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感覺到男人在它身上不停地砸着，雖然暫時不能給它帶來實質性傷害，但是那種感覺的确讓它十分的恐懼。
……
叮
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整個世界的嘈雜，那種聲音就好像是利劍一下子斬斷鋼鐵。
一片菱形的鱗從怪物身上脫落，然後被利劍的敲擊彈到空中。
扶桑居然砍下怪物的一個鱗片。
怪物這次徹底的憤怒了，它仰天發出一聲怒号。
暴風雨肆虐。
但是扶桑并不爲之所動，他依舊朝着那個地方一下下的揮舞雙刃。
厲鬼尖銳的呼嘯像是斬開暴風雨的利刃。
一擊落下，鮮血紛飛。
怪物下潛，然後落荒而逃。
扶桑在水面上一踏，回到船上。
所有的人都靜谧無聲，沒有人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最後居然是怪物落荒而逃而随着怪物的逃跑，天空中的烏雲也開始消散，很快恢複了晴天。
扶桑回到船上，渾身濕透，他把鬼泣插入自己的劍鞘之中，然後把阿桑的劍雙手遞給阿桑
“辛苦了。”阿桑接過刀，輕輕點了點頭。
然後扶桑就因爲體力透支，暈了過去。
待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他緩緩睜開眼，通過身體傳來的颠簸感，他感覺到船依舊在前進。
他緩緩起身，全身還有點酸痛，但是對他來說那點痛根本不算什麽。
天氣十分陰沉，甲闆上站着那個老人，背影在碩大的海面爲背景的情況下十分的渺小，海風輕輕揚起他的衣角好像下一刻就能把他吹翻。他依舊盯着前方，雖然扶桑剛醒，在沒有任何辨識物的情況下分不清方向，但是扶桑下意識的感覺那就是東方。
因爲他總是這樣，站在甲闆上，眼睛盯着東方。
扶桑走到老人旁邊攙扶着老人，所有的船隻之間依舊連着鐵鏈.。
“我們迷失方向了。”老人輕輕的說。
“嗯？不是有羅盤嘛？”
“還記得嗎？我們隻有一個羅盤。”
“嗯。”扶桑點了點頭。
很難想象如此龐大的艦隊隻有一個羅盤。
但是事實如此。
一個團隊并不都需要知道正确方向是什麽，隻要有一個強有力的領導者就行了，即使他的方向是錯的。
所以他們艦隊隻有一個羅盤，就在扶桑和阿桑在的船上，這個羅盤已經用很久了，是扶桑的父親留在船上的，雖然老舊但異常的精準。沒有人想要拿一個備用羅盤或者拿一個新的羅盤來替代它。
“我們的羅盤在怪物出現的時候失靈了。”扶桑的聲音蒼老而平靜，仿佛再說什麽無關緊要的事情，其實是決定整個艦隊存亡的事情。
“那我們現在是去向哪裏？”
“不知道。”阿桑搖頭。
“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吧。”
“暫時沒有。”
扶桑點了點頭，倆個人就這樣朝着前方沉默着。
“我們得想辦法找到方向。”扶桑打破了沉默。
“在下一個太陽升起之後我們就會知道，但那時候我們勢必會失去威信，那時候艦隊會比迷失方向更可怕。”
“不過無所謂了。”
扶桑沒有插上嘴，阿桑繼續說道。
“反正也到不了東方了。”
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平靜，沒有任何遺憾和悲傷的語氣，但是莫名的扶桑心裏一陣。
一個你始終相信并且堅持的事情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否定，你依舊堅信。
堅信了許久，許久，堅信到連你自己都不信。
阿桑已經很老很老了，應該早就不是相信童話年紀了但是他依舊相信了這個神話，相信了一輩子，直到現在。
“會到的。”扶桑不知道說什麽，隻得這樣安慰他。
“其實我有時候也會覺得那個世界不存在。世界上隻有一片陸地，那就是東岙，東岙外面隻到世界盡頭，隻有海水，無邊無際的延展開來。”阿桑的聲音很輕，像是街頭給自己的孫子講故事的老爺爺，他的話漸漸被海風吹散，輕的像是一聲歎息。
“可那個男人執着的相信，真蠢啊。”
扶桑當然知道他說的那個男人是誰，阿桑的父親，紅魔鬼。
“他生前響禦天下，死後卻被人冠以紅魔鬼的名号。他把一生都貢獻給了那個童話，所以我也不得不信。”
“其實我也是個孤兒。”阿桑許久沒有這樣給扶桑說過話，今天的話到頗有些多了。“男人賜予我生命，于是我就是他夢想的延續，你也是一樣。”老人說話的聲音很輕。卻仿佛是在下達命令一樣。“即使那個地方他并不存在，即使你找到世界盡頭也要朝着東方，直到你死。”
“是。”扶桑跪下行禮。
即使知道那是個不可能的事情。
扶桑能夠繼承他父親的遺志，是因爲他沒有随着父親登船，而現在他們在一條船上，這條船的沉沒會把他和阿桑一起埋葬或許還會徹底的埋葬起來那個幼稚的夢想。但他還是答應，他本來就是男人夢想的延續，他如果不跟随扶桑一起死在海裏的話，幾年後或許很多年後，一個艦隊或者是一條小船依舊會從東岙的那個港口出發向東方。
他們有着截然不同的容貌和性格，但是那一瞬間他的背影和眼神像極了那倆個男人。
阿桑不在開口說話了，扶桑也不曉得該說什麽，整個艦隊好像都寂靜無聲，艦隊無聲的前進着，隻有水漿劃水的聲音充斥着整個世界。
偶爾有幾隻水鳥飛過，整個世界都出奇的安甯祥和，沒有水怪，沒有危險。
即使這個艦隊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
艦隊依舊無聲的前進着。
……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艦隊身處何處，忽然一聲見尖叫響徹整個世界。
“快看，陸地。”
……
死一般的沉沒，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人都看向東方，沒有人說話，那一刻好像神明在他們面前施展神迹。
陸地！陸地！倆個字不停地閃爍到所有人的腦海裏。
“啊！”死一般的寂靜之後是尖叫，響徹雲霄的尖叫，好像要撕裂整個世界的尖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