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學院參觀一遍足足用了一個多時辰，三人剛被帶到知之院坐下不久，李孑就匆匆趕回來了。
聽見推門聲，葉長安頓時站起身看了過去。
待看到從門外進來的李孑的聲音，頓時歡喜歡喜地喊了一聲李姐姐。
李孑接過撲過來的葉長安，比劃了下她的身高，笑道：“長高了不少啊，這麽長時間不見，我們長安都長成大姑娘了。”
她說着摸了摸葉長安的頭發，擡頭看向也站起身看過來的兩位老人，“長老大夫，長老夫人。”
四人依次落座。
莫北棠泡了茶過來，又默默退開。
李孑拎着茶壺一一倒上茶，“你們這一路辛苦了，現在在哪裏落腳？”
“在甯平客棧，李姐姐，我發現這漠北城真的好繁華，我在别的地方很少看見玻璃，都是富貴人家再用，沒想到這裏的客棧裏也用玻璃鑲窗戶。還有······”
李孑端着茶杯眉眼含笑靜靜聽葉長安說這一路上的見聞。
直到她嘴說幹了端起茶杯來喝茶，才順口問了一句：“那你想不想留在漠北啊？”
長老大夫正吹着茶末，聞言挑了挑花白的眉。
葉長安忙又放下茶杯，水也顧不上喝了，下意識地重複道：“留在漠北？”
李孑點點頭，“你也說了，這漠北城這麽繁華，我敢保證，以後的漠北肯定比現在還要好，你既然這麽喜歡這裏，不妨就留下，親眼看着它越變越好。”
葉長安明顯意動，又忍不住轉頭去看自家師傅，“師傅？”
李孑跟着看向長老大夫，“不知長老大夫和長老夫人是否也願意留下？”
她會這麽問，是因爲清楚那清河縣，其實也并非這兩位老人家的故土，自然也沒有落葉歸根的說頭。
“住處不用操心，隻要您二位點頭，立馬就能辦好。剛剛聽胡不爲說，長老夫人很喜歡女子學院，以後您住在學院裏頭，随時就可以過去。老夫人您還會識藥認藥，學院裏還沒有教授這方面的先生，不知您可願屈尊給那一幫小姑娘們上上幾課？”
長老夫人忍不住笑了。
“你這丫頭，倒是敏銳，一句話就讓老身忍不住心動了。”
長老大夫：“······”
這還沒問過我的意見呢，怎麽就答應了？
他吹吹胡子，真沒原則！
卻也知道，自家老妻因年輕時試藥，導緻這一輩子不能懷胎，不是不遺憾的。
這會陡然見那麽多乖乖巧巧伶俐俊俏的小丫頭們，也難怪會走不動道了。
李孑那一番話，更是成了壓倒駱駝的那一根稻草。
他還能怎麽辦，跟着點頭呗。
李孑自然也沒忘了長老大夫。
“長老大夫，我這回有個不情之請。”
長老大夫放下茶杯：“丫頭你說。”
“當年一段時間的相處，長老大夫的醫者仁心讓我很是欽佩。”李孑目光灼灼，“我想請長老大夫您勞累幫忙教導出一批随軍大夫。”
“随軍大夫？”
李孑點點頭，“想來您老應該也已經聽說了去年漠北軍和北周的那一場大戰。我從那場大戰了發現了漠北軍後勤方面的不足，随軍大夫還是太少，而且醫術精湛的不多，大多都隻會縫合包紮傷口和正骨。因爲這個，漠北軍從戰場上撤下來的不少傷兵爲此付出了傷重不治的代價。長老大夫您醫術精湛，也不需要您傾囊相授，隻需教導他們如何治傷便可。不知長老大夫您可願意？”
長老大夫沉吟片刻，“丫頭你也是漠北軍中的人？”
李孑點點頭，“我在漠北軍中，叫官離。”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葉長安被嗆住了。
好不容易緩過氣，迫不及待問道：“李姐姐，你說你還有一個名字叫官離，就是那個帶領漠北軍兩次打敗北周的官離将軍？”
李孑把手邊放着的帕子遞過去，點點頭，“應該是我。”
葉長安：“······”
突然發現自己這位李姐姐還是一位戰功赫赫威名遠揚的女将軍怎麽破？
