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也太不省心了,這大晚上的,還跑出去做什麽?”看樣子是小姑娘嬸子的中年女人,在進屋之前還在地喋喋不休着。
劉大海家的聽得着腦,忍不住出聲反駁道:“翠蘭,劉勤,傻妮這回傷得不輕,況且這事也是意外,你們也别責怪她了,難不成還是她自願受的傷?”
守在屋子裏的方晴幾人聽見門響回頭,看見老闆娘領回來的一對夫妻,心領神會退後幾步,讓開了床邊的位置。
劉勤和苗翠蘭夫妻倆朝探頭朝病床上看過去。
就見自家那位向來呆呆木木的侄女這會正在上面躺着,頭上包了一層紗布,臉色有些白,除此之外也沒什麽傷,頓時輕籲一口氣。
“這不就碰破了頭嗎,頂多流了點血,鄉下孩子摔摔打打的不是常事麽,哪有鳳英姐你說的那麽嚴重!”
找過來的時候還跟他們說孩子命在旦夕什麽的,吓他們一跳。
這話一落,苗翠蘭和劉勤兩人頓時迎來了周圍一圈憤怒的目光。
方晴一時間有點不敢置信。
小姑娘還躺床上昏迷不醒呢,就連他們這些外人看得都忍不住揪心,這兩位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真的是小姑娘的親人嗎?
門口處,韓大夫端着一碗熬好的藥走進來,瞥了站在床頭的夫妻倆一眼,冷哼一聲,“誰跟你說的隻是碰破了一點頭?”
對上村裏唯一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夫,劉勤和苗翠蘭臉色有些岔岔。
“這不是,我看傻妮隻有頭上一處傷麽,看起來也沒怎麽流血。”
“隻頭上一處傷,要是晚送來我這那麽一小會,也能要了這孩子的命。”韓大夫本來想着讓傻妮的這個小嬸子喂藥的,這會手直接一偏,“劉大海家的,這孩子過不了多大會就能醒過來了,你等她行了就把藥喂下去。這一晚上注意着點,要是發燒了就去東屋叫我。”
“诶,我知道了,麻煩韓大夫了。”劉大海家的忙伸手把藥碗接過來,“你老先去休息,有情況我再叫您。”
韓大夫點點頭,看都沒看杵在一旁的夫妻倆,轉身走了。
劉大海家的對面前這夫妻兩個的表現也是實在失望,幹脆決定自己守着了。
人還沒醒,她就把藥湯用勺子攪拌着晾涼,又回頭看向還留在屋裏的方晴他們。
“我替傻妮這孩子謝謝大家的關心,天色不早了,你們趕快回去休息吧,今天爬上也累了一天呢!”
方晴他們幾個聞言對視了一眼,有些猶豫地開口:“那個,老闆娘。”
“嗯,怎麽了?”
方晴上前一步,瞄了眼小姑娘的那兩個長輩,最後還是跟劉大海家的說道:“老闆娘,傻妮被人打傷在林子裏,差點喪命,這件事很明顯屬于故意傷害。所以,”她頓了頓,“方才您去叫人的時候,我打電話報警了!”
“你說啥,你報警了?”
話落,反應最大的反而是苗翠蘭。
她臉色難看地瞪了方晴一眼:“說不準就是傻妮這孩子自己不小心撞得,多大點事,報什麽警啊,小姑娘家家的,多管什麽閑事。”
“不行,你趕緊再打個電話過去,俺們不報警,趕緊給警察說,俺們不報警了!”
方晴看着那隻伸手指着自己的手,張了張嘴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長這麽也見過不少奇葩,但像面前這樣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方晴的同伴裏,一個叫徐淼的男生忍不住上前一步,皺眉反駁道:“這位大嬸,傻妮額頭受傷差點死在樹林裏,這已經足以構成一場命案了。您這樣做,就不怕兇手眼見殺人不成,還會進行第二次殺害嗎?更甚至,他可能會想到傻妮會透露給你們什麽,從而對你們不利,這些兩位可有想過?”
苗翠蘭下意識反駁:“可我家傻妮一向乖得很,一向沒跟人結過仇,誰會跟她一個孩子過不去啊?”
方晴忍不住歎了口氣。
平靜了片刻,她這會多少也能猜到這人爲什麽堅持着不願意報警了。
說到底,還是因爲見識太少,對報警這件事,打心底的害怕,從而引起排斥。
“反正警我已經報了,”想明白這些,方晴也不想跟這對夫妻多做什麽争論了,隻聲音平靜地說道,“說不定這會已經出警了,很快JC應該就到了。”
苗翠蘭還準備說什麽,被從來了這裏之後就沒開過口的劉勤一拉,“行了,既然已經報了,那就等JC回來看看吧。”
李孑和莫驚瀾站在門外沒有進去,聽完屋裏頭的争論後對視一眼也沒有出聲。
李孑有心想走避開待會要來的JC,但又想到等人來了,估計還要找他們兩個問話,隻好留在院子裏歎了口氣。
罷了罷了。
時間慢悠悠過去不到十分鍾,病床上的小姑娘動了動,迷茫地睜開眼,第一時間忍不住伸手想要去碰額頭的傷口。劉大海家的忙放下勺子把她胳膊個攔了下來,“别碰,傷口流血的地方已經包好了,等喝完藥,我們傻妮就能好起來了,咱們乖乖喝藥好不好?”
