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點了一份不能退掉的鹵肉飯,暮秋又在屋裏待了整整半個小時,這可能是他生活25年來最難忍受的半小時,這個和電視裏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哀形象,實則是隻胖子巨貓的鬼東西不停的在旁邊騷擾他,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隻能這麽苦苦支撐着。
在外賣送來後,這份期待已久的白切雞飯還被這個外表賣萌實則不知廉恥的家夥給搶過去吃了!他一直在忍受,心想着等會去了泡面館非要讓它的主人把自己的錢給還上,而且是加倍奉還!
這座城市到了夜間不像大城市那般燈火通明,一般到了晚上就沒有幾個人願意出來,都是在家看看電視玩玩遊戲之内的,畢竟附近也沒有什麽供他們散心的好去處,唯一的景點還是小區裏的假山噴泉,不是暮秋自吹,他尿得都比噴泉......也就差那麽一點點。
因爲沒錢舍不得坐公交車,暮秋到了小區門前找保安大哥借了自行車,然後準備載着小女孩去找那間國際泡面館,因爲他的手機沒有定位功能,所以又隻好厚着臉皮詢問保安大哥:“大哥,我向您打聽個道,你聽說過花拆花拆國際泡面館嗎?”
保安大哥五十來歲,操着一口濃重的家鄉口音,用常年吸煙導緻指甲殼都泛黃的手指指向左邊,給予他肯定的答複:“那邊。”
暮秋點頭哈腰地謝過保安大哥,載着小女孩便向着左邊騎去,夜間的燈光昏暗,但憑着他過人的眼力勁還是能靈巧地躲避掉路邊不時出現的小石塊或者狗屎堆。保安大哥望着遠去的暮秋沉重的吐出一口濃煙,然後将煙頭按在煙灰缸裏:“百分之五十的幾率,應該就是那邊,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暮秋一邊騎車一邊詢問着身後的小女孩:“問你個問題,你會說話嗎?”和她待了這麽久一直沒來得及問這個最平常卻最匪夷所思的問題,到現在爲止他也不能确定自己身後載着的是個什麽東西,所以禮貌性的問她會不會說話應該不過分吧?
後座沒有答複,暮秋當做是默認。接着他便自言自語:“今天過得可真是奇妙,我想應該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天了,我在有生之年看到了比熊還大的貓,而且還見到了真人版小哀,雖然都是你變的,但......我還是要謝謝你,我一直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你叫什麽?”暮秋不停地叨叨,内心的感觸極深,在這一瞬間仿佛被自己感動到,停下車子,回身望向身後的小女孩。
但是,後座根本就沒人。
暮秋愣神:嗯!?小女孩呢?!仔細想想......好像她還在保安亭那裏......難怪這麽輕,難怪後面這麽安靜,原來一直都是他一個人在**叨叨!那一幕得有多尬!自我神情陶醉想表現給身後的人看,結果回頭空無一人,這種感覺仿佛就像是想要爲情夙夜買醉,但發現喝的是假酒,怎麽喝也喝不醉,接着忽然醒悟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女朋友,你能體會那種空虛到寂寞冷的尴尬嗎?
冷風吹過,暮秋灰溜溜地騎着自行車調頭回去。
重新載着小女孩又是一路向左,期間暮秋不時地回頭檢查她是否還在車上,避免之前的尴尬情況發生,但他沒有再和小女孩說過一句話,剛才自我抒發情感都是即興的,如果讓他再來一次,他又要花很長的時間重新組織語言,這件事可太爲難他了,他的語文雖然上過60分,但那也是遙遠的小學時代的事了。
接下來的時間暮秋不停向着一個方向騎行,碰到路人便會停下來詢問他們泡面館的地址,但所有人都沒有聽說過這個泡面館,直到第二天清晨依舊沒有結果,沒錯,他整整騎了一晚上的自行車,身後的家夥因爲不停的打瞌睡向後翻倒,所以他找了根繩子把小女孩和他綁在了一起,不要覺得這件事很浪漫或者很溫馨,暮秋不停的暗示自己身後背着的不是可愛的女孩而是一隻胖貓,這讓他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暮秋頂着重重的黑眼圈,解開身上的繩子,此刻的小女孩已經變得精神滿滿,又重新活蹦亂跳起來,暮秋停下自行車,望着身旁一片荒涼的景象,現在他已經出了市區,來到了相對偏僻的郊外,四周除了種植整齊的樹木以及一條寂寥無人的荒野小道,再也沒有其他标志性的建築。
周圍的空氣雖然變得比城市裏的好,但他的心情卻差到了極點,他恍惚覺得自己被保安大哥騙了,本來他因爲大哥的自信一指便完全信任了對方,但後來想想那個老大哥平時都是待在小區附近,他怎麽會知道泡面館在哪!?
