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柳城的漠北軍大營一片愁雲慘淡的時候,孑然居内依舊被李孑維持地歲月靜好。
團子被那些四字軍的叔叔伯伯們帶着長見識,李孑把其他三個扔給莫驚瀾,自己回書房跟林逸回信。
莫驚瀾接到這個任務也隻好摸摸鼻子,比起來胡不爲要帶着四字軍衆将士去進行另類的‘招搖撞騙’,帶着這三個聽話不鬧事的小孩子,他的任務算很不錯了。
不過信寫好後,要怎麽寄出去?
李孑思來想去把視線落在了小綠身上,直看得小綠全身羽毛一炸,瞬間變成了一個毛團團。
李孑伸手揪住她的小翅膀放在手心裏掂了掂,又掂了掂另一隻手上信紙的重量,琢磨着要不要把信裏要說的話再修改得簡短一些,紙張裁成現在的一半,要不然小綠飛到一半累死在半路上可就不妙了。
莫驚瀾過來時看到李孑放在桌上的信封,“官官這是準備給漠北軍中去封信?”
李孑點點頭,順口回道“對,軍中有我的人,裏應外合更順利些。”
“那官官準備如何把信送過去?”他說着視線落在桌子另一邊筆架上正瑟瑟發抖的小綠身上,“用這隻小綠鳥嗎?會不會太小,帶着信飛的動嗎?”
“是啊,”李孑也愁得緊呢,聞言更是嫌棄地看了一眼小綠,“個小身闆一點用都沒有,我當初怎麽把你給撿回來了呢?”
小綠全身羽毛又是一炸垃圾主人居然對它鳥身攻擊,當初是誰說的它還能當一盤菜呢!
好吧,被當成一盤菜的體驗也不咋地。
“官官,我倒是有位朋友,或許能幫你這個忙。”
李孑一聽頓時來了興趣,緊接着又皺皺眉,“可我要速度盡可能快的。”
胡不爲不日就要帶着人前往邊城煽風點火,她這邊也想這給林逸他們那些人多一些準備的時間,至少也要先行知道她的計劃,才好配合行事。
莫驚瀾又加了四個字,“日行千裏。”
李孑差點脫口而出手機。
“是什麽?”
“現在不能見,晚間帶你去。”
李孑隻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好不容易等到晚間,吃過飯後,莫驚瀾就帶着李孑從孑然居的後門出去,一路直奔芒山的方向。
直到登上芒山山頂的一處空地上,才當先停下腳步,取出荷包裏的玉制哨子,放在唇邊吹響。
李孑在旁邊看着,隐隐猜到他會喚來什麽了。
這個念頭剛起,兩人的頭頂方向就驟然間起了一股狂風,吹得頭發飛舞,草叢和周圍的樹葉簌簌作響。
風聲中還伴随着一聲充滿歡悅的啼鳴,李孑當即擡頭朝頭頂上空看去。
隻見到月空中一隻渾身披着銀色月光俊絕非凡的白色巨鳥,正在頭頂上空盤旋。
那巨鳥雙翅一展間,倏忽直上青雲,又驟然下落。而那道在夜色中依舊能看到冰藍眼色的眼睛朝下一瞥,風縱聲起,帶着铮铮高傲。
不由看得有些入迷了。
巨鳥在哨聲停後收起翅膀落在莫驚瀾身側,這會湊得近了,李孑才看清楚它渾身堅硬如鐵的白羽,根根分明。冰藍的眼睛盛滿高傲,但在莫驚瀾身側的時候,它就像一個忠誠的衛士,默然守護這自己的主人。
心裏忍不住越發喜愛。
“相傳産海東,不與衆禽同。兩翅飛騰去,層霄頃刻中。轉眸明似電,追馬疾如風。墜得天鵝落,人皆指遠空。驚瀾,這是,海東青?”
莫驚瀾正摸着卿卿脖子上羽毛以作安撫,聞言眉頭一挑,“沒錯。倒是官官這首詩,做的相當不錯,把卿卿的神勇表達的淋漓盡緻。”
李孑忙擺擺手,她可沒有拾人牙慧的興趣,隻不過看到這隻海東青的第一眼,腦海中就浮現出了曾經看過的書中寫到海東青的這首詩句。
她曾經也在腦海裏想象過這種鳥該是何種模樣,讓做詩人這般大贊。
現在親眼見過,她才感覺到自己當初的想象力是何等匮乏。
“這詩是一個叫顧逢的人做的,我隻是看到這隻鳥兒,就忍不住念出了這首詩句。你叫它卿卿?”
莫驚瀾點點頭,“卿卿是我撿到它時給它取的名字,這些年它就一直跟着我了。官官,你可以摸摸它。”
李孑忍不住有些意動地湊近了幾步,“我真的可以嗎?它會不會不高興?”
莫驚瀾還是第一次見到李孑這般猶豫不決想要上前又不敢的樣子,忍不住失笑了一聲,“放心,卿卿它脾性很溫和,尤其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
李孑聽罷暗戳戳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她先是學着莫驚瀾在海東青羽毛相對柔軟的脖子上上手小心摸了一下,對上那雙海藍色眼睛的時候動作忍不住一僵,等看出對方沒有嫌棄她,這才大着膽子伸手好好順了下毛。
海東青的羽毛入手有些微微涼,但羽毛底下的皮膚卻是柔軟溫熱,手感真的是超級好啊!
