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書房的路上,莫驚瀾牽着李孑的手走在前面。
莫驚羽對這兩人的膩歪勁都看習慣了,一臉見怪不怪。
在場驚訝的隻有跟在最後頭的文宗主和文煜。
方才在偏廳中,他們能清楚感覺到少城主言談和眼神間對這位李姑娘的愛重維護,卻也沒想到少城主在他們這兩個外人面前,也能這般絲毫沒有顧忌地牽着李姑娘的手。
父子倆對視一眼,心頭浮起一道同樣的念頭。
對待這位李姑娘,一定要更慎重。
甚至是,放在跟少城主同等的地位上。
他們去的書房自然不是莫驚瀾那間挂滿了李孑畫像的書房,而是距離偏廳不遠的一處小書房,不過也是筆墨紙硯樣樣俱全。
進去書房後,莫驚瀾沒管身後緊跟着的三個人,直接帶着李孑走到桌案前,又親自在桌案上擺好了一張畫畫用的紙張,可能用到的各類筆墨也細細擺成一排任君挑選,這才後退一步讓開位置。
李孑挑了一根炭筆,看向對面,“文宗主,文少宗主,稍坐片刻。”
“有勞李姑娘了。”文宗主一臉感激地道了聲謝,不過也沒坐下。
笑話,少城主還在桌案旁站着呢,他是有多大心才能若無其事的坐下來。
李孑也沒去管他,捏着筆靜靜沉思了片刻,落筆。
因着之前已經畫過一次,再次落筆就更熟練了些。
不到一刻鍾。
李孑直起身,擱筆,擡眸看向正目不轉睛朝她這邊看過來的文宗主和文煜。
順手把畫紙轉了一個方向。
“畫好了,就是這棵樹。”
文宗主和文煜兩人都下意識地往桌案前湊了湊,打了十二分的精神看向紙張上的畫面。
他們方才離得遠,隻看到這位李姑娘從頭到尾就拿了一支看起來也不像是毛筆的筆在上面作畫,心頭還有些奇怪。
但在看到面前紙張上那一棵隻是黑白兩色卻栩栩如生的樹,就隻留下震驚了。
文煜甚至忍不住伸手去觸碰樹上的枝葉,指尖按到平滑的紙張上,才恍然回過神來。
這隻不過是一幅畫罷了!
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縮回手。
“這······”文宗主比起自家親兒子的失态也沒好到哪去,甚至在細細感覺到這幅畫上似有若無逸散出來的那一絲中正平和又充滿生機的氣韻,尤其這氣韻中還蘊含着一道不弱的元力,兩者相輔相成,使得那股氣韻凝而不散,更是忍不住驚疑出聲。
到了他這個境界,看同一張畫,除了作畫的技巧,他們更會下意識去感受這畫所表達出來的氣韻。
技巧的好壞反倒是不重要了。
會作畫的人不少,但能畫出畫中氣韻的人卻是鳳毛麟角。
而能讓元力把畫中氣韻凝于畫上而不會輕易逸散消失的人,他卻是活到這般年紀隻見到這麽一個。
一時間,文宗主看向李孑的目光有些灼灼發亮。
在看到這幅畫後,他也算是想清楚爲什麽吟兒那丫頭會堅持讓這位李姑娘做她的專屬畫師不放了。
因爲這畫中的氣韻正好能克制她情緒中的狂躁。
想來吟兒也正是感覺到了這一點。
視線一暗,另一道玄色的身影擋住了視線。
文宗主這才恍然回神,擡頭對上莫驚瀾有些冷沉的目光,這才察覺自己方才因爲太過激動,視線有些逾越了。
忙後退一步抱了抱拳,“李姑娘,老夫有個不情之請。”
李孑伸手把莫驚瀾給扒拉開,看向面前依舊不嚴激動的老人,“文宗主請說。”
“老夫想請李姑娘爲小女作一幅畫,條件随李姑娘出。”
李孑聞言挑了挑眉,她看得出來,這位文宗主是在看到自己畫的這棵樹之後态度大變的,所以,“文宗主,我這幅畫,難不成還有什麽特别之處?”
這話問得文宗主一愣,“李姑娘不知道?”
李孑:“我該知道什麽?”
