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說的那個人,可是叫慕容珺璃?”六子擡起頭遲疑的問道,他早已經對自家老爺的健忘見怪不怪。
“對對對!就是她!是這個名字!”隋遠眼前一亮,拍手叫道。
六子皺了皺眉頭,“老爺,這個人,咱們之前調查過,跟其他試圖調查她的人一樣,一無所獲啊。”
“算了算了,老夫還是自己去會會她吧。”隋遠懊惱的擺擺手,“這趟差事,真是不好當!”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挪到了床邊,倒頭便睡,不一會兒,便聽到了“呼噜呼噜”的鼾聲。
六子搖搖頭,給隋遠小心的蓋好被子,然後又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一夜無話。
第二日辰時的時候,慕容珺璃睜開了眼睛。
乍一看到完全陌生的房間,她打了個激靈,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姑娘,您醒啦。”一個好聽的女聲掀開珠簾走了進來,笑盈盈的看着慕容珺璃。
“這是哪裏?”慕容珺璃問,許是久未進水的緣故,她的嗓子有些幹啞。
“這裏是‘君來驿館’,我是太子殿下派來服侍姑娘的,姑娘喚我巧兒便可。”巧兒一邊說着話,一邊手腳利索的給慕容珺璃兌好了洗臉水。
“姑娘先來淨面吧,早膳已經好了,奴婢這就給您去端。”巧兒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慕容珺璃,說道。
慕容珺璃點點頭道了聲謝,然後穿好靴子下了床,巧兒想要上前服侍她穿衣服,她笑了笑拒絕了,“我自己來就好。”
巧兒笑着又退了回去,“那姑娘就先淨面,奴婢去給您端早膳。”
慕容珺璃“嗯”了一聲,巧兒轉身關好門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便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将碟子碗筷擺好,又站在了一邊,準備給慕容珺璃布菜。
慕容珺璃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大多是開胃養胃的一些膳食,她笑了笑,“麻煩姑娘了。”
巧兒也笑,“姑娘哪裏話,這都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他說姑娘久未進食,才命奴婢準備了這些。”
慕容珺璃斂了笑,“你們太子殿下呢?”
巧兒将每樣吃食都夾了一點,放入慕容珺璃跟前的小碗内,“回姑娘的話,一大早宮裏便遣了公公來宣旨,招了太子殿下和公主他們進宮了。”
一聽到公主兩個字,慕容珺璃臉上的笑僵了僵,她對巧兒勉強笑了笑,“我這裏不用巧兒姑娘服侍了,若有需要,我自會叫你。”
巧兒點點頭,“也好,那姑娘便先用飯,我待會再過來收拾。”
慕容珺璃“嗯”了一聲,不再說話,安靜的用起飯來。
巧兒輕聲關好門退了出去。
慕容珺璃小口小口的吃着飯菜,腦海中摸摸思索着今後的打算。
昨晚她跟裴少恭說要去藩月,也不是心血來潮,風筱城她是待不下去了,後日就是清王大婚的日子,舉國歡慶的喜事,她卻沒有勇氣繼續留下。
選擇跟裴少恭回來,其實她也是自私的,至少,在裴少恭這裏,她可以暫尋一絲庇護,好讓留出時間能讓墨玉養好傷,好讓她調整好自己的心态,調理一下自己的身體。順便,還能将那本内功心法完全融會貫通。
想到這裏,慕容珺璃放下了筷子,她四處搜尋了一下,終于在一旁的櫃子上看到了她的包袱。
那個包袱裏,裝滿了她從清王府藥庫裏倉促之間配好的各種藥物,解毒的劇毒的都有,爲了防止被有心之人惦記,保險起見,她并沒有在上面貼标簽。
每個瓷瓶裏藥的用途,隻有她自己知道。
