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七帶着青青和團子,再加上一個林晟,四個小孩子美美享用了一頓王大娘精心準備的蜜汁烤乳豬。
敞開了肚皮,吃的滿嘴流油。
不過他們四個小孩子再怎麽吃也吃不了多少,剩下的還是被衆人給瓜分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衆人晚上被李孑安排着進行花樣百出的訓練,白天比賽輸了的隊伍還要到孑然居宅子後面的荒地上開荒,赢了的才有坐鎮客棧和品嘗王大娘秘制美食的機會。
甜棗加大棒,衆人訓練積極性火速攀升至最高點。
一切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着,卻也井然有序。
在這期間,李孑還給十二人小隊下達了另一個任務,學認字。
她的原話是,“不求你們能作得錦繡文章,但至少要把常用字都學會,寫出一封能表達出自己心中所想的信出來。”
認字師傅麽,本來她自己有意兼任的,不過被莫驚瀾以養傷無聊爲由給接過去了。
自此,小隊衆人更加水深火熱。
本以爲莫公子謙謙君子教起他們來定然不會太過嚴苛,第二天這般想的人就被罰了一百張大字,從山上訓練回來後頭懸梁錐刺股,一口氣寫到大天亮。
第二天上課把大字交上去後又得到兩個字“重寫!”
極端冷酷無情,吓得一衆七尺大漢都快要抹淚嘤嘤嘤了。
不過這這般雷霆教導模式下,衆人的進步也是飛快的。
半個月時間,李孑去檢驗成果,把十二個人全都考了一遍,點頭表示滿意,同時扔下一句“再接再厲。”
小隊衆人欲哭無淚,也隻能揮揮磨秃的筆杆子,繼續奮戰。
李孑和莫驚瀾看着他們表情悲憤但動作明顯是甘之如饴的模樣,不由相視一笑。
留下衆人繼續刻苦學字,兩人步出房外,李孑目光落在莫驚瀾手臂上,“手臂上傷口如何了?”
莫驚瀾撩了撩衣袖,露出手臂上一道淺淺的疤痕,“已經好全。”
空氣靜默了片刻後,他又輕輕道“再過兩天,我就準備離開。”
“繼續被追殺,然後殺人?”
李孑語氣輕飄飄地問道,“離開這裏,飲光蝶還會找到你。”
在聽到莫驚瀾說要離開時,她說不清道不明自己心裏的那一點點不舒服是爲何,但有一點卻是能肯定的,她心裏有些不舍,也有些難過。
在相識相處的這段時間裏,兩人之間的相處除了最開始的驚心動魄,可以說十足平淡了。
但毫無疑問,莫驚瀾是她有生以來,相處時感覺最輕松的一個人。
兩個人心裏都有一個或者很多個天大的秘密,但絕不多越過一寸去探查對方的。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平等的,無利益糾葛,隻是因爲性情投契。
當然,還有烤魚。
“但一直躲着同樣不是最好的辦法。”
這道理,李孑自然懂。
所以,說不出挽留的話。
“走的那天,跟我說一聲,我送你。”
······
團子敏感地察覺到今天的李孑有點不開心。
他在剛剛到手的小水車和李孑之間猶豫了一會,最後選擇放下小水車颠颠跑過去抱住了李孑的大腿,眯着眼睛蹭了蹭擡頭,“姨姨。”
大腿被蹭地微癢,李孑低頭,奶呼呼圓滾滾一雙大眼睛滿是濡慕看過來的團子頓時吸引了她的全副注意力。
李孑把小家夥從地上拎起來抱在懷裏揉了揉,“怎麽了,團子?”
“姨姨,笑。”
小家夥邊開口邊彎了彎嘴角,同時伸手點了點自己臉上笑出來的小淺窩,又湊過來點了點李孑的臉。
“團子是看出姨姨不開心了嗎?”李孑沒忍住抓着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口,“團子你可真是個小可愛。”
看他羞地不行,李孑隻好放開點點頭,“姨姨确實有點不開心,你莫叔叔過兩天就要走了,姨姨有點舍不得。”她說着低頭看團子,“團子你呢?”