長老大夫深深看了對面坐着的李孑好一會，緩緩點了點頭，“既然官離将軍誠心邀請，那老夫就留下吧。”
李孑當即把茶杯滿上端起來，“李孑，先代漠北軍衆将士，謝過長老大夫。”
葉長安後知後覺，“這麽說，師父師母你們都決定留下了？那我也可以留下了？”
桌邊坐着的三個人齊齊點了點頭。
李孑把莫北棠叫進來，“學院裏先生們住的院子還有幾套？圖紙都拿過來。”
莫北棠去到一旁的書架上，不一會就拿了一卷書并一疊紙走過來。
李孑接過又雙手遞到長老大夫面前，“長老大夫，您先看看，書卷的第一張是整個學院的分布圖，後面就是學員的先生們住的院子，您挑挑看喜歡哪一處，我讓人給您二位打掃出來。”
長老大夫挑挑眉，伸手接過來。
李孑等這這對夫妻倆挑的時候，轉頭看向葉長安，“長安，你今後有什麽打算嗎？”
陡然被問到自己，葉長安凝眉想了想，“我暫時還不知道。不過我現在隻想留在師傅身邊好好學醫術，然後和師傅一樣，治病救人。”
“那你是想和你師傅一樣，當一位鄉野郎中呢，還是去醫館裏坐堂，亦或是，開一家屬于自己的醫館？”
聽到最後一個選擇，葉長安心頭猛地一跳。
李孑一看她神色間的變化就明白了。
“好好學，總有一天，你的願望會成真的。”
葉長安對上面前李孑那一雙鼓勵的目光，重重點了點頭。
李孑話鋒一轉，“不過你現在也可以積累一下開醫館的經驗。”
“李姐姐，我現在要怎麽積累？”葉長安有些意動，但随即神色又黯然下來，“是去外面的醫館坐堂嗎？我怕他們嫌我年紀小，還是女子，不要我。”
這世道女子行醫千萬人裏也就出那麽一兩個，還多是爲後宅婦人服務。
醫術一道，先看性别，再看年齡，她兩邊都沒什麽優勢。
李孑搖搖頭，“不去外面的醫館坐堂，咱們學院裏也有自己的醫館，隻不過在醫館裏挂名的那位大夫同時還是學院的先生，時去時不去，我想着讓你頂上。”
“讓我？”葉長安指了指自己，“是給學院的學子和先生們看病嗎？”
“恩，”李孑點點頭，“其實這份擔子一點也不輕，學院裏現如今已經有一千多的人，以後還會越來越多，而學院裏的大夫現階段可能就你一個。你且說，敢不敢去走馬上任？”
一邊的長老大夫和長老夫人邊挑宅子也邊聽着兩人說話，對于讓葉長安去擔任學院醫館的大夫一職，他們兩個倒是挺贊成的。
這的确是個磨砺人的機會。
但雖然心裏這麽想了，他們兩人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隻等葉長安自己去做這個決定。
學醫之人，有時候勇氣也很重要。
葉長安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咬咬牙點頭，“我敢。”
說出這兩個字，葉長安頓時心裏一松，又默默給自己鼓勁。
你以後可是要自己開一家醫館的，現在若是連這點勇氣也沒有，那也就不用想自己去開醫館了。
長老大夫壓了壓嘴角有些太明顯的笑，輕咳一聲，“丫頭，老夫選好了，就這座院子吧。”
李孑把書卷接過來，看見上面院子所在的方位，眉毛一挑，“巧了，長老大夫您選的院子正好在我那院子隔壁。”
“那以後就是做鄰居了。哈哈，不錯！”
李孑把書卷遞給莫北棠，讓她安排人先去打掃一番。
該用的被褥杯盤碗碟等物品也采買三個人的份，一并放進去。
等近午時去到飯堂裏吃過午飯，院子也已經收拾停當了，買來的一應物品也都歸置好，拎着包袱便可入住。
陡然進了新家的長老大夫夫妻倆和葉長安興緻勃勃地把院子和房間裏裏裏外外溜達了一遍，準備午休的時候突然愣了下。
等等，他們是不是忘了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