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裏飯菜上得前所未有的快。
快到吃完的時候，蒲士凡又敲門進來。
身後跟着的兩個小厮手裏各提着一個精巧的食盒。
“主子，還有這位公子小姐，吃得可好？”
李孑點點頭，看了那兩個食盒一眼，“大掌櫃是準備說什麽？”
蒲士凡躬了躬身，“屬下來向您彙報酒樓一應事宜。之前，各地分樓都是把賬冊統計好之後交到屬下這裏，再由屬下統一記賬，最後彙報給少宗主。”
“對于此流程，屬下還想請示主子一聲，以後是否還要沿用這種辦法？”
李孑接着點點頭，“就這樣吧，不用改了。”
“那若是有什麽重大的突發事件，屬下該如何找您？”
李孑看了眼莫驚瀾，“去城主府。”
蒲士凡先從善如流地應了聲是，随後才反應過來，猛地擡頭，“主子，您剛剛是說，去城主府？”
李孑再次點點頭，“你沒聽錯。”
蒲士凡最後行了一禮，才一臉恍惚地離開。
若是他記得沒錯，城主府主人是姓莫。
所以，她這位新主子，到底是什麽人？
吃飽喝足又拿着小贈品被恭恭敬敬送出酒樓後，三人打道回府。
路過快到城主府的一條街道時，李孑突然勒住馬，看向不遠處的人群裏，輕咦了一聲。
莫驚瀾緊跟着停下，順着李孑的視線看過去，“官官看到什麽了？”
“方才有個人過去，有點像之前在易市裏賣我石頭的那個人。”
隻不過，她方才看到的那道身影有些佝偻，而前幾天的那位攤主，明明是腰背挺直。
但她的直覺不會錯。
這應該就是同一個人。
難不成·····
“他看起來老了很多。”
莫驚瀾眸光一頓，“他去過難流沙了。”
可他爲什麽會揀出裏面的石頭來賣呢？
就算是急用錢，也沒有必要冒這麽大的險吧！
這人究竟有什麽目的？
李孑難得緊鎖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眼看人影消失，李孑收回目光，“我們回去。”
剛回到城主府門口，守在門口的天衡就迎了上來，手裏還提着一個眼熟的包裹。
“公子，這石頭已經找人研究了一番，都是普通的石頭。”
莫驚瀾沉默了下，接過來，又遞到李孑手上，“雖然沒有研究出來什麽異常，但還是要小心。”
更準确的說，是隻要從難流沙中出來的東西，就算是一粒沙子，也要抱着小心。
更别說還有一個把這些石頭帶出來的現在看來行蹤也有些詭異的攤主。
李孑接過來抿唇點點頭，“我會小心。”
畢竟好奇歸好奇，小命最要緊。
“對了，李姑娘，大小姐，你們定的東西也都送來了。”
“這麽快！”莫驚羽還準備把她那塊石頭再要回來呢，聞言不由驚呼一聲，緊接着雙眼亮晶晶地看向李孑，“李姐姐，咱們是不是能做大白虎了？”
李孑嗯了一聲，“可以先把身體做出來了。”
回了她們的院子，就見院子裏的石桌旁放着一個大大的麻袋，麻袋旁幾根長溜溜的樹幹，桌子上還擺着一個精緻的木盒。
李孑把手裏那一包裹石頭放下，順手打開木盒。
裏頭專門定做的刻刀正靜靜躺在一塊軟綿的緞子上，從長到斷，由粗到細，整整齊齊。
李孑看了看面前三樣東西。
繼畫匠之後，她又該改行木匠了。
一下午的時間，李孑把大白虎的設計圖紙給畫出來，又把幾根三尺多長的樹幹砍成一塊塊小木頭。
莫驚羽在一旁就負責幫忙把所有木頭的木刺給磨得光滑。
雖然這份工作枯燥又無味，但一想到隻會乖乖聽她命令的大白虎，莫驚羽就覺得幹勁十足。
夜色降臨，李孑宣布暫時停工。
吃過晚飯，又跟莫驚瀾手牽手曬了會月光。
李孑回屋後，把買來之後一直沒來得及看的石頭掏出幾顆，走到窗前，借着燭光和月光，靜靜研究起來。
因爲之前已經被莫驚瀾找人研究過一番，現在石頭上的砂礫和淤泥都已經清洗幹淨。
幾顆黃銅色布滿紅絲的石頭靜靜躺在桌上，不漂亮也平平無奇的模樣看起來沒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