他?
他巴不得那個人走呢!
姨姨那麽喜歡他,天天找他說話,還一起練武功,自己這段時間都快變成沒人疼的小可憐了。
不過,那個人這段時間送了他好多好玩的東西,都是親手做的别人沒有的那種,好吧,看着這個的份上,他還是有點舍不得的。
心裏是這麽想的,團子慢悠悠地認真開口“團子也舍不得莫叔叔。”
這小屁孩!
李孑捏捏他的鼻子,笑着把人放下。
兩天後的清晨,莫驚瀾依言來找李孑辭行。
他換上了自己之前那一身玄色錦袍,立于早春的風中,袍袖輕卷,眉眼舒融。
李孑看着面前的人,總覺得這人還會像雲一樣,飄忽而去,再難尋得蹤迹。
兩人沿着客棧前方的官道慢悠悠走了一段距離,莫驚瀾腳步微頓,對抱着團子送行的李孑道“阿孑,止步。”
李孑微微仰頭,定定看了他幾眼,“記住,要活着。”
“一定。”
李孑又從團子懷裏扯出一個小包裹,“我給你準備的行李。”
莫驚瀾挑挑眉,倒也沒拒絕,伸手接過來,“多謝阿孑。”又伸手摸了摸團子頭,“乖團子,告辭!”
團子偏頭想躲,不過在莫驚瀾的手落下時,還是選擇了不着痕迹的往前一遞。
摸吧摸吧,反正你人都要走了!
他就大方這麽一次!
三個人之間的氣氛讓自發前來送行的小隊衆人自覺隔了一段距離,等到莫驚瀾朝他們看過來,衆人站在原地默契拱手施弟子禮,“先生一路保重。”
莫驚瀾看着自己這十幾個半道弟子,伸手虛扶了一下,“你們也保重,不過我不在,也莫要忘記了時常溫習書冊。”
小隊衆人“······”心頭那份不舍的消失隻需要這麽一句話。
自古以來的離别總是夾雜着傷感的。
李孑抱着團子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逐漸變小直至消失,這才抱着團子轉身回客棧。
團子這會也乖得不像話,抱着李孑的脖子臉埋在肩膀上,無聲安慰着她。
不過接下來的日子照常過,小隊衆人每天被訓得隻剩半條命,也不敢忘了擠出時間來翻翻書冊寫寫字。
客棧生意也開始慢慢紅火,在蔡銘訓練有時候無暇顧及,郭氏慢慢開始可以獨擋一面。
那片荒地被意外挖出了充沛的地下水,讓李孑本來打算種玉米和高粱的計劃擱淺,最後種上了水稻。并做主雇了個經驗豐富的老人家,目前長勢旺盛。這讓李孑信心不由大增,已經有了繼續往外擴張的計劃。
遺憾的是,買田的事依舊沒有着落。
孑然居照常每隔兩天李孑就會回來一趟,打掃屋子,順便看看自那封信後就沒了消息的商河回來沒有。
這次回來,她正提了一桶水給小山頭和假山處冒出芽來一片欣欣向榮的花草們澆水,不意聽到一陣敲門聲。
李孑放下水桶去前院把門打開,低頭就看到門外站着一個穿着青色短袍眉眼間全是機靈勁的少年,門一開二話不說先給她作了個揖,“敢問可是李小姐?奴才是知州府的,這是我家小姐的拜帖。”
李孑伸手接過,她本以爲是慕青鸾送來的,卻沒想到把拜帖打開,上頭署名是慕青歌。
拜帖的内容概括下來就是,鎮外無垢寺的桃花開了,邀她一起去賞花。
李孑覺得她們兩人關系應該都是心照不宣的,既然互看不順眼,那麽這拜帖,可就有意思了!
“回去回你家小姐,我定然準時應邀。”
那小姑娘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到時候去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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