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此次來的很快,再加上客棧裏人證物證都在,很快就把人販子給戴上鐐铐帶走了。
過了片刻後,小二才帶着請來的大夫姗姗來遲。
一聽那受傷的是個人販子且被官兵帶走,那大夫擺擺手連門都隻進了一半就轉身離開了。
還是客棧掌櫃看人白來一趟,讓小二去廚房打包了幾個小菜追上人送到了對方手裏,權當出診費。
塵埃落定,李孑領着團子和明塵準備上樓回房間,客棧掌櫃忙小跑了兩步把人攔下,作了一揖,“小老兒還沒感謝客官和小客官幫忙抓住人販子,讓小客官受驚了,今天小老兒做主,把客官您今個的房費給免了。”
李孑點點頭,還惦記着會房間換些,隻道“老掌櫃客氣了。”
“那客官早些歇息,要水隻需開門喊一聲便好。”
李孑颔首,擡腳轉身欲離開,團子沒動,伸手扯扯她衣角。
“姨姨,肉髒了,我給卿卿再買一份。”
客棧掌櫃也看到樓梯上那兜還沒來得及清理的生肉塊,見團子低頭準備取銀子,忙道“這些肉可是大功臣,損失本該客棧承擔,小客官不用給錢了。”說着擡頭招來小二,“再去廚房取一份生肉來裝好給這位小客官。”
團子當即收回準備取銀子的手,擡起頭難得朝客棧掌櫃露出一張萌哒哒的笑臉。
不用花銀子的感覺可真好!
重新提了一網兜的生肉上樓,走到二樓走廊上的時候,李孑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其中一扇緊閉的房門,眼底劃過一抹深意。
她剛剛下樓時就察覺到了二樓的客房裏有一道目光,卻在自己收拾了那個人販子之後又收了回去。
那道目光中沒有惡意,看來并不是人販子的同夥,李孑也就沒有多做探究。
估計就是聽到樓下聲響開門看了個熱鬧。
一門之隔。
傅秋昭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冥衛首領,嗓音清淡地重複道“你剛才說,你帶着一衆下屬,到現在還未能滲透進漠北那些新出現的産業裏?”
“主上,”冥一的冷汗瞬間冒出來,“那些産業裏最關鍵的技術都把守異常嚴密,我們進去後也隻是幹一些勤雜活計,無法接觸到核心。不過屬下曾聽鋪子裏有人閑聊時提起,那些東西都是漠北學院中的人研究出來的。隻是想要進漠北學院隻能等到每年九月份才會招收學生,除非由學院中的院長或先生破格推薦,才能入學。”
說到這裏,冥一面上多了一抹愧色,“屬下等人能力不足,至今還未能打動任何一位先生。至于那漠北學院院長,聽聞現今正帶着弟子出門遊學,屬下未能得見。”
傅秋昭面上多了一分沉思,“看來,這突然出現的漠北學院,才是根源所在。”
“主上,”冥一猶豫着開口,“屬下倒是想到一個辦法。”
“說來聽聽。”
“主上,漠北學院中還有一類學生是可以随時入學,但要滿足兩個條件。一是年紀必須在六歲以下,二來必須是極聰明亦或者有很特别的天賦。屬下前不久剛挑選了一批天賦極好的種子進入冥衛,不若用他們來投石問路?”
“這倒也不失爲一個辦法,有幾人能符合條件?”傅秋昭沉吟了片刻,随即又正色道,“必須要保證忠誠,要是進了漠北學院反而被洗腦,你家主上我可就成笑話了。”
“共有三人年齡符合,分别是冥九十二,冥九十八和冥一百一十九,”冥一彙報完,俯身一拜語氣斬釘截鐵地保證道“請主上放心,冥衛對主上絕對忠誠,生死不移。”
“去辦。”
“是。”
窗子在寂靜的房間裏震蕩兩下,屋中已沒有了那道黑衣身影。
“冥零。”
“屬下在。”
屏風後,伴随着輕飄飄的回應聲音,走出來一道灰衣人影。
傅秋昭看了冥零一眼,手指輕撫了下袖邊上的暗紋,“那漠北學院裏,最重要的還是那位聽起來很是神秘的院長,你去查一查此人,資料越詳盡越好。”
冥零沒動,“主上,屬下是您的影子。搜尋消息,是冥二的事。”
傅秋昭冷笑一聲“我還離不得你了不成?”
