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究竟能懶到什麽程度。
以前莫驚羽不知道。
現在她知道了。
兩人住一個院子，不過一個在東廂一個在西廂。
卯時初，莫驚羽早起練功。
生平第一次和旁人同住一個院子，她興緻勃勃地去了西廂，準備叫李姐姐起來一起練功。
在門口等了片刻，她借給李姐姐的侍女之一小妝一臉無奈地從卧房裏走出來，“大小姐，李姑娘叫不醒。”當然，她也沒敢大聲叫。
到了辰時，莫驚羽已經收功回到房間裏沐浴更衣梳妝，出門就見對面依舊門窗緊閉。
“小妝，李姐姐她還沒起嗎？”
“回大小姐，李姑娘她還在睡着。”
莫驚羽：“·····”
早飯桌上，隻要此間主人在府裏，都是在一起用的。
莫驚瀾坐在飯桌前等着，看見走進來的隻有莫驚羽一個人，眼裏沒有絲毫意外。
“來了，快趁熱吃吧。”
莫驚羽坐到飯桌前沒動筷子，“可李姐姐她還沒有起。”
“不用等她，”莫驚瀾拿了一雙筷子遞過去，“不到日上三竿，她是不會起的。她的飯我已經讓廚房溫着了。”
莫驚羽接過筷子低頭喝了一口粥，見自家大哥一副習以爲常的模樣，偏頭看了眼外面的日頭，終于還是沒忍住問出口：“李姐姐她一貫都是起得這麽晚麽？”
在今天之前，她還真的沒有見過像李姐姐這麽能睡的女孩子。
在無妄城裏，能和她來往的都是來自各大勢力的女孩子，除了極個别例外的，都是每日早早晨起練功，勤耕不綴，就算是那些極個别的，也早早起來梳妝打扮。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不存在的。
出門遊曆，她所見的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都是早早起床做飯，幫家人幹活，官家和富裕人家的女孩子也都是早早起來整理好儀容，去向父母長輩的院子裏請安。
能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她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也不是，”莫驚瀾見莫驚羽一副驚訝不已的模樣，頓了頓還是開口提醒道，“不過你要是起床她還未早起，也不必去叫她起來，讓她自己睡飽起來就好。”
“不過，想來你叫也叫不醒。”
莫驚羽咬着包子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我今天本來準備叫李姐姐一起練功，小妝她就沒能把人叫起來。那我以後也不叫李姐姐早起了。”
兄妹兩人接下來的時間裏靜靜用完早飯，莫驚瀾去了外院處理堆積的城主府一應事務，莫驚羽起來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進門後第一時間看向西廂的方向，卻見西廂的門窗已經開了，小妝正好探出頭來，看見自家小姐進門，忙喊了一聲：“大小姐，李姑娘醒了。”
莫驚羽腳尖一轉，朝西廂走過去。
進了房門就見李孑正坐在鏡子前自己一個人挽發，所謂的挽發也就是把頭發全都攏起來，用了一根發帶紮好，然後在上面象征性地插一根簪子。
莫驚羽看得有些呆。
小妝見狀忙上前請罪，“大小姐，我想給李姑娘梳發來着，李姑娘不讓。”
李孑在鏡子前左右照了照轉過身來，“嗯，我是沒讓，嫌麻煩。”她說着輕吸了吸鼻子，“小羽已經用過飯啦？我聞到一股糖漬桂花小米糕的味道。”
莫驚羽：“······李姐姐鼻子可真靈。現在已經巳時了，再過一個時辰就該用午飯了。小妝。”
“小妝在，大小姐有什麽吩咐？”
“去廚房把李姐姐的早飯取來吧。”
李孑走到莫驚羽對面坐下，“我聽小妝說，你清晨的時候過來叫過我一趟？”
“嗯，本想找李姐姐一起晨起練功的。”