她還是太弱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唯有自己真正強大起來,才能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也唯有自己強大,才能無堅不摧。
經過了太多的事,她要學的還有很多,現下最重要的,就是要進行自我修煉,她要将自己修煉的無欲則剛,過去種種,便成爲過去吧,是她狠不下心,太心軟了,對那個人,他根本下不去手。
哥哥的死,飛鷹的死,其實歸根結底,兇手從來都不是他,這些她一早就知道,隻是她有着太多的憤怒和不甘,她隻是想發洩,想催眠自己,想……徹底忘掉過去。
慕容珺璃将包袱裏的東西大緻看了一眼,從最底層拿出一本書來。
那是雲清之前送給她的内功心法,他曾經告訴自己不能急于求成,可是自己還是太過急功近利了,這兩次的對敵經驗已經徹底打醒了她,修習武功,果然不能急于求成,也正是因爲如此,她才沒有将這本心法還回去,不僅如此,她甚至已經很沒骨氣的後悔了,後悔她一時沖動,竟然将剛剛用得趁手的“碎玉劍”給還了回去。
“唉!”慕容珺璃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她随手從包袱裏挑了兩個瓷瓶放入懷中,然後将包袱又小心的收拾好,再次坐到飯桌跟前,忽然沒有了任何食欲。
看了一眼外面,天晴得還不錯,方才巧兒說裴少恭和裴泷苓都已經進宮了,她現在出去,也碰不上不想見到的人,想到這裏,她活動了一下筋骨,打開門走了出去。
風雲皇帝的手筆确實不小,這“君來驿館”雖說隻是一個接待别國使臣的臨時住處,卻比一般的大戶人家的府邸豪華了不少。
她住的這個地方應該是後院,雖然還未立春,院子裏卻栽了許多郁郁蔥蔥的冬青樹,已經解凍的河水在院中曲曲折折,嘩嘩的流淌着,慕容珺璃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原來,這春天,已經到了多時了呢。
她沿着曲曲折折的小河的河沿走着,一邊走一邊想着心事,不知不覺的,竟然走出了後院。
“哎呦!”慕容珺璃正低着頭走路,忽然一個雄渾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她驚訝的擡頭看過去,隻見一名須發花白的白白胖胖的老人在她跟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的跌在了地上。
“哎呦!摔死我這老頭子了!我這老腰啊!哎呦!”隋遠一邊捂着老腰,一邊在地上哀嚎。
慕容珺璃眨了眨眼睛,自己應該,沒碰到他吧。
“我說你這小姑娘怎麽如此目無尊長,走路不看路将老夫撞倒了不說,還愣在那裏不過來扶老夫,怎麽?撞了人你還想跑啊,欺負我這老頭子跑不過你是吧!”
隋遠雖說是藩月鼎鼎有名的丞相,年輕時卻是名武将,在軍中養成了霸道專橫的無賴性子,一直到後來入仕從政之後都很難完全改過來,如今,更是将他這無賴性子發揮到了極緻,索性躺到地上不起來了。
一旁奉命躲在暗處的順子和六子看得砸了半天嘴,隻好擡頭看天,實在是不敢恭維自家老爺的所作所爲。
看着眼前這老人裝腔作勢的表演,慕容珺璃哭笑不得,她在她那個時空裏沒遇到過的“碰瓷”,卻在這個時空裏碰到了她頭上。
不動聲色的暗中打量了一眼隋遠,慕容珺璃清了清嗓子,“那個,老人家,您沒事吧!”
隋遠躺在地上哼哼,一雙精明的眼睛打量着朝他走過來的慕容珺璃,慕容珺璃逆着光,他看不清模樣,不過他想,能讓太子殿下動心的女子,必定不是普通的女子。
隋遠繼續哀嚎:“老夫這像是沒事的樣子嗎?還不過來将老夫扶起來!”
慕容珺璃應了一聲,四處打量了一下,并未看到這老者的随身侍從。
她笑了笑,“老人家,我是可以扶您起來,但是咱可說好了,您可是自己跌在地上的,可不是我撞的。若是不說清楚,我可是不會扶您的,反正如今四下無人,您也追不上我。”
小狐狸!隋遠心裏暗罵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