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我别人不知道的話就算了,但是張乾國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了。師父曾經不止一次的提到過這個人,這個人跟師父可是舊相識了,早在師父二十多歲的時候就認識了,到現在爲止已經是幾十年的交情了。
讓我徹底記住他的一件事情就是,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将軍。也是當時,師父感覺他不死闆,結果接觸下來異常的投緣,彼此間也沒少了相互照顧,就到了現在了。
當時是一九五一年底發生的事情了,當時還是師父喝醉的時候給我講述的這個故事,至于真假我到沒有懷疑過,師父喝醉跟别人不一樣,師父喝醉從沒有說過假話,所以哪怕這個故事對當時我的非常震撼,我也選擇了相信。
當時張乾國在朝鮮,被派過去參加抗美援朝,當時張乾國的任務是搜集情報,他們在年底的時候接到了一個任務,就是必須截獲美軍一個連隊,來獲取當時的作戰地圖。
那是張乾國第一次獨立帶着隊伍,當時挑選出來十五名敢死隊隊員一起作戰。可是由于自己這邊也出了内奸,作戰計劃搶先一步被美軍知曉,要設個圈套讓他們鑽進去,至于細節師父并沒有說,師父隻是說了當時的重點,那就是當時中了圈套之後,他有個兩難的問題,第一就是獨自去完成任務,雖然美軍提前知道這件事情,但是具體細節卻不知道,所以還有極大的可能性完成,但是同伴就可能死。第二個就是拯救這些同伴,但是任務肯定就是完不成了。
在當時,部隊是有紀律的,尤其是做情報的人,肯定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了,随便一個人挑出來,都會選擇完成任務。可是他沒有,他選擇了第二條路,暴漏了自己帶着自己的夥伴突圍撤退了。
回去之後,不單單是收到了自己長官的責罰,更重要的是,張乾國救出來的同伴們,居然也在職責他不去完成任務,這一點讓張乾國異常的傷心,幾乎都沒有了生的欲望了。
我當時就感覺,這本就不是什麽大的事情,而那些被救的人,也太不是東西了。我記得師父當時看了我一眼,告訴我,我沒有參加過戰争,不知道戰争的殘酷。戰場上殺紅了眼,根本分不清是敵人還是戰友,有時候來個人影一閃,機槍上去就是突突,殺了才發現是自己人,這些都是很正常的東西,人命是戰場上最不值錢的東西了。當然這些,并不能讓我深刻的記住張乾國這個人,讓我徹底記住他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沒有拿到作戰地圖,對當時戰鬥力不成正比的敵我雙方來看,這的确是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甚至可能傷亡更大,遠遠超出張乾國救助那幾個人。而且他們部隊的給養已經不多了,被包圍很容易就徹底被消滅了。
戰場上,頭像并不可恥,所以當時的那個團長,選擇帶着部隊整體去投降。因爲美軍并不虐待俘虜,而且當時投降了的确能活命,當時的團長,認爲一團的人不能都死在這個地方,所以做出來他有生以來最艱難的決定,他要帶領部隊全部投降。
就在當時,張乾國已經從營參謀變成了一個大頭兵,他知道這件事情第一時間找到了當時的團長,要殊死與敵人做最後的抵抗,可是團長所有的責任,都甩在了張乾國的身上,口口聲聲說如果當初張乾國放棄了那些隊友,自己獨立完成任務的話,說不定根本不是現在這個局面了。張乾國則是堅持,就算獲取不到敵方的作戰地圖,也可以作戰,畢竟不是每場戰争,都可以去秘密的截獲這些東西,難道沒有敵人的機密就不能打仗了嗎?
兩人彼此正常不休,然而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站在了張乾國的對立面,拿任務的事情說話,還說就是張乾國當初就是爲了眼前十幾個人不把整個部隊的人當回事,現在團長彌補他的過時,帶領大家頭像來活命的時候,他又不想讓大家活命了。
張乾國當時的心情,我想我應該可以理解,當時要氣節的是他們,現在不要氣節的也是他們,我突然有所感悟,大家爲什麽都指責他了,因爲大家都想活下去,所以兩次都是張乾國要斷大家活路,怪不得大家對他恨之入骨。
接下來,就是我爲什麽佩服張乾國的時候了,大家都在職責張乾國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話,那句話師父是這麽描述的,我到現在還記得:“小康,當時老張那個小犢子朝天開了一槍,瞬間整個地方都安靜了,然後他大聲說:軍人難道都不要氣節了嗎,你們拿我的任務來指責老子,那是因爲你們怕死,而現在,我們最主要的任務,保護朝鮮這個使命還沒有結束,而你們因爲怕死,所以就不顧朝鮮人民的生死了?你們不完成這個任務怎麽不說了?是中國軍人,就應該拿起槍來,奮戰到最後一刻,讓美軍,看看什麽才是中國人的戰鬥意志!”
就在大家争論不休的時候,砰的一槍,張乾國把團長一槍崩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現在團長死了,我他媽的是代理團長,誰敢不服從命令,别怪老子槍子不認人!”
說完大家都沉默了,還有人苦苦找着接口要辯解,但是越是辯解不就越是證明了自己的心虛嗎?張乾國可不給這些人動搖軍心的機會,直接幾槍殺了。至于怎麽整頓的部隊我就不清楚了,隻知道後來,部隊在張乾國的帶領下,頑強的守住了這個根據地,直到友軍增援,最後取得了艱難的勝利,避免朝鮮又一個村落慘遭屠殺和淪陷。
後來的報告中,張乾國一一描述了發生的事情。直接殺死自己的指揮官這件事情,在什麽時候都意義重大,所以層層上報給了總司令,當時的司令員看過報告之後大爲震驚,但是想法卻如同張乾國差不多,認爲他做的沒問題,但是礙于輿論壓力,依舊是給了相當嚴厲的處分,但是卻允許他戴罪立功。直到抗美援朝結束的時候,他已經是副師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