗那隻朱雀的威力。
顔瑟指向城南雁鳴山下那片光湖，說道：“長安城這座大陣，建造不易，維護也不易，去年朝廷之所以要耗巨資修浚雁鳴湖，其實與民生無關，是對這座大陣的維護修複，而這些事情一向由天樞處負責。乙天羅如果有興趣，一些重要的陣眼我不能透露，那片湖，天羅可以看看，舉一反三，一窺整個驚神陣的奧秘，想來難不倒天羅。”
“這個我明白，這座陣畢竟是唐國的根基……不過……”乙小川笑了笑，說道：“上次看顔兄畫出的那道井字符，真的是讓人手癢的很，我根據顔兄的符法，也悟出了一些小手段，不知顔兄可否指點一二。”
“哦，乙天羅除煉丹之道外，也善符道？”
“略懂，略懂！請指教……”
乙小川伸出手指，指間透着蓬勃的靈氣，讓他的手指如一杆大筆，虛空靈氣都被刺破，像是畏懼一般的排開。
虛空畫符，那符光在他的指尖凝而不散。
随着那繁雜的符在虛空之中被完善，整個天地的靈氣像是找到了歸宿一樣，朝着小乙的手指瘋狂的湧來，天地間狂風乍起，他的手指之間靈氣凝結若犀華、似水韻，隐隐之間仿佛又看一道符在靈光之中凝結。
顔瑟微微點頭，喃喃道：“神符師，不遜于神符師的造詣啊！”
小乙整個人已經進入一種獨特的施符意境之中，雙眼之中透着一股冷漠。
“呼……”
在手指離開面前大符的一刹那，乙小川左手托着一個殘缺的大印蓋了上去，頓時，亂流靜止，風聲消散，一切似乎都靜止了一般。
顔瑟狂退三丈，眼中湧生了不可思議之色，剛剛那一刹那之間，他感覺自己面對的是一座大山，面對的是一位冷酷的山神。
“既然顔兄那道符叫做井字符，那我這道符便稱之爲引力符吧……”
小乙舉手投足之間，帶動着如山般的靈氣，在那靈氣之中又蘊含着大山的那種厚重之意。
“重力！”
乙小川手一指，顔瑟立刻便感覺肩膀上像是壓了千斤重物。
“宇宙間有四大基本力，與強核力、弱核力、電磁力相比，引力隻是其中最弱的一種，但……也是很強大的啊！顔兄，我出招了，請接招……”
“好！”
顔瑟的手指顫抖不安，似乎指間用無形的線懸着一座沉重的山峰。
“好強的符法，如萬鈞加身！”
顔瑟緩緩移動右臂，在身前畫了兩橫兩豎四根線，無形而凝重的線條，指向乙小川，耀眼的光線漸漸斂沒，狂暴而恐怖的符意，依然在不停地撕扯天地元氣，平靜而蘊藏着兇險。
被這些線切割，那些強加在身上的引力頓時便被切斷。
而與小乙的身體周圍，隐隐出現了四道線，那些線條沒有顔色，按道理應該透明無形，卻偏生能夠被人看見。
四道線兩橫兩豎，合在一起，便是一個井字。
天地間的狂暴符意，盡數凝在了這個井字裏。
井，橫豎皆二，喻切割。
井字符是顔瑟最恐怖、境界最深妙的符意。
竟然連引力都短暫的切割了。
“請……”
“好強的切割之意，神！羅！天！征！給我……彈……”
湖畔短暫的交手，隻是搭手性質的交流。
乙小川首先便知道，如果遇到戰鬥，敵人肯定不會等自己畫符在動手攻擊，需要研究的還很多，不過借助泰山府君的大印來施展引力場，卻是一種全新的嘗試。
道法，科學，并不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交集。
這兩個方向，就是左右兩隻手，相輔相成，才是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