傻妮果然乖乖放下胳膊,微微偏了偏腦袋,朝劉大海家的乖乖巧巧地笑了笑。
劉大海家的心頭忍不住一酸,“乖啊,藥有點苦,等傻妮喝完了,大娘獎勵你一大把糖塊吃。”
一碗藥喝完,又吃了塞到嘴裏的一顆甜絲絲的糖塊,傻妮轉着眼睛看了看房間裏的人,又對坐在另一邊的小叔和小嬸彎眉笑了笑,這才抵擋不住睡意又睡了過去。
等她睡下不久,留在院子裏的李孑和莫驚瀾率先聽到了從村口處傳來的汽車發動的聲音。随着聲音越來越近,視線裏也出現了一輛緩緩駛來的汽車。
李孑被車燈照得眯了眯眼,擡腳迎過去。
莫驚瀾還在觀察走過來的是什麽東西,見李孑迎上去,他也忙跟了過去。
兩人出了大門,正巧車子也停下,随後車門打開,走下來穿着便服的一男一女。
女的長相普通,但身量很高,起碼一米八出頭,眉眼間自有一股凜然英氣,男的卻是長了衣服娃娃臉,看起來年紀不大,跟在女人身後,一眼可見兩人的上下級關系。
看見站在門口的莫驚瀾和李孑,童歌和林昭遠微愣了愣,這才走上前,伸手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證件,“就是你們倆報的警嗎?”
李孑輕嗯了一聲,“大晚上的勞煩了,受傷的小姑娘就在裏面,我帶兩位過去。”
童歌忍不住又看了面前這對男女一眼,實在是這兩人的容貌和氣質太過出色,一眼就可以肯定絕不是這村子裏的人,點點頭,“客氣了。”
進了院子,到房間門口的途中,童歌又冷不防出聲:“兩位應該不是這村子裏的人吧?”
李孑早就料到她會問,這會一臉平靜的回道:“不是,我們兩個是來這附近山上旅遊的。”
童歌點點頭,伸手推開了房門。
屋子裏,苗翠蘭和劉勤夫妻倆在地裏勞作了一天,這會也有點撐不住,這會正歪在床邊打瞌睡。
劉大海家的記着韓大夫的吩咐,這會正仔細觀察傻妮有沒有發燒。
童歌和林照遠這麽兩個陌生面孔進來,最先看過去的反而是坐在房間另一邊的等着JC趕過來的方晴他們。
在看到跟在後面的李孑和莫驚瀾後,頓時明白這兩人是什麽身份了,連忙迎上去。
“兩位JG好!”
童歌先看了眼躺在船上睡着的小姑娘,朝迎過來的幾人挑挑眉,“你們是?”
“哦,我們幾個都是大學畢業過來進行畢業旅遊的。”
一聽聲音,童歌立馬确定下來:“之前是你報的警。”
方晴忙點點頭,“是我。”
兩人說話間,劉大海家的和劉勤,苗翠蓮夫妻倆也忙站起身,看着來着神色多少有些驚惶。
童歌看了眼擠擠挨挨的屋子,又看了眼還沒醒的小姑娘,走過去簡單查看了傷口和狀态後,皺了皺眉,“咱們出去說吧,别吵着孩子。”
一衆人又魚貫出了房間。
好在韓大夫給在回屋之前貼心地拉開了院子裏的燈,站在燈下面也算亮堂。
一群人就這麽聚在了一盞節能燈底下。
林昭遠拿出本子和筆,朝童歌點點頭。
童歌不着痕迹地掃了周圍的人一眼,“我需要給各位做一下筆錄。首先,我想知道是誰先發現有人受傷的?”
李孑拉着莫驚瀾舉了舉手:“我們倆。”
童歌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還請兩位詳細說一說。”
李孑便把發現有人呼救再到把人送到這裏來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
林昭遠在一旁奮筆疾書。
随後,童歌又一一問了其他人後,才對李孑和莫驚瀾道:“我們倆現在要到現場勘查一下,還要麻煩莫先生和李小姐帶路。”
“還有劉勤和苗翠蘭是吧,希望兩位能仔細想一想,兩位的侄女在今晚之前,有沒有什麽不對勁,或是跟其他人起過什麽沖突,還有,爲什麽她一個孩子大晚上的,會過去樹林子裏,兩位都沒想到去找找嘛?”