文宗主:“······”
見眼前這位李姑娘的确是絲毫不明所以的模樣,文宗主心情有些複雜,輕咳一聲解釋道:“這世上有一種畫者,能夠在作畫時融入自身的氣息,讓看畫的人從畫中感覺到這股氣息。煜兒,”他說着偏頭看了眼文煜,“你在看到李姑娘的這副畫時,有什麽感覺?”
“感覺很安靜,很想就躺在這棵樹底下,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文煜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說完連自己都忍不住愣了愣,但細細一想,他還真的有這種玄妙的感覺。
李孑不由擡眸看了文煜一眼,又偏頭看莫驚瀾,“你有這種感覺嗎?”
莫驚瀾點點頭,含糊道:“差不多。”
其實他更想跟官官在一起,躺在樹底下朝看雲暮看霞晚觀月。
不過在這個場合這話他能說出口麽?
果斷不能。
無妄城少城主的面子還是要的。
李孑難得有些恍惚。
這種平白知道自己還有這麽一項技能的感覺,真是······有點複雜還有點小傲嬌。
“當然,”文宗主在這個時候突然又加了一句,“能夠讓畫中氣韻凝而不散,作畫的人實力還要不低,如此才能在作畫行筆中摻入畫者的一絲元力用來加固。這也是一些明明能畫出畫中氣韻的人,偏偏那氣韻維持不了太長的時間,就徹底逸散的原因,因爲沒有元力的加固。”
李孑聽罷有些了然地點點頭。
她這兩次作畫爲了求快,的确是動用了一些元力作用在了作畫的那隻手上,要不然這麽短的時間畫出這麽大一幅畫,手指和手腕早就該酸痛不堪了。
卻沒想到這畫紙上居然也因此多了一抹屬于她的元力。
想到這,李孑不由看向面前這位文宗主。
能夠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畫中存在的連她這個作畫人都沒有察覺出來的玄機,這位文宗主的實力,想來比她還要高得多。
不過,想想也沒啥失落的。
畢竟她比人家小了好些年歲。
而且,她也有信心,用不了多長時間,她的實力一定會進步到文宗主的程度,甚至要更厲害。
至少,以前都是她自己閉門苦練,現在總算有個參照物了。
想到這,李孑問道:“文小姐是不是還沒醒?”
文宗主輕歎一聲點點頭,反應過來又忙道:“老夫沒有怪罪李姑娘的意思,畢竟是小女有錯挑釁在先。說起來,老夫還要感謝李姑娘那一掌,小女她好久都沒有睡得這般沉了。”
聽着對方言辭懇切,明顯是真心實意說這番話的。
李孑摸了摸鼻子,她這算不算無心做了件好事?
“天色已晚,文宗主和文少宗主先請回吧。至于爲文大小姐作畫一事,”一直靜靜站在李孑身側的莫驚瀾突然開口,“先容官官考慮一番。”
文宗主雖然想看到這位有望能幫女兒平緩情緒的李姑娘現在就朝他點頭,但見少城主已經朝他們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厚臉留下來了,隻好拱拱手,言辭懇切道:“若是李姑娘願爲小女作畫,還請派人去文華宗告知老夫,老夫必親自相迎。”
說完又朝莫驚瀾躬了躬身,“叨擾少城主了,老夫告辭。”
等天衡送這父子兩人離開,站在桌案另一邊一直沒有插進話來隻默默當了一回背景闆的莫驚羽眼疾手快把桌案上那張樹畫像給拿了起來,“李姐姐,這幅畫您能不能送給我?”
李孑笑看她一眼,擺擺手,“想要就拿去。”
莫驚羽當即得意地掃了自家親哥一眼,樂呵呵地把畫給卷了起來,想到什麽又皺皺眉,“李姐姐,您真的要給文風吟作畫嗎?就算是文宗主,拒絕了也沒什麽的,你說是吧,哥?”
莫驚瀾抿唇輕嗯了一聲,“官官,你不需顧及什麽,想去便去,不想去我幫你回絕。”
“我也沒有不想去,”李孑看着自己面前一臉‘由着你,都由着你’表情的兄妹倆,伸手按了按眉骨,“其實去畫一幅畫也沒什麽。文風吟的病,很痛苦。”
她上輩子正是因爲見過有人因這個病自殺過好幾回,也比别人了解,文風吟想要活着,有多難。
這才難免會有些恻隐之心。
“先不說這個了,”李孑手上多了一塊布條,攤開在桌案上,“積沙城,難流沙,你們誰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還有兩更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