李孑靜靜端詳了一會，起身找了一把匕首回來。
她也好奇這石頭到底有多硬。
因爲有了莫驚羽的前車之鑒，李孑沒有直接拿着匕首用蠻力砍，而是在匕首上布了一層元力，這才揮動匕首砍了下去。
石頭在桌上跳了跳，一匕首下去，連劃痕都沒有。
李孑又看向匕首，因爲有元力包裹着，匕首倒是沒有卷刃。
她正準備移開目光，視線突然一頓。
一個人的元力原本是沒有顔色的，但若是突破到一定境界，元力就會帶有主人本身的屬性。
就比如她的元力是绯紅色的，幻化出來的短刀也是绯紅色刀身。
而莫驚瀾的元力是銀藍色的，幻化出來的冰針也呈銀藍色。
她的元力布在匕首上，匕首上自然也就多了一層薄薄的绯紅色元力光芒。
而現在，這些绯紅色的元力出現了一道豁口。
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猛然吸走了一小塊一樣。
李孑看着看着猛地偏頭看向桌上那塊靜靜躺着的石頭。
想了想抿唇又把匕首往石頭上砍去。
不過這一次，她的速度慢了很多，慢到可以清楚看到匕首上元力的變化。
很快李孑就看到了堪稱驚奇的一幕。
绯紅色元力在碰到石頭的那一瞬間，就像是被什麽誘人的東西吸引了一般，不受她控制地飄向石頭的方向，随即消失不見。
把匕首拿開，上面又多了一個小小的豁口。
所以，這石頭是會吸收元力，還是會抵消任何帶有元力的攻擊？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足以證明這石頭并不普通。
“啪嗒！”
蠟燭的燈芯忘了剪，太長了，燭火跟着跳了跳，一滴燭淚蹦出來，正好滴在桌上的其中一塊石頭上。
“刺啦！”
李孑被聲音吸引過去。
視線落在那顆滴上燭淚的石頭上。
眉頭又是一皺。
燭淚透明，冷卻後就變成了淺白。
但現在這一滴落在石頭的燭淚，卻變成了淺灰色。
李孑沒有貿然用手去碰，依舊是用匕首把那薄薄一小塊蠟油給挑開。
挑開後的蠟油俨然已經沒有了油的質感，反而更像是灰色的粉末。
而那塊石頭上，被蠟油滴到的那一小塊地方，黃銅色變淺了些，而上頭的紅絲，也不見了。
整塊石頭出現了這麽一小塊不和諧的斑點，更覺詭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孑覺得那塊斑點的周圍，紅絲也有些變黑。
堅硬到極點的石頭，難不成怕熱？
可難流沙那地方，被太陽直接暴曬，應該也燙到能在上面煎雞蛋了吧？
還是說隻怕滾燙的蠟油？
想到這裏，李孑把目光移向還在燃燒的蠟燭上。
悄咪咪地伸出了手。
火焰炙烤了石頭一會，感覺已經有些燙手了，李孑拿下來自己看了看，沒有任何異常。
看來不是溫度的問題。
她又把蠟燭拿下來，微微傾斜，正燃燒的燈芯周圍的蠟油流動了下。李孑這次沒敢滴太多，隻拿着蠟燭湊近了石頭，燈芯下方流動的蠟油頓時傾斜着被倒在了石頭上，又是一聲輕微‘刺啦’聲。
那一小滴蠟油以飛快的速度凝固，變成一塊灰色的斑點。
李孑繼續那匕首把那塊灰色的給刮下來。
這一次滴下來的蠟油更燙量也更多，石頭表面的黃銅色其中一小塊比方才那一處顔色變得更淺，甚至在燈光下隐隐成透明色。
上面的紅絲不出意外的同樣消失不見，淺色斑點周圍的紅絲也有些發黑。
李孑捏着石頭，想着要是把石頭全部都滴上蠟油，會不會表面這層黃銅色和紅絲會全部消失，視線掠過那塊淺色的斑點，她下意識地湊近去看了一眼。
“啪！”
石頭呈抛物線被直接扔到窗外。
李孑捂了捂胸口。
她剛才，可能，好像，大概，在石頭深處，看到了一隻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