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另一邊。
在與李孑分開後，莫符離帶着莫無念先入環九，再是環八，随後又是環七，環六，環五······一路馬不停蹄之下過去了半個多月，才将将踏進了無妄中心城的城池大門。
看着面前無比遼闊寬宏的中心城，莫無念這一路走來被震撼到麻木的心髒又忍不住狠狠跳了跳。
若非是親眼所見，她從不會想到一座城池，也能這般強大。
腦袋被輕輕拍了拍，頭頂傳來莫符離的聲音：“呆了？”
莫無念愣愣地點點頭，“無妄城，真的好大好大啊。”
莫符離牽着馬帶着她慢悠悠往城内走，邊走邊道：“整個無妄城，占地是差不多是中秦和南越加在一起的一倍。你說大不大？”
“在這座城池内，有一道鐵則，那就是以實力爲尊。而生活在無妄城中的普通人，隻能依附一些強大的勢力或人，才能獲得平平安安的生活。”
“那些生活在環九環八的人，若是實力不夠，可能終其一生，都踏不進這中心城的城門。”
“這一路走來，無念你應該也有所感覺吧。越往裏走，城池也就愈加繁華，遇到的人氣息也就越強大。”
莫無念抿抿唇點了點頭。
“環九的人羨慕環八，環八的人羨慕生活在環七内的人，而生活在所有環城内的人，最向往的還是咱們現在站着的這座中心城。爲了能獲得往裏走的資格，他們隻能拼命地去修煉，無妄城也正是因此爲激勵，才會越來越強大。”
“但，”莫符離說着突然腳步一頓，目光落在前方一處，“就算再是強者林立的地方，小人，惡人也是存在的。”
莫無念跟随着莫符離的目光踮腳朝前方看過去。
就見在前方街尾處，一個穿着灰藍色粗布衣裳的少女，跪在一個躺在地上額頭上一片鮮紅傷口處還在滲血的老漢旁邊，朝着一位穿着紅色華袍的女子連連磕頭，離得太遠，她聽不清那姑娘的聲音，但能清晰看到她臉上的倉皇無助。
莫無念忍不住把視線轉到那位華袍女子面上。
那女子隻是微微垂着頭，嘴角勾起的弧度有股冷漠又殘忍的味道，她漠然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額頭被磕得烏青一片，然後烏青變成血紅。
直到有一滴血珠眼看就要濺到她的裙擺上，才皺着眉退後了一步，擺擺手，自有站在她身後的護衛上前，伸手就要把還在磕頭的少女和那名昏迷着的老漢拖走。
周圍人來人往，不過大多數隻是漠不關心地看一眼就匆匆離開，少數人倒是面露不忍，不過在看到那穿着華服的女子後，面上都是如出一轍的忌憚，同時保持了沉默匆匆離開。
莫無念嘴巴抿緊，忍不住捏了捏拳頭。
不過就算心裏再氣憤，她也沒有沖動地上前。
不然，那不叫勇于助人，而是叫自不量力。
但到底還是有些意難平，忍不住問道：“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敢阻止嗎？”
莫符離搖搖頭，“我方才不是跟你說了，這裏是強者爲尊。而那個磕頭的小姑娘隻是一個農家女，但能穿着紅色華袍上繡鱗雀圖案的，代表她是一個玄級勢力的人，就算她在那個勢力中再不濟，她的地位也是那農家的小姑娘隻能仰望的高度。沒人會爲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姑娘，去得罪一個自己明顯惹不起的人。”
莫無念還是有些不解，“可咱們在進無妄城時，見到的那條界線，不正是禁止人們發生争執的麽，爲什麽到了這裏，卻是無人去管了？”
莫符離低頭看了莫無念一眼，“無妄城外的那條界線，是震懾。而在這裏，行得通的，隻有規則，強者制定的規則。”
“無念，這世間沒有絕對的太平盛世。”
他說着察覺到拉着自己手的莫無念手突然一緊，擡眸看過去，就見前方不遠那華服女子的護衛已經伸手拖住跪在地上的少女和躺在地上的老漢，準備把人拖走了。
這麽一拖，甭管給拖到哪去，到時候有沒有命都說不好了。
莫符離歎了口氣，“走吧，過去看看，也不知道我這個面子還有沒有用？”