“确實離不得,上次您就······”
不等他說完,傅秋昭眉眼一厲,“住口。”
“屬下知錯。”
傅秋昭看着臉上不見分毫知錯之意的冥零,心頭不由一堵,忍不住想到剛剛看見的那道身影,“去辦。”
冥零擡頭,對上他家主上絲毫沒有回旋餘地的眸光,不情不願地拱拱手“是。”
李孑帶着團子和明塵回到屋頂後,先把兜裏的生肉喂給卿卿,她這才回房間匆匆寫了一封回信。
等着卿卿帶着信飛進夜空,見天色已晚,李孑帶着團子和明塵收拾好屋頂,回房洗漱歇息。
這一晚團子睡得不太安穩,李孑猜應是因着晚上發生的事情,隻好把人抱回自己床上摟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醒來,她剛睜開眼睛,低頭就對上了一雙紅撲撲帶着幾分羞澀的小臉,忍不住勾了勾唇,“怎麽,跟姨姨一起睡還害羞?”
團子垂了垂眼,睫毛微微顫了顫,“姨姨,我是男孩子。小亓先生說,以後能跟我一起睡覺的隻能是我長大後娶回來的媳婦。娶媳婦之前,要睡就隻能跟兄弟一起,比如明塵那樣的。”
李孑“······你這倒打一耙的理由倒是清麗脫俗得很,這都是你們小亓先生教的?”
團子乖乖點點頭。
李孑“呵······”
遠在漠北學院裏,從床上正準備起身的亓則修,突覺後背一涼。
洗漱好走到客棧大堂,還沒等李孑帶着團子和明塵找到地方坐下,昨天那位客棧掌櫃跑到他們面前來,透露了下關于昨晚那個人販子的最新消息。
看着李孑的目光一臉欽佩,眉飛色舞道“客官,您可真是神了。昨天那個人販子,真名叫林天狗,是從雲中城北邊過來的,從小偷雞摸狗無惡不作,有次偷到一個富家公子身上,被逮住剁了一根手指頭,混不下去才偷渡到我們這來了。那林天狗昨晚上準備對貴小公子下手前,還曾經偷了三個孩子,好在嚴刑拷打之下,把那三個孩子的下落給吐露出來了。”
李孑帶着團子和明塵坐下,聽完點點頭,“人惡自有天收,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可不是,客官,您今日可要退房?那三家連夜找到自家被偷去孩子的家人,還準備來客棧好好謝謝您呢!”
李孑倒是沒想到還會有這個發展,頓時有些頭大,“我沒準備退房。不過,此事也無需謝我。”
她充其量也就是教訓了敢把手伸到團子身上的人販子,要說這之後牽扯出來的一連串案子,也跟她無甚關系。
還要來登門感謝,算了吧,她怕自己招架不住。
不過,李孑偏頭看了眼客棧掌櫃,“掌櫃的消息很靈通啊!”