李孑不由有些嫉妒地看了莫驚瀾一眼,随後又把目光落在海東器那巨大的羽翅上。
這個也好想摸一摸!
莫驚瀾跟着李孑的目光看過去,笑着叮囑道“那邊的羽毛比較鋒利,摸的時候要小心,别傷了手。”
李孑頓時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颠颠繞到海東青的側面,迫不及待地上手。
好硬好大好強健有力的羽毛,她更喜歡這種。
摸上去甚至有些鋼鐵的感覺。
瞬間讓她想起方才那道飛騰天際的英姿,真的是太太太帥了。
再對比一下她家的小綠,好吧,這種對比對于卿卿來說是種侮辱。
得虧小綠不在,要不然隻怕要氣得原地飛起爆炸了!
在李孑還想着再去研究研究海東青尾巴的時候,莫驚瀾看出她眼裏的意圖忙開口提醒,“官官,你信還送不送了?”
李孑“······咳咳咳,送!”她能說她差點被這可愛的大家夥給迷得差點忘了嗎?
果斷不能。
接着把信給遞過去。
莫驚瀾接過信後拍了拍海東青的一邊翅膀,這孩子頓時聽話地微微伸展開它那邊翅膀,莫驚瀾把信綁上去的時候,李孑就湊到旁邊看。
張開的翅膀近看更是根根羽毛分明,每一根都像一柄潔白鋒利的劍。
讓她,愛不釋手。
“對了,”眼看海東青收起翅膀把頭又往綁好信的莫驚瀾頸邊狀似撒嬌地開蹭,李孑突然想起件事,開口問道,“卿卿它要怎麽找到收信人?”
莫驚瀾啓唇,吐出兩個字,“嗅覺。”
李孑凝眉思考片刻,一拍額頭,從腰間荷包裏取出一塊綠色的塊狀物體,剛取出空氣中就多了一股極爲清冽的味道,聞一口都忍不住讓人神清氣爽。
“這是我自制的提神香,林逸他們那些人應該都有,用來在戰場上提升醒腦克制血腥味用的。”李孑說着把香膏湊到海東青面前,“卿卿,記住這個味道,你要是在北邊聞到身上有這個味道的人,就把信給他。”
拿出荷包的香膏味道比較濃烈,海東青被湊到面前的塊狀物體熏得倒退幾步,海藍色眼睛裏流露出幾分嫌棄。
李孑把香膏放回荷包,拍拍手,“這下沒事了吧!”
莫驚瀾偏頭拍拍卿卿的脖子,“去吧卿卿,早去早回。”
海東青振翅而起,頃刻間飛入雲霄。
直到再看不清月光下那個越變越小的黑點,李孑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低頭對上莫驚瀾正看着她的眼神。
“怎麽了?”
“最近天氣越發炎熱,我也覺得有些夏乏,官官你這香膏味道着實不錯。”
李孑“······回去就給你制,更香更好聞的行不行?”
莫驚瀾滿意地點點頭。
李孑“······”
·······
季柳城。
子時。
林逸換班回來,草草洗了把臉,合衣抱着兵器準備休息片刻。
臨睡前,他又把荷包裏的香膏拿出來放在枕邊,聞着空氣中清冽的氣息,能避免他睡得太死。
正處在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時候,營帳外響起一聲勁風挂起帳篷布響起刷拉響聲,林逸微微動了動身體,在起身看看營帳有沒有被風吹開和繼續睡之間猶豫了三個呼吸,還是認命地爬了起來。
現在軍中連糧食都缺,更不用提更加緊缺的醫藥。
他這要是因爲偷懶睡覺吹着風染了風寒,就真的是自己作死了。
檢查了一遍帳篷門關得好好的,林逸狐疑地搖搖頭,想着自己可能剛剛隻是做夢出現了幻聽。
扭頭準備回床上接着睡。
“刷,刷!”
剛扭頭,風聲又起。
林逸走動的步子猛地一僵,全身汗毛在這一瞬間也跟着炸起。
他咽了口唾沫,勉強定住心神,随即轉頭看向風聲響起的地方。
帳篷門因着剛剛的風聲還在飄飄蕩蕩,眼看又要落下。
林逸長劍出鞘,一個箭步走到帳篷門口,揮手猛地掀開帳篷門,定睛朝外看去,頓時跟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對了個正着。
人高的巨鳥就站在他面前,雙翅正處于張開又斂起的狀态,顯然剛剛的風聲是這隻巨鳥制造出來的。
林逸勉強讓自己聲音不顫抖,“鳥,鳥大哥,我這裏沒吃的。”
巨鳥歪歪頭又往前一湊,吓得林逸直接倒退幾步進了賬内。
他下意識地想要合上帳篷門,誰知那白色巨鳥也直接跟了上來,愣是從小小的帳篷門擠了進來。
林逸“我快一個月沒洗澡了肉不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