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螟蟲?”莫驚瀾神色微訝,随後又若有所思。
李孑見他這副模樣,便猜到他應是知道的。
“我這裏,”李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處,“應該有一隻。會不會并不是我引來了魚怪,而是它引來的?”
如若說她和其他人有何不同之處,估計就是她這身體裏住了一隻蟲子。
還是一隻她到如今都沒能完全了解,神秘的蟲子。
莫驚瀾目光也跟着李孑的手指落在了她心口處,随後一愣,忙偏頭避開,“螟蟲隻存在于南越蟲谷,百年方得一隻蟲王。這蟲王一旦現世,因爲其傳言中幾近可以起死回生的功效,每一次都會引來各方勢力争奪。而這最近出現的一隻,”他說着頓了頓,“是被無妄城青屏山青衫山主所得。隻是青衫山主在五年前便已仙逝,可見并未用這螟蟲續命。官官你體内的,應該便是那隻了。”
李孑垂眸似有頓悟。
當初虞懷臨走之前,曾跟她說如有閑暇便去無妄城青屏山看看,現在驚瀾又說這百年間最近的一種螟蟲便是被青屏山青衫山主所得。
那麽,她其中一個身份,青屏山青衫山主的弟子,差不多便可以确認下來了。
莫驚瀾在一邊等着李孑消化他說的信息,他自己現在面上不顯,心頭卻也是有些吃驚的。
無妄城青屏山雖然坐落在無妄城内,卻跟無妄城沒有多少關系,它的存在用一句超然物外來形容最是恰當。
青屏山中人也極少跟外界打交道,他曾把府中典籍全都翻閱過一遍,也隻是在其中一卷《天下勢力詳聞》中堪堪得到隻言片語,且語焉不詳。
不過書中倒是對那螟蟲,書寫人很是暢所欲言了一番。他看時對那螟蟲也很感興趣,索性記了下來,這會才能解答得了官官的疑惑。
如他所料沒錯,官官體内的螟蟲,應該便是那青衫山主所種,再結合二人之間的年齡,他問道“官官,你可是那青衫山主的弟子?”
李孑思緒拉回便聽到莫驚瀾如此一問,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應該是。”
如若不是師徒這般親密的關系,那位青衫山主又怎麽會把螟蟲這般百年一遇珍貴無匹的東西種在自己身上。
如此說來,虞懷叫她小師姐,那麽也就說明虞懷也是青衫山主的弟子。
這青衫山主,是個顔控?
這個疑惑恐怕要等到見到其他青屏山弟子才能加以佐證了。
“應該,”莫驚瀾眼中劃過一抹詫異,“難不成官官你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青衫山主的弟子?”
“前年受過一次傷,醒來後就失憶了!”李孑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輕聲道,“前段時間,朝廷派來一位掌印使,那人叫我小師姐,他手裏有一枚紅玉哨子,能讓我體内的螟蟲有所感應。臨走之前,他曾經提醒我閑暇時去無妄城青屏山看看,現在又聽你提到這個地方,我才有此猜測。”
“如此說來,官官你青屏山弟子的身份,便也可以确定了。”莫驚瀾神情淡定地下了最後結論,眉眼深邃夾雜了一絲笑意,“我也曾聽說過青屏山上有一位小師姐,年紀最小,輩分很高,卻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官官你。青屏山弟子最是護短,學成後可以選擇留在山中或者自行闖蕩,弟子遍布天下這般收徒方式可以說最爲不拘一格。現如今的青屏山主正是官官你的大師姐,官官閑暇時候确實可以回去看看。”
李孑看着莫驚瀾好奇道“沒想到,你對這青屏山,倒是知之甚詳!”
“少時曾在一卷書中看過。”
李孑“那你對螟蟲,又有多少了解?”
