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則修到底還是回漠北學院面對他那一班小娃娃了。
和來時一樣,孤身一人,騎了一匹馬,悄然離開。
李孑敏銳的察覺到,這人對她最後問的那個問題,有幾分回避的意味。
這人可能真的跟北周有些關系,不過他選擇的立場是漠北軍,那病對于他對北周應該不是恩,而是仇。
年初的時候,漠北城及邊境七城頒布了一則消息。
凡是願意遷往原北周同安鎮現中秦安同鎮的百姓,減免一家三代人賦稅徭役,每人還可分得十畝良田若是漠北軍駐安同鎮的家屬願意遷去,則無償贈與每一位家屬二十畝良田,孩子也同樣算。
凡是願意去安同鎮開設上商鋪的商戶,則是減免一半的商稅。
消息一出,漠北城和邊境七城都沸騰了。
這次的優惠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他們很難不動心的地步。
民以食爲天,三代的賦稅徭役,十畝良田,他們隻要搬個家,再勤勞一些,輕而易舉就能過上富足的日子。
漠北城裏本來原住民就不多,百姓們也沒有多少故土難離的不舍,自然是覺得哪裏好,就往哪裏搬。
而商戶比起普通百姓們更激動。
中秦的商稅比重是很大的,你賺十兩銀子,商稅就要抽走六兩,占了一半多。
而等到減免一半,就是隻抽三兩。
錢賺得少的商戶不覺得什麽,但對于那些大商人來說,這個減免一半的稅收,實在是太誘人了。
一時間,百姓和商戶們連年貨都顧不得置辦了,紛紛趕到州衙新設的搬遷處報名。
因爲人數太多,到最後隻能又加了一個附加條件。
漠北軍駐軍家屬優先。
如此一來,就連報名參兵的也跟着多了起來。
李孑眼看着這搬遷和參兵事宜就這麽形成了良性循環,索性也就不多問這件事了,全權委托給了慕易。
年後通過報名的百姓們才會遷往安同鎮,在這之前,李孑留下何東和李懷帶領十萬漠北軍駐守安同鎮,她和陳修帶着剩餘的兩萬漠北軍和近一萬傷兵,兩萬兵将的英靈,返回漠北城。
芒山腳下有一塊英靈碑,是上一場戰争時候修築的,所有的戰死沙場的士兵都埋骨于此。
返回漠北城後,通知戰死沙場的将士們的家人前來積澱,發放撫恤金,所有事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那将近一萬的傷兵,有大半依舊還想要留在漠北軍營。剩下的一小半,則是回到了各自的家庭之中。
回到家中的前漠北軍,每年還會領到一定數額的銀子,家中的人也會被妥善安排。
李孑把戰後撫恤這一點做到了這個時代的極緻。
她是帶着團子一起做的這些。
從埋葬戰士們的骨灰,到祭奠英靈,再到安撫将士們的家人,安排那些傷兵今後的人生保障。
林林總總,親力親爲。
團子不解,她就耐心解釋。
李孑帶着團子走到熙熙攘攘的街頭上,路過那些失去親人悲聲痛哭的家門口,“百姓們能夠在這片土地上安居樂業,買喜歡的衣裳,吃想吃的東西,念書進學,是因爲在他們的前方,有這麽一群人,用他們的血肉之軀擋住了外敵的馬蹄和長刀。他們爲了保住身後的一個個百姓和家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那我們就有這個責任,照顧好他們的親人。因爲對我們說來,是失去了一個士兵,但對那戰士們的家庭來說,他們失去的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我明白了姨姨。”團子仰着頭輕聲道。
李孑摸摸他腦袋,“明白就好。有些事,去做了才能問心無愧。”
回到芒山軍營。
李孑路過校場,看見又一批新的漠北軍正在被老兵帶着訓練,“團子,我交托給你的這五萬漠北軍,你帶的如何了?”
團子擡眸看向校場。
“他們還有很多人不服氣我,不過,我會讓他們全部服氣的。”
李孑看着他捏着小肉拳的模樣,低笑了一聲,“那好,姨姨就拭目以待了。”
“姨姨,我去訓練了。”
團子說着擡腳跑到校場上,現在漠北軍衆人正在圍着校場跑圈,團子先是落在了最後面,随後開始慢慢趕超。
在跑到第三圈的時候,他已經到了隊伍的前方。
和領着跑步的士兵并排跑着。
剛剛進入漠北軍的一衆新兵:“······”
他們跑不過老兵還情有可原,怎麽現在連個幾歲的孩子都比不上了?
當即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一般,沖勁十足地擡腳追上去。
李孑看着已經跟漠北軍能夠融洽相處的團子,心頭也跟着多了一分驕傲。
果然她的決定是正确的。
隻需要一個契機,不用她手把手的幫着鋪路,團子一個人就能把路走下去,然後越走越寬。
終有一天,走出一條通天大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