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青陽宗掌門想也不想直接反駁。
隻覺荒謬。
但對上面前這雙眸色淡淡的眼睛，他心頭終究是升起了一絲不确定。
這個李孑他不可能沒有關注過，作爲從新生靈域來到蒼寰界的第一人，雖然當時對方隻到元嬰境，但能夠在靈域初成之時就能夠自創功法轉爲靈修，本就證明了她的不凡之處。
到底是什麽時候他的關注越來越少了呢？
大概是從對方進了青陽宗後就開始低調下來，平時的時候不顯山不露水，隻在偶爾間令人吃上一驚。
在青陽宗分宗的時候是如此，到了蒼寰界之後，依舊是這樣。
可到了現在呢，對方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修煉到了大成境圓滿。
這說明她一開始就是有意在宗門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想到這，他眉眼一厲，“你來青陽宗究竟有什麽目的？”
李孑一點都不意外這位青陽宗掌門眼中突生的警惕，她在過來青陽宗駐地之前，就已經了預料到了。
“貴宗的藏書樓隻能本宗弟子方可進入。”
李孑沒有說自己加入青陽宗的具體目的，但也很誠懇地說了她加入青陽宗是爲了做什麽。
而她想要進入藏書樓的目的，青陽宗宗主前後一想，腦海裏已經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你是爲了完善自己的功法？”
藏書樓向來是一個宗門的重中之重，裏面不僅有從宗門初建以來搜尋到的各類功法，更有無數青陽宗的前輩們在飛升或坐化之前留下的修煉體悟。
當然，這體悟雖說隻要宗門弟子修煉到一定的境界都能進去觀看，但是能夠從其中領悟到多少，就是端看個人的能力了。
悟性好的能當場頓悟，悟性差的可能半點收獲都沒有。
李孑點點頭：“是。”
青陽宗掌門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腦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空明。
同時一時又有些說不出自己此刻心裏的感受。
自創功法那裏是那麽好創的，要真是那麽好創，古往今來那麽多靈修怎麽沒有想過自己來創造一門屬于自己的功法，而是選擇靈修前輩們留下的。
說到底，不過是沒有那麽大的膽量和破釜沉舟的決心。
隻這一看，他不是不佩服這個李孑。
但想到對方是利用了他們青陽宗，現在更是利用完了就扔，就讓他心裏不怎麽舒服了。
“李孑，你這麽做，可就不厚道了。”
對方實力比他高，青陽宗掌門這會也不擺掌門的架子了，但不妨礙他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點上。
李孑輕笑了一聲，擡眼間目光灼灼，青陽宗掌門眼神對上，不由一頓。
他沒有漏過那雙眼的眼神中劃過的一抹嘲諷。
“我的修煉速度能這麽快，的确是離不開青陽宗的一部分功勞。不過，若是沒有青陽宗，我相信自己也能遲早修煉到大成境。”李孑眉眼間全是自信。
看青陽宗掌門沉默再到默認的神色，她又道：“掌門，這些年在遊曆途中，我還調查并确認了一件事情，跟蒼寰界各大宗門的掌門有關，掌門您想不想知道？”
青陽宗掌門在聽到李孑說的‘與蒼寰界各大宗門掌門有關’這句話的時候，神色微凝。
李孑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神色間的變化，輕吸了一口氣，“悠悠幾百年歲月，對于俗世來說，是一個朝代更甚至數個朝代的更疊，但對于我們靈修來說，境界越高，時間在我們面前也不過是數字罷了。”
青陽宗掌門皺緊了眉，“你究竟想說什麽？”
“我想說的是，你們利用噬元獸來攝取元氣提升修爲，不惜毀掉一個原本生機勃勃的世界和無數條本該鮮活的生命，飛升之時可會覺得愧疚，不怕心魔纏身？”
青陽宗掌門的臉色終于變了。
對上李孑一片冷然的目光，青陽宗掌門臉色最後變得鐵青一片，“是你？”
這兩個字問得着實有些沒頭沒尾，李孑卻是絲毫沒有顧忌地點了點頭，“沒錯。”
