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主張“唐物”與“和物”兩者統一,力圖創造本土茶風。
他在與連歌師的交往中,感受到連歌的“冷枯”之美,将之引入茶道。
珠光的再傳弟子武野紹歐在此基礎上,發展出更爲簡淡的“佗茶”,由此,“佗”成爲日本茶道的核心精神。
此後,千利休融二人所長,成爲日本茶道的集大成者。
在紹鷗的時代,“佗茶”的意境第一次被定爲“枯而寒”。
千利休在《南方錄》中解釋說:“佗之本意,是表現清潔無垢的佛教世界。從露地到草庵,拂去塵垢,客主坦誠相交,不必就其規矩尺寸等方式方法。起火、燒水直至點茶等,隻爲其事。”
對于日本茶人來說,“佗”無處不在,而且有不同的解釋,這也正是“佗”的玄妙與寬厚的地方。紹歐把晚秋這一時期視爲“佗”,而千利休則認爲初春的雪地小草更合“佗”意。
在閑寂的境地,行質樸之茶風,移山川景色于一室,感四季變化,聽釜音松風,熔化世上念慮,注杓澗水除心中塵埃,主客相敬相和。
大緻說來,日本茶道,崇尚的是一種枯寂、平和而又雍容自得的意趣。
“野點”是一個一級的茶道技能,與此時的茶道風尚比起來,略顯生趣過重,其上還有“雅緻寂寥之心”這一技能,相信更能契合日本茶道的内核。
不過,對于一般茶人來說,“野點”也足以讓他們欣喜了。
“啊!這兩件莫非就是松島之壺和千鳥香爐?”茶屋四郎次郎坐下之後,望着案幾上的茶器,驚歎道:“聽說這兩件七級茶器乃是今井宗久的珍品,輕易不肯示人,想不到竟被足利先生得到了!”
龍濤随後坐下,淡淡說道:“今井他是個茶人,但更是個商人。”
茶屋四郎次郎呵呵笑道:“先生真是妙人妙語!聽說您與納屋之間鬧得有些不愉快,怎樣,足利先生有興趣加入我茶屋嗎?”
商屋之間都存在競争關系,各家都會時刻注意彼此的動向,京與堺又相隔不遠,茶屋老闆知道龍濤的事一點也不奇怪。
龍濤微笑道:“在下正是因爲不想做商人了,才會離開納屋的。”
“啊,原來如此,那萩燒的買賣,先生打算如何處置?”
龍濤緊盯着茶屋四郎次郎,眼神銳利又誠懇,“不瞞大老闆,萩燒的貨源完全在在下的掌控之中,産量、定價、發貨時間等等,都由在下說了算,若是我不同意,日後絕不會再有一件萩燒出現在市場上!不過,在下當然不會做這等愚蠢之事,這麽賺錢的買賣,怎麽會輕易放棄?大老闆若是有興趣,我們倒是可以合作一下。”
雖然與今井宗久決裂,但龍濤是不可能與整個日本商界對抗的,畢竟他此時的勢力還太弱小,單單人手問題,就大大的限制住了他,想要大批量的出售萩燒,還得依靠這些商屋已有的、成熟的銷售通路。
他自己是絕不可能把時間浪費在跑船做買賣上的,計劃中讓寅次郎建立的商屋,一開始也隻能以萩燒批發商的身份,在赤間關之町慢慢發展,因此,初始階段,必須還要跟這些商屋合作,否則沒人去赤間關進他的貨,他有再多的萩燒也沒用。
這也是龍濤要請這位大老闆喝茶套交情的原因之一。
“足利先生。”茶屋四郎次郎雙眼湛湛有神的回看着他,“萩燒的豐厚利潤,每個商家都看在眼裏,說不動心那是假的,不過,大家也都知道了您和納屋之間的事情,因此還都在觀望。”
“觀望?”龍濤眉頭一皺,“觀望什麽?今井宗久的影響力竟有這麽大?你們其他的所有商家都怕了他?”
“呵呵……今井的實力的确不俗,不過倒還不至于讓我們都怕了他,隻是大家都知道,今井必定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來阻撓下一批萩燒進入市場,以懲罰足利先生您,因此沒有人願意做這個出頭鳥,去做第一個運萩燒來的人,都在觀望等待着。”
“大老闆的意思是,今井已經花了大價錢雇傭海賊或者忍者,不管是那個商屋要運萩燒過來,都會遭到他的破壞?今井敢做的這麽嚣張?”
茶屋四郎次郎點頭道:“沒錯,一來,今井有這個嚣張的實力,二來,因爲先生反出納屋,今井又曾放過話不會讓您做成生意,這又關系到他大老闆的顔面了,因此下一批萩燒就變得至關重要了。足利先生,萩燒的産地應該距此很遠吧?若是在近畿一帶,應該早就被茶人們發現了。”
“的确很遠。”龍濤點點頭,“我可以明白告訴大老闆,是在赤間關之町。”
“啊!竟如此之遠!”茶屋四郎次郎吃了一驚,接着肅容道:“足利先生,我可以明确告訴你,隻要你能把下一批萩燒安全送來,各個商家應該就會不再觀望了,在下可以保證,即使别人不行動,茶屋一定會跟先生合作的!”
“既然這樣,下一批萩燒在下會親自送來,就順便讓世人看看,今井和納屋,在我足利義氏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好!”茶屋四郎次郎大喜道:“如果先生真的能在世人面前證明自己,可以打破今井的封鎖,相信大多商家都會願意爲萩燒鋪設銷售通路的,起碼在下的茶屋,那時一定會和先生鼎力合作!”
“多謝大老闆了!若真是這樣,在下也保證,日後将會給予茶屋最優的萩燒價格。”
一天之後,茶屋總店的内堂,龍濤與茶屋大老闆憑空出現在屋内。
“呵呵,足利先生的茶席真是讓人享受!”茶屋四郎次郎俯身一禮。
“哪裏哪裏,在下在茶道上還需多多學習。”龍濤還禮,問道:“大老闆,您手上可有火藥出售?”
茶屋大老闆搖了搖頭:“近畿一帶的火藥都掌握在今井宗久手中,這也是他實力強大的原因,爲了采購火藥,連許多大名都要向他讓步。”
“原來如此。”龍濤點了點頭。
這時代的鐵炮是相當粗陋的,全靠點燃槍管内的火藥來發射子彈,子彈可以用鉛彈、鐵丸等,甚至小石塊也可以填入槍管做子彈用,因此子彈并不重要,火藥才是關鍵之物。
今井宗久控制了火藥,自然就擁有了不同一般的地位。
“這樣吧,我這裏有進購國友筒與馬上筒時,有一些随鐵炮附贈的火藥,可以分給先生一些。”茶屋四郎次郎沉吟道。
“那真是多謝了!”
最終,龍濤從茶屋又購買了十支國友筒、十支馬上筒,帶着茶屋四郎次郎給的火藥,離開了京之町。
三人來到石山之町,在那裏雇了艘客船,裝上四十支鐵炮和三桶火藥,踏上了返回萩村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