“小老兒有個侄子,就在官衙辦差。”客棧掌櫃臉上頓時多了分得意,“昨晚審訊那林天狗,他跟着大人聽了全程,後來連夜去找到了被那林天狗賣了的孩子,忙了一夜沒睡。”
“你們這的大人倒是雷厲風行。”李孑笑着贊許了一句,她本以爲這案子怎麽也會拖到第二天才辦,卻沒想到連夜審完,又找回孩子,這速度不可謂不快了。
“那林天狗也是膽子大得很,”客棧掌櫃說着稍稍壓低了聲音,“那被偷走的三個孩子裏面還有一個是雲中城的米家小少爺,米家豪富,又離咱們這我們客棧不遠,昨晚時候聽說我們客棧抓到一個人販子,米家老太爺後腳就跟去官衙了。”
李孑這才了然點點頭,如此也就怪不得了。
雖說現如今依舊是士農工商四等,但商人的名字前面加一個豪字,那就代表不是普通的富貴了,到了這個程度,就連當官的也得重視這些富貴人家。
因爲他們當官的俸祿,來自國庫,國庫的稅銀,裏面的大頭可都來自這些豪富的商家。
無非一飲一啄罷了。
客棧掌櫃把知道的痛痛快快透露了一遍後,吩咐小二給李孑他們這座端上豐盛早食,這才回了自己的櫃台後面,打起算盤來。
嘴上哼着小調,好不快活。
他對李孑這般熱情也是有原因的。
不光是因着昨晚李孑那一番驚豔衆人的表現,還因着那人販子是在他們客棧抓到的,到時候米家老太爺來感謝那位姓李的客官,順帶着他們客棧也會受惠。
可不美哉!
李孑更加沒打算探究這位掌櫃突如其來的熱情,趁着飯菜還未上桌,她目光随意地往客棧大堂裏掃了一圈。
落座的人寥寥,他們這片也就隻有隔着一張桌子處坐了一人,見那人側臉有些熟悉,李孑不免多看了一眼。
正巧對方突然轉過頭來,四目相對。
李孑眉頭一皺,“你怎麽還留在這?我不是跟你說趕緊離開雲中城麽?”
聽出這道聲音裏的不滿,傅秋昭眉毛一挑,“辜負姑娘好意,隻不過在下在這雲中城還有事要辦,暫時還不能離開。”
李孑收回目光“······”自己找死,該咋咋的吧!
直到吃完早飯離開,李孑都沒再往一旁看一眼。
傅秋昭慢吞吞喝完一碗粥,擦了擦嘴角,轉頭看向客棧外帶着兩個小孩上了馬車的女子,無奈一笑。
李孑今天準備帶着兩個小的去看雲中城秦川高原上的天湖。
哪知她這路程剛走到一半,就遇上了帶着嬌妻幼弟出門的雲琛一行,本來的三人行變成六人行。
外加丫鬟侍衛若幹。
李孑“······”她聽說那秦川高原上的天湖裏有一種銀色的小魚,本來準備着撈幾條烤着嘗嘗的,看來這計劃怕是要泡湯。
不過相對于李孑要邊走邊問,從小到大不知道去過天湖多少回的雲琛可謂是熟門熟路地很,經小道而行,比起平常要走的那條路快了将近一倍。
到達天湖時,日頭剛剛爬到頭頂。
跳下馬車,天湖就在面前他們面前不遠處。
平滑如鏡的清澈湖泊倒映在藍天白雲,水色清澈地能清晰地看到池底的石頭和水草。
其中又有一條條細長的銀色小魚在暢快遊弋,間或露出水面蕩起一小圈微波,身上的細小鱗片在陽光和湖水的折射下,銀光熠熠生輝。
幾個第一次見這般景象的人此刻都像個土包子般,微張着嘴巴愣愣看着湖水一陣失言。
雲琛走到慕青鸾身邊牽起她的手輕輕捏了捏,把人從失神中喚醒,“是不是很美?”
“這湖水好清澈。”慕青鸾偷偷掙了掙雲琛的手沒有睜開,索性拉着人往池邊走了幾步,“這魚兒也好看,可有名字?”
李孑離他們兩人不遠,不過人家新婚燕爾,她也不欲湊近乎。
剛剛看到水邊有一條快手掌長的銀魚了,要不要弄上來烤了嘗嘗味道呢?
她腦海裏剛剛有這麽個念頭,就聽見雲琛回應慕青鸾的聲音“這魚兒叫倪魚,它們的食物便是這湖水裏的髒東西。而且,它們連自己排洩的東西也吃。你别看它們生得這麽好看,這湖水能這麽清澈幹淨可都靠着它們來清潔呢!”
李孑“······”(╯▽╰)
她現在絲毫沒有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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