消滅噬元獸，讓這些人的計劃落空，就是她幹的。
察覺到身前鼓動的氣息中那龐大的靈力波動，李孑反應極快地伸手往前一推。
兩道磅礴的靈力在半空中相撞。
撞上去的那一瞬間甚至能看到空間被撕裂的痕迹。
李孑猛地倒退一步，青陽宗掌門卻是直接倒退了三大步，臉色一白唇角緊抿，才沒有吐出一口血來。
李孑看他這幅樣子，揮了揮手把靈力撞出來的氣爆餘息拂開，撩起眼簾，“掌門覺得我會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跟你說這些嗎？”
青陽宗掌門捂着鈍痛一片的胸口，聞言輕扯了扯唇。
他方才沖動了。
這個李孑能隐忍這麽些年，若是沒有足夠的把握，怎麽可能會來到他面前說這些。
更何況剛才那一掌，饒是他再不願承認，但事實就擺在他面前。
對方修爲已經遠遠超過了他。
就算他們幾人聯手，到時候恐怕也得拼個兩敗俱傷。
更别說就算他們幾個人之間，也不是沒有龌龊的。把後背交給那幾個人，他還沒那麽大的心。
“這個歸還給你，還望掌門好自爲之。”
對方偷雞不成蝕把米，這些年裏也沒有再次使壞，李孑也不欲趕盡殺絕。
當然要是以後他們還動什麽歪腦筋，李孑不介意拼盡全力也要給這個蒼寰界來個大洗牌。
青陽宗掌門接過扔過來的玉符，扭頭看着李孑衣角消失在院外，終于沒能忍住張嘴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來。
順風順水這麽些年，他終于再一次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感。
隻可惜，時不待他。
李孑大步出了宅子，沒有聽到後頭院子裏傳來的一道悠長歎息。
**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在這三天裏，陸陸續續趕來的宗門和散修成功把缥缈宗這個不算小的坊市塞得滿滿當當。
一大早，街尾處一座僻靜的院子大門打開，一隊身穿青色長袍上繡‘雁鳴山靈修學院’的隊伍從門内走出來。
走在最後的是同樣換了一身綠色長袍的李孑。
掃過一張張充滿期待的臉，李孑伸手一揚，“出發。”
這一次的交流會的地點選在了缥缈宗缥缈十九峰中的第一峰，也是最大地勢爲平緩的一座峰。
在山腳下有一座可容納萬餘人的高台，這會已經被布置一新。
高台上分了好幾個區域，足以讓好幾場比試同時進行。
而在高台周圍，則是一排排呈環形的看台。
最前面的自然是各大頂級宗門的位置，後頭和邊角處則給了一些小宗門和散修。
李孑帶着她雁鳴山靈修學院的弟子随着人流登了記，就被一位缥缈宗的弟子帶到一處不算好也不算特别差的位置上，對方走之前還提醒了一聲：“之後的十天時間，諸位的位置就固定在這裏了，還請不要随意挪動位置。”
見李孑點了頭，對方微微躬了躬身，轉身離開。
她這邊沒什麽上好的瓜果靈茶供應，自然也不需要随時侍應。
李孑坐下後先朝周圍掃了一眼。
周圍落座的幾個小門派也是一個都沒聽說過的，想來也跟他們一樣名不見經傳。
正準備收回目光，李孑目光突然定在了一處。
随即朝正準備坐下的孟濤喚了一聲：“孟濤。”
孟濤正準備坐下的動作一頓，緊走兩步來到李孑身側，“院長？”
李孑伸手朝一處人群湧動看起來很熱鬧的方向指了指，順手遞給了他幾塊靈石，“那邊好像是賣東西的，去給大家買點零嘴。”
孟濤：“······”
他看了眼不遠處一個散修手裏正在喀嚓喀嚓嗑個不停的瓜子，接過靈石乖乖跑去買了。
對于他們院長的屬性，相處這麽些年，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由此引發的後果便是，他們學院爲了賺錢在鎮上開的零食鋪子，遠近聞名，甚至都已經銷到了外頭。
隻聞雁鳴山零食鋪，不知道雁鳴山靈修學院，這句話一點都不是說笑。
在李孑慢悠悠吃完一袋青梅幹的時候，交流會會場的看台終于坐滿了。
好戲，也即将開鑼。
李孑趁着自家弟子都随大流的看向台上的時候，眼疾手快又摸了一袋杏幹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