莫驚瀾聞言眼底多了一分凝重“官官,螟蟲雖說能夠給人體帶來極大的好處,但同時它也容易招惹到垂涎它的大家夥。今天湖中的那隻魚怪,就是被招惹到的其中一個。以後切不可在未知的地方暴露出你的氣機。”
李孑心頭一凜,“我明白利害。”
兩人說完話,李孑又回床上睡了一覺。
窗外月光轉入門戶時她才醒來,肩膀處已經一片輕松。
她低頭看了看肩膀上的淤青處,現下已經光滑一片,再不見白天時的恐怖痕迹。
螟蟲起死回生之功效,可見一斑。
客棧掌櫃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見人一下來,頓時抱了堆在櫃台處一整天的那一摞禮品盒子迎上前“客官,您可總算下來了。”
李孑停下腳步,掃了一眼他懷中大大小小不一的盒子,“這些是?”
“這是尋回來的那四個孩子家人給您送來的謝禮。上午來人送謝禮時您正好不在,他們隻好先放到了櫃台。”客棧掌櫃臉上笑容沒斷,偷偷掃了眼站在李孑身側的莫驚瀾,“小老兒見您回來時似有不适,就沒敢去您房間敲門打擾。您看這?”
李孑伸手虛推了下,“先放掌櫃你那吧,我們先出去吃飯,回來的時候順道取走。”
“那也好,四位慢走。”
出了客棧,走了不到一裏拐進另一條街道,滿街紅燈籠高挂,照得亮堂堂的路上人聲鼎沸,沿街叫賣的小販從街頭一直蔓延到街尾,開門迎客的酒樓裏飯菜香和酒香彌散在空中。
酒不醉人人自醉。
直讓看到的人歎一聲好一處人間煙火盛景。
李孑垂下袖子裏的手悄悄伸過去拉住了莫驚瀾,察覺到對方的手指一僵,她又壞心眼地捏了捏,低聲道“别害羞,袖子擋着沒人看見。”
莫驚瀾抿抿唇,幾息過後,反而主動牽住了李孑的手指。
李孑眉毛一挑,轉頭朝他看過去,就見這人目不斜視面上别提多一本正經。
她小聲嘟囔了一句“真能裝!”
莫驚瀾動了動耳朵,“官官方才說了什麽?”
李孑“咳,你想吃路邊攤還是進酒樓裏吃?”
莫驚瀾直覺她說的不是這個,倒也沒有刨根問底,“官官想吃什麽?”
李孑伸手一指一個賣雲吞的攤位,“那就路邊攤吧,可以多嘗幾樣。”
“好。”
同樣手拉着走在前面的團子和明塵對視一眼。
都沒有一個人來問問他們的意見。
小孩子果然沒有人權。
······
雲中客棧二樓客房。
傅秋昭看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冥零“可查到消息了?”
冥零從懷中取出一張卷起的絹紙呈上,“這個消息并不難查,那位漠北學院院長并沒有任何隐藏蹤迹的意思。她現如今正在雲中城中,這是屬下的人飛鴿傳書送來的畫像。”
傅秋昭把絹紙展開,待看到絹紙上所畫的人像後,瞳孔頓時一縮,“竟然是她。”
冥零“主上見過此人?”
傅秋昭輕嗯一聲,把絹紙合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冥零剛伸手準備接過絹紙,卻見自家主上把那畫像對折幾番,随後塞到了自己衣袖裏。
他隻好默默收回手,就挺到頭頂主上冷飕飕的聲音“這畫像是你哪個手下畫的,功夫不到家,連真人一分神韻都無。”
冥零“······”爲什麽挨訓的反而是他,他委屈!
“從現在開始,你密切注意三樓,那位漠北學院的院長正好也住在這家客棧,但記住,切不可引起對方的注意。”
冥零聽到這個任務面上多了分疑惑,“主上,既然已經找到人,何不直接擄了,把她嘴巴撬開,豈不是省事得多?”
傅秋昭雷霆一腳踹過去,“她救過我一命。還有,能當上漠北學院院長的人,身上會沒有一些真本事?說這句話前,你動腦子了嗎?”
冥零從地上站起來,揉了揉被揣腫的膝蓋,“屬下失言,主上恕罪。”
“滾出去!”
冥零一瘸一拐跳出窗子,爬到房頂剛準備從懷裏拿出藥來給自己膝蓋上藥,耳邊聽到風聲敏捷地伏地一躲,偏頭看過去一眼,下意識失聲叫出口“海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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