此時的暮秋已經放棄了騎行,改成推行——也就是推着自行車運送着座椅後的家夥。
清晨的空氣還是很涼爽的,他不停的吮吸着,雙眼微眯感受着大自然帶來的盎然生機,但沒走兩步他就覺得不太對勁,自行車變得越來越重,隻聽見“嘣”的一聲後胎爆裂,接着“咔嚓”又是一聲,自行車整個向後倒去。
暮秋回頭看,小女孩不知何時又變成了那隻熟悉的巨貓,它身下的自行車不堪重負被碾壓成了一堆廢鐵,隻剩下前輪還在空中旋轉着發出無聲的哀鳴,巨貓無辜的叫着:“喵嘔~”
暮秋面不改色地撿起地上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然後暴躁地朝着它的屁股打去,将它從自行車上趕下來:“知道要變身就不會先下來嗎?!難道不知道弄壞了東西要賠錢的啊!你這個該死的家夥,就是一個災星啊!我怎麽這麽倒黴!”
他首先考慮到的不是這家夥爲什麽會變身,而是這輛自行車要賠多少錢,經過一晚上的異常事件他已經慢慢變得麻木,即便現在奧特曼出場他也不會驚訝半分,而是會跑到奧特曼的胯下去分别公母。
巨貓被打得雙爪抱頭,笨拙的将腦袋埋在地上,隻露出一個肥碩的屁股在外面,這樣的姿勢難道是嫌打得不夠爽嗎?暮秋丢掉手裏的木棍,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望向一旁瑟瑟發抖的家夥,無力的吐槽:“喂,别把屁股對着我,現在自行車也壞了,你又變回了大家夥,泡面館也沒找到,你說怎麽辦吧。”
巨貓頭頂的耳朵聳動着,将爪子移開露出綠豆小眼,看到暮秋已經将木棍丢掉才悻悻地爬了起來,這是暮秋第一次見到它直立站着,兩隻肥肥的腿短的可憐,或者可以說成肚子以下就是腳。它抓抓腦袋望向四周,然後露出欣喜的笑容,兩排潔白如珍珠的牙齒晃得暮秋眼睛疼,它伸出一隻爪子将暮秋拉起來,然後背向暮秋笨拙地半蹲着,指指自己的後背。
“難不成你要背我?”暮秋不可思議的看着它的一舉一動,這家夥雖然看起來和龍貓有點相像,但也僅僅指的是體型,人家龍貓那是大眼睛,這家夥的眼睛則是小的可憐,更加關鍵的是——這家夥有點二,還貪吃。暮秋擡頭問道:“你知道怎麽去泡面館?”
大家夥點點頭,暮秋順着它的寬厚大背爬了上去,然後抓着它的絨毛,接着拍拍它的後背:“可以了,我們走吧,這輛自行車就不要了。”
幸好他們處在一個偏僻的荒野,如果被其他人看到暮秋騎着一隻龐然大物在田野中穿行,不被吓死也被吓瘋掉,也就是暮秋這樣的大心髒才不會有其他的感覺。你還别說,巨貓的背還挺柔軟的。
“喂喂!你慢點!啊!”巨貓一個大躍步騰空而起,飛了将近二十米高然後重重落下,然後再起再落......如此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讓暮秋這種連海盜船都沒坐過的人害怕不已,冷風嗖嗖的直灌向他的嘴裏,臉部肌肉瞬間失調,嘴皮不停地顫抖着,他忽然有種想要尿尿的沖動!
