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喝完，團子揉了揉眼睛，“姨姨，我有點困。”
再看明塵和林憲，也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樣。
莫無念趴在椅背上看了他們一眼，“覺得困很正常，睡覺有利于元力的吸收，這湯裏加了些催眠的藥材。”
李孑不由聯想到櫃台後面那位無時無刻都在睡覺的店主，感情是因爲這湯的作用！
她帶着三小隻上樓歇息，聽見後頭有聲響，回頭一看莫無念也跟上來了。
“你們在宣城停留幾天啊？”
李孑沉吟片刻，“後日一早就走。”
對于這座小城裏的秋華節，她還是很感興趣的。
“是因爲秋華節？”
李孑點頭，“恰好碰上，不妨多看看。”
“那明天我帶你們出去玩吧，我知道好玩的地方。”
對上小姑娘殷切的小眼神，李孑點頭應了。
然後她就見莫無念伸手一撐樓梯扶手，直接從半層樓高的位置上跳了下去，随後溜到櫃台旁，從下方放銀子的箱子裏抓了兩塊碎銀子，又飛快恢複原樣。
一看這事就沒少幹過。
莫無念剛溜到門口正準備打開門，身後微帶鼻音的聲音響起：“你去幹什麽？”
她身子一僵，眼角餘光掃到即将消失在樓梯口的李孑一行，腦海中靈光一閃，“符離，我去買菜。”
莫符離：“去吧。但不許賣肉！”
“爲什麽？”
“吃不起！”
莫無念：“······”
她咬咬牙，咬牙切齒地想着，遲早有一天摸出你的小金庫！
李孑站在二樓聽着下方兩人的對話，開門的動作一頓，突然想起來她住店忘了付銀子。
更關鍵的是，對方居然也沒要。
······
這一覺睡到了天色擦黑。
李孑起身叫醒林憲，又去隔壁叫醒了團子和明塵，探查了一下他們體内的元力增長了多少。
探查的結果就算有心理準備，也讓她也有些吃驚。
昨天那一小碗湯所蘊含的元力，居然快趕得上團子他們兩個月的修煉了。
下樓後，李孑跟戴着圍裙正朝大堂桌子上放碗筷的莫符離鄭重道了聲謝。
無論如何，得了好處的是他們。
莫符離腳步頓都沒頓一下，隻輕飄飄陳述了一句，“你沒付賬。”
李孑：“······團子，你的錢袋呢？去，給他補上！”
正端着一個大海碗從廚房裏出來的莫無念聞聲腳步一轉，飛快走到櫃台後面霸占了收錢的位置，清了清喉嚨，“房費一間一天五十文，三間就是一百五十文，兩天合計三百文，飯錢一頓三十文，不過我們這吃得不如何，兩天就收您一百五十文得了，熱水和馬匹草料都不要錢，一共四百五十文！”說完攤開手，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團子，手上的錢袋子。
銀子到手，莫無念雙眼頓時眯成了一條縫，把錢放箱子裏的時候，她趁莫符離去去了廚房，飛快又從裏面扒拉了一塊小的，偷偷藏在袖袋裏，這才若無其事地端起她的大海碗，走到李孑他們這一桌旁邊的桌子上，坐下開吃。
李孑看了眼廚房的方向。
裏頭的人剛從裏面收回目光。
顯然把莫無念偷偷藏銀子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她忍不住好笑地勾勾唇，拿起筷子開吃。
小城的夜晚一片靜谧。
用過晚飯，往窗外看去，基本就不見還在街道上行走的人。
李孑索性也歇了出去溜達一圈消食的心思。
左右無事，她便帶着團子他們去了後院，準備親自檢驗一下三小隻在體内元力的增長下，身手有沒有進步。
方法就是，讓他們仨一起圍攻她。
莫無念也跟了過來，看出李孑沒有趕她的意思，又從廚房裏拿了一個小闆凳，坐在牆根下看着一大三小的對招。
看着看着，她察覺到身側蔓延過來一道黑影。
托着下巴擡頭往上看過去。
“符離，你怎麽出來了？”
莫符離沒應聲，難得眼神清醒着，聚精會神地看着後院草地上正在給三個小孩子喂招的李孑。
莫無念顯然早就習慣他有時候不怎麽願意搭理自己，自說自話道：“這姑娘武功不賴，至于元力，我也感覺不出深淺。也不知道你們倆對上，誰更有勝算一些？”