最後一句話,說得苗翠蘭和劉勤低着頭呐呐不敢言。
“這位姬大娘,您看着的那孩子要是醒了,也請第一時間聯系我。”
劉大海家的聞言卻是有些遲疑,“傻妮這孩子反應有些遲鈍,也怕見生人,您要是問她話,估計不太好問。”
童歌聽得皺了皺眉,“不管怎樣,總需要試一試的。”
“那好,等傻妮一醒過來,我就給您打電話。”
童歌最後看向的方晴他們:“還有方小姐和你這些朋友,現在可以回去休息了,不過在破案之前,還需要諸位暫時留在村子裏。”
方晴早在報警之前隻想過他們這些人暫時走不了了,早就有心理準備,聞言點點頭:“我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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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完了一衆人後,李孑和莫驚瀾帶着童歌和林昭遠,拿着手電筒趕赴樹林。
“我們發現傻妞的地方,就在這裏。”
李孑指了指面前的草叢。
童歌拿着手電照過去。
草叢呈現很明顯的壓倒狀,正好是一個人形,不少草葉上還沾着血迹。
李孑看了莫驚瀾一眼,輕咳一聲開口:“我們還找到了一點線索。”
“哦,說說看。”
“傻妮是在别處被人砸傷後才移動到這裏的,我們在林子更深一些的地方,找到了一塊染血的石頭和一些其他的痕迹。”
童歌聞言,舉着手電查看四周的動作頓了頓,朝李孑看過來,眼底多了一絲探究。
“請兩位帶路。”
她其實心裏是有疑惑的。
方才了解到那孩子反應遲鈍,那麽走在天黑後的林子裏,不小心跌倒正好撞到石頭上,也有可能恰巧撞成重傷,但這兩人卻是一臉肯定,這不是意外,而是謀殺。
更甚至包括其他人也跟着這麽想。
看着前面兩人在林子間依舊敏捷的身影,童歌思考良久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疑惑。
隻不過緊跟着回頭,吩咐林昭遠更警醒一些。
其實要是童歌開口問了,李孑估計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能說自己會肯定這不是意外而是謀殺,是因爲她從這傻妮的身上聞到了其他人的氣息了嗎?而且,想要殺傻妮的那人絕對還是見過血的,氣息晦暗得很,要比喻的話,就像是那陰溝裏的老鼠一般。
以傻妮那小丫頭的世界,根本不會接觸到那一類人。
林昭遠緊走幾步,跟童歌并行,“老大,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麽?”
林昭遠手悄悄指了指前頭的兩人,“就是您想過沒,林子邊緣的那條路,距離那孩子呼救的距離,而且那小丫頭傷得不輕,又流了那麽多血,虛弱之下肯定沒有多少力氣,他們南部城市順風耳,居然能在距離那麽遠的地方還能聽到那麽細微的聲音。”
童歌神色一凜,“你說的有道理,這又是一個疑點。接下來小心着點。”
正低聲說話的兩人并沒有注意到,走在前頭的李孑和莫驚瀾動作微不可見地頓了頓。
越是到林子深處,周圍的樹叢便越發茂密起來,頭頂本來明晃晃的月光,也開始變得支離破碎起來。
“到了!”
走在前頭的莫驚瀾和李孑腳步停下,回頭看向跟上來的童歌和林昭遠。
莫驚瀾伸手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的一顆石頭,“就是那顆石頭,石頭再前面不遠,有一個圓形的洞。”
童歌讓林昭遠待在原地别動,自己隻身過去查看。
先是把那塊石頭收好放進随身帶着的袋子裏,又朝洞口處走去。
李孑跟着手電筒的亮光,也看到了前面不遠的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洞口直徑并不大,差不多也就能容一個人跳下去。
不過洞口很平整,能看得出這并非是什麽動物的巢穴,而是人挖出來的。
“陷阱?”
莫驚瀾搖搖頭,選擇了傳音入密:“我之前下去看了下,這下面是一座墓。”
李孑:“······”
不是她想的那樣啊!
可這又有什麽爲難的?
也難怪她意會錯了!
童歌在洞口那轉了幾圈後,才折身走回來,看了李孑和莫驚瀾一眼,拉着林昭遠走遠了一些,剛準備出聲,想了想以防萬一還是掏出了手機打字:“我們先回去,這事不小,恐怕要多叫一些人了。”
林昭遠聽得一驚,反應過來也掏出手機飛快按了幾下,“老大,那洞難不成有問題?”
童歌輕點了點頭,“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洞應該是盜洞。那小姑娘很有可能是發現了盜墓賊,才會被殺人滅口的。這麽一來,這個案子就不是咱們倆能應付得來的了。”
“還有,回去後,先把過來旅遊的那幾個人的身份證件核實一下。”
林昭遠抿唇點了點頭。
另一邊,李孑和莫驚瀾也在無聲交流中。
李孑:“現在他們已經開始懷疑咱們倆了,等回去後很有可能會讓咱們倆交出身份證件。”
莫驚瀾:“不能說跟老闆娘一樣的說辭嗎?”
李孑搖搖頭:“怕是不行,他們還有可能會問咱們親人名字,又或是手機号碼,或是别的什麽編号,在這世界上,隻要存在過,就一定會有所記錄,恰恰這倆人又是有權限能查到的,多說就多措,但要是說一個号碼都不記得了,那更可疑。除非腦子有問題。”
莫驚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