難道,這就是飛一樣的感覺!
暮秋耳旁不停傳來咚咚的落地聲,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的兩眼已經有些昏花,在經過了漫長的颠簸期,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這裏是一處瀑布,巨貓正站在瀑布的盡頭,身下便是萬丈瀑布,從暮秋的視角望去底下除了湍急的水流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這尼瑪是要和他同歸于盡啊!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掙紮,隻能任由這隻巨貓去胡亂折騰了。
巨貓眼睛忽然睜大,縱身躍起跳了下去!
嘩啦一聲落入水裏,暮秋咕噜咕噜的喝着大量的河水,強烈的壓迫感從心底裏生出,他死死抓着巨貓的絨毛,雙眼緊閉着。
他能感受到周圍的水流,柔軟的河水從他臉龐滑過,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慢慢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逐漸變慢,逐漸消失。
......
“咳咳!”暮秋嘴裏吐出大量的水,頓時覺得舒暢了很多,剛才那一瞬間他差點以爲自己就要死了!好在有什麽東西壓了壓自己的胸口,終于将那團擠壓在胸前的水給吐了出來,這才撿回一條命。
他睜開眼睛,那雙綠豆大小的眼睛正在盯着他,看到暮秋醒來,它又露出了整齊的牙齒,對着暮秋憨憨地笑着。
“這裏是哪兒啊,胖貓。”暮秋掙紮着想要坐起來,無奈渾身沒有力氣,隻能暫時放棄,躺在地上向着周圍打量而去:“那該死的泡面館究竟在哪......嚯!大氣啊!”
暮秋一聲驚呼,沒了巨貓遮擋他的視線,周圍的環境瞬間顯露出來,放眼望去都是湛藍色玻璃質感的牆壁,頭頂上空的漂浮着許多未知的東西,感覺就像是身在未來科技時代的研究室裏。
暮秋攙扶着巨貓慢慢爬了起來,渾身濕哒哒的水珠落在地上的玻璃闆上,瞬間便被其吸收,變得和之前一樣一塵不染。
這是一間很大的方形房間,房間中央擺放着一張漆黑色看着質感很好的桌子,上面除了幾份文件再沒有其他,四周也是空空蕩蕩的,除了上空漂浮着不知明的物體,整個房間顯得有些空曠或者說單調。
一面玻璃牆忽然淡化消失,從裏面走出來一個氣質優雅女人,像是電影裏面那些大場合才會出現的談判官,得體的黑色西服将她的身材曲線勾勒得淋漓盡緻,堪稱完美。她的頭發是銀白色,看上去和某牌子的巧克力一樣絲滑,眼睛是淡淡的金色,看着有些冷豔氣質,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眼鏡(暮秋可以确定這幅眼鏡也沒有鏡片的,因爲完全沒有反光的迹象),她慢慢走到中央的桌子前面,拿起了上面的文件。
暮秋看着她想起了某種電影中的情節,難道自己被選上了某種秘密任務的特工,今後的生活就是在無數的槍林彈雨中穿行,修煉出無敵的槍法令世界黑道聞風喪膽,而且還可以一集搭配一個小姐姐的那種?
正在暮秋胡思亂想的時候,對面氣質冷豔的女人推了推眼前的鏡框,将暮秋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瞥了眼他身旁的巨貓,冷淡的說道:“巴魯,異常值89,WLWZ修複完畢後的第一個回歸者。你既然能把它找回來,說明你很有這方面的天賦,有沒有興趣成爲我們WLWZ的第一任記錄員?”
暮秋聽着美女甜美冷清的聲音有些愣神,巴魯是什麽?WLWZ是什麽?記錄員又是什麽?
暮秋皺着眉頭思考着,良久認真且不要臉的問道:“請問工資怎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