“我不敵。”
聽懂這三個字的莫無念小嘴微張，回過神來慢悠悠道了聲：“我滴個乖乖，這還是一向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的莫符離嗎？”
莫符離冷哼一聲，折身回了屋。
入夜，李孑半夢半醒間聽見窗戶一聲輕響，從床上坐起身。
打開窗戶，頓時從外面探進來一個偌大的白色腦袋。
“卿卿！”李孑小聲喊了一聲，摸摸它的頭，從翅膀底下取出一封信來，柔聲道，“你先在天上飛幾圈，要麽就找個屋頂歇一歇，我寫好回信就叫你。”
卿卿親昵地蹭了蹭李孑的頸側，轉身展翅眨眼間飛上了高空。
李孑站着沒動，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完手上的信，又找來紙筆匆匆回了一封。
這才探頭向窗外，朝着天空招了招手。
正在客棧屋頂上低空盤旋轉圈圈的卿卿頓時一個俯沖重新落回窗邊，冰藍色的大眼睛剔透幹淨，落在李孑手裏的信紙上，自覺伸展開一邊的翅膀。
李孑綁好信，順手拍了拍它的翅膀，“辛苦你了卿卿，去吧！”
仰頭看着卿卿飛上天空直到看不見蹤迹，李孑這才伸手關窗戶。
關到一半，她動作突然一頓，垂頭往樓下看去。
對上一雙冷靜得過分的眼睛。
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樓下，莫符離收回視線，一言不發地回房，咣當一聲關上門。
李孑合上窗戶，走回床上躺下。
對方看到了卿卿，但她也看到了那人的手上，有一柄短刀，短刀雖然被擦拭幹淨了，但上面的味道卻沒有辦法那麽快消散。
這個客棧，有秘密啊！
臨睡前，李孑想到。
**
睜眼即天明。
她帶着團子他們下樓用早飯的時候，莫無念已經坐在昨天的位子上吃上了，聽見動靜轉頭過來招了招手，“快來嘗嘗，我包的小馄饨。”
她旁邊的桌子上已經放了四個碗，盛滿小馄饨，最上面放了些嫩綠的腌菜絲。
李孑過去的時候朝櫃台方向看了一眼。
“符離他一大早就被叫走幫忙了，秋華節上要舉辦一場秋華會，這條街上每戶都得去一人。我們猜拳決定誰去，他輸了。”莫無念又吸溜了一個小馄饨，“放心吧，我的手藝也不差的。”
李孑舀了一個吃了，點點頭表示确實不錯，“無念，你的廚藝也是跟那個符離學的？”
“哪能呢，”莫無念撇撇嘴，“他才不耐煩教我，我都是趁他做飯的時候，在一邊看着自己學的。”
吃完小馄饨，莫無念麻利地收拾了碗筷，還特地回自己房間換了一身看起來很新的衣服，“走吧，我帶你們先去秋月樓看花仙子，那裏視野最好，看完花仙子再取秋華會上拜花神，品嘗鮮花宴。鮮花宴可是符離掌勺哦！”
李孑看着她炫耀的小模樣，牽着林憲的手跟上。
到得街上，李孑才發現今日這小城的百姓個個皆是盛裝打扮，小孩子頭上撐不起好看的首飾，就在眉心畫了一朵小小的花。
載歌載舞好不歡快。
路過街邊一個攤位，莫無念停下腳步走過去。
攤位的主人是一個有些瘦小的女子，挽了夫人髻，正拿着一根極細的毛筆，給一個孩子的眉心描畫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等那孩子一走，莫無念忙走到那女子面前坐下，“鳳娘子，煩您給我畫一朵金蕊紫蓮。”
“好，”女子笑眯眯地點點頭，從一旁的放着顔料的小盒裏找出金紫兩種顔色，囑咐道，“乖乖坐着頭别動啊！”
李孑領着林憲湊近了些，看着畫筆在眉心描摹，很快一朵蓮花的輪廓躍然其上，半開半合間高雅自顯，待幾點金蕊點綴其上，猶如畫龍點睛一般，整朵花頓時活了。
“好看嗎？”莫無念轉過頭來，指了指自己眉心。
李孑點點頭，由衷道：“好看。”
莫無念頓時開心地見牙不見眼。
正準備轉身離開，旁側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姑娘，要不要也畫上一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