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宜早不宜遲,李孑和商河決定今晚就行動。
那麽問題就來了。
團子怎麽辦?
她在這裏唯一信任的隻剩下陳大哥了,但托付給陳大哥,是萬萬不成的。
首先解釋就沒法解釋。
兩人面面相觑間,大門被敲響了。
“李夫人,我是王柱子,過來送羊奶來了。”
商河走過去把門打開,一臉歉意的王柱子跟在她後面走進來,“李夫人,上午小姑姑出了點事,羊奶沒來得及擠,給您送晚了,還請您見諒。”
李孑擺擺手示意沒事,想了想又多問了一句“三丫她怎麽了?”
她這随口一問,沒想到面前的半大孩子眼眶一紅,控制不住地抽了抽鼻子,“沒事,柱子多謝李夫人關心。”
這哪像沒事的樣子?
“柱子你說,我看看有沒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這孩子似乎也是憋着委屈得很了,被商河讓到凳子上坐下,抹了把眼就道“李夫人您當初來我們家時不知有沒有看到我們屋子周圍那一大片田地,那片地是爺奶留下的,我和姑姑靠着那片地才活下來,可這馬上就要開始秋耕了,鎮上有戶大戶人家非說看中了我們家那塊地要買走,價錢還壓得很低,明顯就是要強買強賣。上午時候小姑姑跟來買地的那家富戶裏的管家理論,被推到澆水的溝裏,頭差點撞石頭上,那些人還不依不饒的,走時還說再給我們三天期限,到時候還不賣就不保證會發生什麽了。”
李孑看着面前小少年彷徨無助的模樣,心頭也跟着升了一出火氣。
手忍不住往桌上一拍,“這明顯就是仗勢欺人。”
商河看着李孑也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心道這種事其實并不少見。
以前的二小姐家裏,也肯定不會讓這種事情進自家小姐的耳朵裏。
“你們不準備報警,阿不,報官嗎?”
李孑吐吐舌頭,說秃噜嘴了。
王柱子少年擡頭一臉茫然,“報官?”
“是呀,報官,讓官府給你們姑侄倆做主。”
“我和姑姑都沒想過。”王柱子呐呐道,“而且,官老爺會管這點小事嗎?”
李孑“······”時代不同,她也不是很清楚。
這就尴尬了。
李孑求助地看向商河。
“冀甯鎮縣令是有這個職責,但會不會管這件案子,我也不确定。”
商河給的答複很中肯。
她對這裏的縣令不熟,自然不清楚對方可能會站到哪邊。
不過,她想着能在這個地方做一方縣令,真才實學肯定是有的。
秉持公理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
就是不知道那所謂的富戶,有多大勢力了。
李孑在想這件事要不要去麻煩陳大哥。
但萬一給人添麻煩怎麽辦?
結果說曹操,這曹操就到了。
陳修這次的來意很簡單。
官府準備派兵剿匪,她們現在住的地方位于鎮郊,萬一在剿匪途中不慎讓落單的匪徒逃竄出來,這一片地方就是最先面對危險的。
“阿孑這段時間盡量不要出門了,晚上也要時刻鎖好大門,夜間有人叫門一律不應······”
李孑邊聽邊點頭。
陳修囑咐完才轉頭去看旁邊兩人。
“這兩位是?”
“哦,”李孑指指商河,“商河姐姐是我娘很早之前收養的女兒,當時我們不慎失散,前幾天她才找到我,現在也住在這裏。”
說完又指指王柱子“這是王柱子,家住王家村,前幾天我給團子抱養了兩條小狗,就找了王柱子家的綿羊,每天送羊奶過來。”
陳修聽罷,朝商河和王柱子點點頭。
他這一身氣勢擺在那,商河還好,王柱子這會已經大氣都不敢喘,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陳修看了眼緊張抽着鼻子不小心打了個嗝,又趕緊捂住嘴巴的王柱子,“剛剛我過來的時候聽你們說縣令,案子什麽的,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李孑看了眼王柱子,把他剛剛說的事給複述了一遍。
陳修聽完眉目有些冷沉,問向王柱子“你知道是鎮上哪戶人家要強買你家土地嗎?”
“回,回大人,那管事說我們祝家。”
“我知道了,你讓你那小姑姑盡管放心,那家人很快就不會這麽嚣張地蹦跶了。”
王柱子眼睛一亮,忙不疊點點頭,“謝大人。”
“是那個祝家嗎?”李孑有點好奇地問道。
陳修沒有否認,點點頭站起身,“我該走了,阿孑勿送。”
“陳大哥慢走。”李孑把人送出門,走到王柱子面前後拍了拍他腦袋,“這下你可以放心了,有這位陳大哥幫忙,祝家絕對不敢去買你家的地了。”
王柱子鮮少被人這麽親昵地對待,一張臉連同耳朵瞬間紅了,“還要多謝李夫人您。”
“時候不早,柱子這便告辭,我得趕緊回去跟小姑姑說這個好消息才行。”
王柱子朝李孑深深鞠了一躬,端了空碗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
“李夫人您還有什麽吩咐?”王柱子又忙轉身問道。
李孑和商河對視一眼,又看向王柱子,“我這邊還真有件事要拜托你。”
“李夫人您折煞柱子了,有什麽吩咐您盡管說。”
“我想麻煩你小姑姑兩天,這兩天我和商河姐姐要出趟門,不便帶着團子,這孩子太小需要人照看,你看你小姑姑方不方便?”
“我這就回去跟姑姑說,李夫人您等我一刻鍾。”
李孑點點頭,看着王柱子出了門後飛奔回家。
她現在說這的确有些挾恩圖報,但這姑侄倆是她見過的人裏面難得的純善之人,把團子交給他們照看,她勉強能放下心來。
等王柱子一走,商河往李孑對面一座,擺出了我等你坦白從寬的架勢。
李孑“······你聽我慢慢說。”
商河抿了口茶“好,我不急。”
李孑“······”
她隻能把當初略過的撕招賢榜,進郡王府,破剜心案,再到受到聖上嘉獎,老老實實講了一遍。
商河從最開始的平靜到心驚肉跳,再到最後的心頭五味陳雜,再次有了重新認識這位二小姐的感覺。
這次還沒等她從心頭那些複雜思緒中脫離出來,家中大門又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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