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銀子換了不少的熟食,但大多數都是一些餅子和肉幹,那開水泡了就能吃的面餅也有一些,還有一籃用布巾隔開的煮雞蛋和生雞蛋,其中一個老婆婆還從家裏端來了一小碗雞蛋肉羹。
道别那一衆老婆婆後,李孓咽着口水把肉羹都喂給小團子了,自己拿了一根煮好的玉米邊趕車邊啃,時不時剝下來一粒喂給小綠。
小綠就是那隻叫聲跟烏鴉似的小綠鳥,小家夥看樣子是要一直跟着她了,好在吃得不多,李孓暫時還沒有把它烤了吃的想法。
老馬拉着車子一路上走得堪比牛車,時不時還停下來啃幾口鮮嫩的草葉,李孓也不去催它。就這麽走走停停,在兩天後的天黑之前,李孓終于看到了一個城鎮的輪廓。
本以爲今晚依舊要守着涼透的最後一點幹糧繼續蜷縮在車廂裏度過的李孓當即眼前一亮。
“老馬兄,辛苦你速度快點!進了城,咱們都能吃頓飽的了!”
車子就這麽晃悠悠地慢慢接近了城門。
李響立在城門口,一隻手扶着長槍一隻手捂着咕咕亂叫的肚子,眯着眼想着換了班一定要去找小六去嘗嘗秦潛大哥說的羊肉泡餅。哪知目光不經意間在進出城門的人群裏一掃,就被一輛明顯不正常的馬車吸引了注意力。
“嘿,那邊的,過來,需要檢查!”
李孓正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出現在面前的鎮子,和她呆了十多年科技感十足的研究所不同,面前的鎮子很粗犷,所有的建築唯一的特點就是方正,給她的感覺很敦實。
這個時間段出城門人比較多,像她這樣進城門的,隻有一夥看上去像是商隊的隊伍,李孓歪頭打量了幾眼,目光在一輛裝滿鐵釘箱子的馬車上頓了頓。至于那位守城門小哥的叫喊聲,她半點沒有是在喊自己的自覺。
直到兩柄長槍交叉着橫在了自己身前。
李孓被動着被帶到了城門一側的小值班房裏。
同時對上了青年銳利警惕的目光,“檢查路引,姑娘把路引拿出來吧!”
啥?路引?是個什麽玩意?
李孓那一瞬間的愣神沒有逃過李響的眼睛,他和身邊的同伴對了下眼神,複又看向李孓,“姑娘,我們這裏是漠北重鎮,沒有路引,是不能進去的!”
“小哥,你能不能告訴我,路引是什麽樣子的?”李孓這會腦筋已經轉了好幾轉,面前的小哥說是檢查所謂的路引之後才能進城,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身份證明。她在研究所的時候也有自己的身份編号,就刻在她的後脖頸上,以條形編碼的形式存在。
但這裏顯然和她原來的世界是不一樣的,再加上也沒有這個身體的記憶,李孓悲催的發現,她還真不知道所謂的路引是個什麽形狀!
李孓這個問題一出,李響和談木青頓時愣了愣,腦海裏浮現的想法一緻這年頭,還有沒見過路引是什麽樣子的?
就連那些隐世不出的門派和家族,在子弟出來曆練的時候也會跟官府報備,拿着一張路引去曆練好不好!
這不會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裏鑽出來的吧?
這個念頭一出,李響又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他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守城官,但他守的是漠北重鎮,來往的達官貴人和富得流油的行商見得不可謂不多,面前這姑娘的衣服顔色不顯且破破爛爛,但那面料,如果他眼神沒有出錯的話,那應該是天衣城的招牌面料,重華錦!
一個能穿得上重華錦的小姑娘,坐着一輛華貴低調但破爛的馬車,居然還不知道路引是什麽樣子的?
李響覺得他遇到了自己守城門以來見到了最詭異的情況。
“你能不能把路引的樣子給我描述一下,我去車廂找找,應該能找得到!”李孓也不确定,看着李響的目光有些遲疑。她沒記錯的話,自己在車廂翻找暗格的時候,是有那麽幾張紙來着,隻是上面的字,她看不太懂!
李響看着面前的姑娘無語了片刻,招手喚過來一個背着包裹,看樣子像是遊學生的男人,“你的路引呢,拿過來我看看!”
男人被叫停了腳步,轉頭錯愕地看了眼自己這位幾個月沒見面的鄰居,一張清隽中多了幾分滄桑的臉,咬牙,“李響,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剛剛從江北回來,難不成出去一趟還變了樣子不成?”
李響抿抿唇角,走過去低頭跟他解釋了一句,李孓緊接着就感覺到第三道錯愕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随後一隻手執着一張折疊整齊的紙張遞到了她面前,“看吧!”
李孓看了一眼那隻執着紙張的手,上面有一道剛剛落成的傷疤,在麥色的手背上分外顯眼,刀口傾斜,那角度讓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她的目光太關注了,饒是李辰是個大男人,都有點不好意思,執着路引的手跟着顫了顫。
李孓這才回神,把那張紙抽出去,打開,細細掃了一眼。
“我去車廂裏拿,稍等!”
“這姑娘還真的不認識路引!”李響一直關注着李孓的表情,他看得出來,那個眼神确實不像是認識路引的樣子。
畢竟連路引都是倒着看的。
但這太奇怪了有沒有。
三人對視一眼,齊齊沉默。
李孓從車廂暗格裏翻出一張紙,打開細細打量了一會,上面的字體她不是很熟悉,隻能蹦蹦跳跳認得幾個字,但上面的格式和剛剛看到的那張紙上是一樣的,當即摸摸一旁看着她動作的小團子頭頂,準備撩開簾子出車廂。
外面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讓她動作頓了頓,緊接着她就聽到了一道肅正中帶着暗啞的嗓音傳進耳朵裏,“李辰,本官懷疑你參與一起兇殺案,随本官走一趟吧!”
“陳司察,您會不會抓錯人了,李辰剛從江北回來,我李響敢保證,他剛剛從這城門進來!”這聲音是那個跟她要路引的年輕人。
“李響,别影響本官斷案,否則同罪論處!”那道暗啞的嗓音更冷冽了幾分。
李孓把馬車簾子撩開一道縫,看到的就是那個遞給她路引的男人被兩個手執大刀的官兵帶走的背影。
她現在,要不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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