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貌恒如故,氣魄亦不變。
時世無常在,幽影遁其中。
生死終有命,消隕難自免。
何不效落櫻?絢爛刹那間!
何不效落櫻?絢爛刹那間!”
櫻花樹下,一群白衣绯袴的少女翩翩起舞,領舞的阿國檀口微張,歌喉展動,空靈中又帶點沉郁的曲調直指人心底,一曲唱罷,櫻花紛紛而落,随風輕揚,仿佛下起了粉色的花雨。
或許是歌聲的原因,這靈動的花雨卻構成了一個極美的靜谧世界,連不遠處幾隻有着白色短尾的小鹿也都靜立不動,回首望來。
這歌聲像是讓整個天地都陷入了某種飄渺難尋的思緒,爲之停滞了下來。
此地是奈良吉野山,一個以櫻花與鹿聞名于世的地方。
雖然心底不是太喜歡這個國度,此時此刻,龍濤也不得不承認,他從未見過有一種花能開的這麽有氣勢。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全是層層疊疊的白色與粉色,山風一過,飄飄灑灑,那張揚的氣勢仿佛要把整個天地都染成自己的色彩。
明明是落櫻,但那肆意狂舞的樣子,反讓人看到了熊熊燃燒的生命之火。
一朵櫻花從開到落,不足七日,與花樹那長長的無花期相比,當真算是“絢爛刹那間”,但它卻用一種怒放的姿态,在世間留下至美的一筆。
刹那永恒,我來過,曾點亮過天地,這便是意義。
在阿國歌聲的餘韻中,龍濤想到了這個民族的特質。
經曆短暫的燦爛後随即凋謝,日本人十分欣賞櫻花這種“壯烈”的性格,人生短暫,活着就該像櫻花一樣燦爛,即使死,也該不污不染,很幹脆的果斷離去!
這種絢爛而短暫的死亡美學隐藏在這個民族的基因中,使他們追求人生的極緻燦爛,崇拜高高在上的巅峰強者,因爲強者的作爲能讓他們看到生命可以絢爛至何種程度,如果能夠綻放出那種美麗,他們可以毫不猶豫的獻出自己的生命。
龍濤又扭頭看向身後的大群女子,她們本都沉浸在阿國的歌舞表演中,此刻見他回過頭來,紛紛用溫柔又迷戀的眼神看着他。
棗、楓、鶴、阿绫、朱絹、小菊、志乃、小松……還有近百個身穿白衣绯袴的妙齡巫女。
奪下納屋之後,龍濤的賬面上一下多了三百多萬的錢财,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原先納屋遍布全日本的分店和各式商品貨物,全都歸入了萩屋,使萩屋的實力一下增漲了一倍有餘!
此後,他便帶着衆女在近畿一帶遊玩,這裏向來都是日本的政治文化中心,寺廟神社衆多,龍濤一路走來,身邊的巫女增加到了近百人,到達奈良時,适逢櫻花季節,便邀了棗、楓等幾個一直在幫他打理忍村的女忍,一起前來觀賞櫻花。
龍濤在近畿一帶的所作所爲,也使得他惡名遠播,在***後面,又加了巫女狩的稱号,因爲他這一路專門拐帶各個大小神社内年輕貌美的巫******、魔巫女狩足利義氏之名,此刻是真正的由京畿迅速傳往日本各地。
不過,與之前略有不同的是,随着他各種傳奇般的惡劣事迹的傳播,坊間也開始流傳起他另類的美名。
這倒不是物極必反,而是源于日本人對各種強者的崇拜心理。
“不要再罵足利義氏是***巫女狩了,你們想沒想過,爲何上百個巫女被他拐走之後,竟沒有一個反抗逃走呢?”
“是啊,聽說那些巫女都是一直追随在他身邊呢!”
“巫女自幼便是神的女人,足利義氏搶走了神的女人,可是神的女人卻甘心跟在足利義氏身邊,你們說,足利義氏是什麽人?”
“啊!那……那他豈不是成了跟神一樣的男人?”
“是啊!我還聽說,那個足利義氏一晚上要二十多個巫女侍寝呢!”
“真的嗎?我家那沒用的,一晚上來三次,第二天就爬不起來了,嘻嘻……”
“真厲害啊!一晚上睡二十多個巫女,這得是多麽強壯的男人啊!”
“是啊!真想見見這個神一樣的男人……”
雖然這些出于各種原因轉而崇拜他的人,隻是極少的一部分,不過,他們的人數正在慢慢增加,且這種傳言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總之,龍濤終于在民間有了自己的第一波粉絲,這正是他樂于見到的。
他之所以要從各個神社帶走年輕巫女,一方面是用于雙修,繼續提升自己的神力、意志,另一方面,也是爲了日後登上政治舞台做準備。
龍濤曾仔細考慮過,到底以何種身份亮相于戰國争霸的舞台。
足利義氏古河公方的身份,是一個十分便利的選擇,不過在這個實力爲尊的亂世,古河公方在諸多大名眼中,隻是一個傀儡名頭而已,尤其眼下的将軍仍是足利義輝,足利義氏這一支的公方,本身就處在被排擠的尴尬地位,利用價值極低。
而龍濤在民間遊曆了這些年,又有了新的體會,他最終決定以神棍的身份來亮相。
神棍隻是他心裏對自己的稱呼,或許正式一點的叫法,應該是傳道者吧。
日本的主要宗教,是神道教和佛教,尤其佛教,傳入之後,發展迅速,此時信徒最多的就是一向宗。
一向宗教義簡單,隻須信徒念“南無阿彌陀佛”即可,而且強調“惡人救贖”,認爲即使是作惡之人、下等賤民,隻要口念“南無阿彌陀佛”到一心不亂,死後就會上西方極樂世界。
這個宗派還鼓勵信徒募捐,所以相當有錢,經常占據諸侯大名的土地蓋廟,到戰國時代,已成了真正有錢有勢的一方諸侯。
如果能夠傳播一種新的教義,站在這些宗派的對立面上登場,一定會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吧。
“這櫻花果然開的壯美,好一個絢爛刹那間!”
龍濤在櫻花雨中,聽了阿國的歌聲,終有所悟,輕輕吟道:“何須死後赴極樂?今生壯美亦可期!”
“何須死後赴極樂?今生壯美亦可期!”
阿國把他的話重複念了幾遍,喜上眉梢,贊歎道:“義氏大人的話,好像讓人看到了一個新世界呢!”
“是嗎?太好了!”龍濤哈哈笑道:“從今往後,你們便以櫻花之名傳世吧!棗大姐,吩咐下去,我要在加賀建一座櫻花宮,你們不管是忍者、海賊還是巫女,将來全都是櫻花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