走了不過幾步，他腳下一頓。
在莫無念擡頭朝他疑惑看過來的時候，莫符離伸手朝前方指了指，“看來是用不上我這張面子了。”
莫無念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穿着黑色勁裝頭戴黑色抹額，抹額中間鑲嵌着一塊血紅色菱形寶石的女子從人群中走出來。
眼角眉梢都裹挾着一道凜冽的寒意，整個人如同一柄鋒利的劍，直直插進來，輕而易舉從護衛的手中奪回了少女和老漢，又把人交到匆匆趕來的黑衣護衛手中。
這會離得近了，能聽見對話聲。
隻見那紅色華服的女子一愣，語氣怒意翻騰，“林蕭，你又想插手我的事！”
那名叫林蕭的女子聞言勾了勾唇，不過就連勾唇的表情也被她做得冷意十足，這樣看上去更像是在嘲諷，“堂堂季鳳堂大小姐，當街爲難一對早起擺攤賣魚的祖孫，怎麽，你還有臉了？”
她這一出口，直接沒給面前的這位季鳳堂大小姐開口的機會，“覺得自己很威風很嚣張？拜托，季如茵，你都是個二十多歲的人了，别這麽幼稚了行不行？”
“說到底，還不是看人家小姑娘長得比你好看，我說你這嫉妒心也忒強了吧，感情這全天下的女人都得比你難看才行。”
“那也太難爲這天底下的姑娘們了。”
“還有，我看你這麽能，見人家小姑娘比你好看就可勁的摧殘，你有本事别挑這對祖孫倆，你去找人家莫驚羽啊，她可比這小姑娘好看多了。”
“不敢，不敢就對了。欺軟怕硬這個詞說的就是你吧，怎麽，不服氣，有本事一對一單挑啊！”
伴随着這句話，林蕭手上長劍一橫，拇指清彈劍鞘，“擦”地一聲，藏在劍鞘内的銀色劍光頓時傾瀉而出，寒意逼人。
正對着劍鋒的季如茵被晃了下眼，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反應過來自己露了怯，臉色頓時鐵青一片。
但要讓她真的跟林蕭這個練劍如癡的瘋子較量，她還真沒這個膽子。
咬了咬牙根，“他們弄濕了我的衣裳，這可是天織坊的衣服，把他們兩個賣了也買不起一小塊布料。”
林蕭低頭看了眼季如茵衣角處那一小片暗色的水漬，皺了皺眉。
天織坊的衣服她沒有親自去買過，但也知道貴是出了名的。
“我，我看見這位小姐是路過這對爺孫倆的魚攤，看見裏頭有一條紅尾金邊的鯉魚，過去逗弄的時候，被那鯉魚把水摔倒身上的。”人群中有一道弱弱的聲音傳出來。
林蕭和季如茵同時轉頭看過去。
不過林蕭是神情微詫，似是沒想到有人敢在自己叫出季如茵的身份後還敢還原真相。
而季如茵則是驚怒不已了，同樣是沒想到還有人敢當街差她的台。
林蕭已經朝說話的那人招了招手，“過來，别怕，洗墨堂罩着你。”
那人聽了這麽一句保證的話，這才敢從人群中走出來，飛快跑到林蕭身後。
林蕭收劍入鞘，“季如茵，這下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季如茵狠狠跺了跺腳，撂下狠話，“林蕭，你給我等着。”
說完又忍不住瞪了一眼那個敢拆她台的人，記住那人的樣子後，轉身，“我們走。”
林蕭半點沒看出受到威脅的模樣，還朝着季如茵的背影揮揮手，“我随時等着呢，恭候季大小姐的大駕，可别讓我等太久啊！”
看着季如茵走着走着腳下一個踉跄差點跌倒，林蕭這才收回目光滿意地笑了笑。
轉頭吩咐自己的手下，“去找家醫館，給這對祖孫處理下傷口。”
眼見事件消弭，莫符離拍了拍莫無念肩膀，“好了，事情算是解決了，我們也走吧！”
莫無念點點頭，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不遠處那位一身黑衣的大姐姐，這才轉身跟到了莫符離身後。
“溜這麽快幹什麽，怎麽，這些年不見，連我都不認得了？說你呢，莫小二！”
莫符離背影猛地一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