李孑摸了摸下巴，懇切的建議了一聲：“小羽要想跟我一起練功，那咱們就把時間改到傍晚用晚飯之前。”
莫驚羽：“還是算了吧。”
李孑想了想，伸手打了個響指，“木木。”
角落裏已經被調整成聲控模式的木木全身木頭架子一動，擡腳走過來，站到李孑面前，微微躬身喚了聲主人。
李孑手指了指木木，“木木不用睡覺，而且還挺厲害，要不要讓它陪你練功？”
似乎是要印證李孑的話一般，木木六條胳膊唰唰唰閃動片刻，等停下時就見六隻木頭手指上各拿了一把武器，它往莫驚羽面前一擺，兩顆被李孑換成玻璃的眼珠‘看’向莫驚羽的方向，“我可以讓你五隻手。”
那還真是謝謝您了。
莫驚羽擺擺手，“李姐姐，其實我一個人練功也挺好的。不過，”她起身走到木木面前，擡手摸了摸木木圓溜溜的腦袋，“每次看見木木，我都感覺它好像真的有自己的智慧一般。”
李孑手肘撐着一邊臉頰，低眸看了收走武器後被乖乖摸頭的木木一眼，“不是好像，是真的是。在木木的心髒位置，有一枚陣法核心，那是用來支撐它整個身體的能量核心。而在木木腦袋裏，其實也有玄機，隻不過我現在還沒能參透其中的奧妙。它腦袋和心髒位置的東西，聯通在一起，讓它從一個木頭塊組成的機關人，變成了一個有思想的存在。小羽，其實你可以把它看成一個六七歲的孩子。當然，它的武力值比成年人還厲害。”
莫驚羽聽得忍不住瞪圓了眼睛，“聽李姐姐你這麽一說，小羽覺得好生神奇。”她看着手掌下木木圓溜溜的木頭腦袋，左瞧右瞧也沒瞧出什麽來，隻好放棄，“沒想到這裏頭居然也有玄機，也不知道會是什麽？”
李孑其實懷疑過木木腦子裏的那個東西會不會是跟她意識海裏的011是一樣的存在，隻不過一旦她問這個問題，011就跟死機了一樣，明顯不準備回答。
再加上這麽些時間裏她也沒有感覺到木木身上的威脅和敵意，久而久之也就不準備探究了。
“木木，”莫驚羽蹲下身，伸手試探地握住木木其中一根木頭手腕，“你還會什麽啊？”
“木木什麽都會。”
莫驚羽：“······那，哄女孩子開心你會麽？”
木木：“······”
它突然扭頭‘看’向李孑的方向：“主人，木木太難了。”
李孑扶額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就逗它吧。”
小妝艱難地提着一個巨無霸食盒回來，進門就看見房間正中那個叫木木的木頭人猛地扭頭朝她‘看’過來，吓得差點尖叫一聲扭頭就跑。
把飯菜飛快擺上桌後，提着食盒就飛快出了屋子。
莫驚羽拍了拍木木腦袋，悠悠歎口氣，“我這幾個小侍女接受能力不行啊！”
要是還是讓木木陪她練幾天功？
多接觸接觸估計就好了。
李孑慢騰騰吃完早飯，到一旁桌子上拿了她那本已經翻得起卷的書就準備去窗前的搖椅上癱着。
莫驚羽一回頭，就見人已經坐在搖椅上準備躺下了。
“李姐姐。”
李孑躺下的動作一頓，擡眸看過去，“怎麽了？”
“您剛用過飯，不出去走動走動嗎？吃完就躺下會積食的。”況且，您還吃了那麽多。
不過最後一句她沒說出口。
“沒事，”李孑說着躺下，“不會積食，懶得動。”
莫驚羽：“······”
她走到李孑身旁蹲下，手扶着搖椅的扶手，“李姐姐，您就不想去無妄城裏逛一逛嗎？”
李孑翻了一頁紙，“不想。”
“今天文華宗舉辦收徒大典，我這邊也送過來一張請柬，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李孑微阖了阖眼，“沒興趣。”
“那李姐姐你對什麽感興趣啊？好吃的還是好玩的，比較刺激一點的還是修身養性的，我帶你去，别的不說，這無妄城，我可熟了。”
李孑偏頭瞥她一眼：“小羽啊，我就喜歡像現在這樣，躺着。”
莫驚羽：“······”
是她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