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家,我的心裏還是驚魂未定,不隻是害怕,還有不接,爲什麽相同的兩個墓碑,爲什麽最後浮現的那個人會對我表現出這種神情,而且爲什麽隻有我能看見?
越想越想不通,我心想,那個鬼好像并沒有惡意,心想要不我再回去看看,說不定有啥線索呢。
我壯着膽子,沒有再去找小奇,直接往學校後面的莊稼地跑去。
依舊沒什麽人,但是我清晰的感覺到,氛圍跟剛剛絕對不一樣。壯膽一樣的摸了摸脖子上的陰器,輕聲說了一句:“師祖保佑!”
咬了咬牙,走進了這片棉花地,九月份,這棉田裏面呈現出一片深紫的顔色。棉桃齊刷刷的咧着嘴,突出一團團柔軟雪白的棉絮,遠遠望去,像銀河裏面的點點繁星。這本該豐收的景色,在我眼中,卻呈現出的是一片荒涼的土地,全是白色的紙錢,随風一顫一顫的在向我招手!
我深咽一口唾液,大聲的喊着靜心訣,來平靜我恐懼的心。人就是這樣,明明很害怕,越害怕卻越好奇,就是這種好奇,驅使着我一步步來到這個墳前。
我站在墓碑前,突然一陣小旋風吹過,卷着枯草和一些塵土來到我的腳邊,我細細的打量起這個孤墳。應該是常年無人打理,半米高的雜草肆意的在墳包上生長,草裏還生長一株甜瓜,比平時賣的甜瓜居然大三四倍。墓碑前擺供品的磚台隻剩下一塊,而且一半埋在土裏,墓碑是斜的,上面隻有一個名字和一個時間。正中間是紅色的隸書寫着“盧敏才”右下角則是楷體的“公元一九六四年五月十日”。
剛剛浮現出的人并沒有再出來,難道真的是我最近經曆害怕的事情太多?出現了幻覺,看了一下天色不早了,就準備要回家了。剛回頭,又來一陣風,把墳前空地上的草屑吹走,漏出一塊幹淨的平地。
他,來了!這是他在挽留我!沒有根據,但是我心裏就是這麽确信着。
撞着膽子回來了頭,墓碑上還是空空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麽想的,徑直去了墳包摘了一顆最大的甜瓜。就這麽在墳前坐了下來,拿衣服擦了擦,咬了一口,嚯,還真甜!
我頭也不擡的說:“我吃完就走,你要不出來說明白,我也幫不了你。”然後繼續啃着這個特大号的瓜,心裏還想着,就算你說了,我都夠嗆能幫,但是我還是好奇,有時候好奇真是害死貓!
“你能看見我?不怕我?”耳邊突然想起來一個聲音,我預料到了。
“怕你還回來幹啥?你哭啥?”我'淡定'的咬了一口瓜,其實,隻要仔細看我,就能發現我胳膊和腿都在發抖!
我慢慢的擡起頭,發現他坐在墓碑前面,胳膊環抱着兩隻腿,一身紅色的唐裝,眉宇間有那麽一絲絲的傷感,整體看去,臉如雕刻般的五官分明,有棱角的劍眉下面,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很想凝視這對眼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這大概是個鬼?我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現在回想起來,都感覺當初自己膽子真大。
看着他這麽可憐,鬼咋了,我把瓜遞給他:“吃一口吧,甜甜的,吃了就不難過了。”
這個叫盧敏才的人,哦不對,是鬼。擡起頭,跟看個白癡一樣的看着我,我突然意識到,他大概吃不到吧,不然哪還有我的份。
“你怎麽了?”我看着他問。
他一怔,慢慢的站了起來,回頭像南溝的方向望去。說:“你既然能看見我,說不定你也看見他了吧!”我承認我這一刻吓得是亡魂皆冒。
他正面那麽的楚楚可憐,當他回頭的時候,我清晰的看見,他的腦袋沒了一半,并不是平整的切面,而是很明顯用鈍器削去的。腦漿伴随着鮮血滴到領口裏面,沒忍住我一下扔了甜瓜開始吐了起來。吐了好一會,擡頭發現他的褲子一塊是白色的,我明白他這身衣服分明是白色的,全是血沁的!
“呵呵,怕了?”他回過頭來好笑的看着我。
“沒!”就算心裏怕,我也不能說啊,這時候哪能被‘人’看扁呢。
“哦?”他嘴角一條,扯開了衣服。
裏面焦糊糊的,隻有幾根肋骨和脊柱清晰可見。我看這些,倒沒那麽容易接受,隻是受不了血夾雜着腦漿罷了。
他饒有興趣的看着我,似乎是驚訝我居然這麽淡定。
“我看見他了,他有些吓人,不像你。”我平複了一下,回答他剛問我的問題。
“是啊,他就是很霸氣的,好想看他一眼啊。”他又回過頭去,望着南溝的方向。
“我怎麽幫你?”
“回家吧,你幫不了我,你雖然能看見我,但是沒人能幫我。我想靜靜的看着他。十幾年沒說過話了,今天很開心了,走吧。”說罷他便不在理我,一個人看着南溝。
“你早點休息。”我有點失望,感覺白來一趟,還是忍不住囑咐了一局,就回家了。
等了半小時媽媽回家,我直接沖過去問:“媽,盧敏才怎麽死的?”
“不認識啊,你問這幹嘛?”我媽有些奇怪的看着我。
“沒事了,媽我餓了”我趕緊岔開話題,免得讓她知道我去南溝了,畢竟她一直管着我不讓我去那邊。
吃過飯,拿出英才教程,寫了五個生字的拼音。我早早躺下了。腦海裏全是今下午的事情。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但是我一個人肯定有心無力,到底咋辦呢?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無巧不成書。就在我要睡着的時候,我爸回來了,當然不是自己,還有那個剛走兩天的便宜師父。
從來沒見他這麽開心過,趕緊爬起來給他倒水。原來他和我師叔上報後,政府決定親自去那個山洞考察一下。本來明天大家一起動身,他想我,就提前過來看看我。
我拉着師父進卧室,把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師父。
他沒有搭理我,反而我師父很驕傲的掏出一個磚頭一樣的東西,我懂,這個東西很貴,叫大哥大。撥了一個号碼,等了一會就看見他笑着大聲說:“我徒弟自己開了天眼,沒有任何引導,六歲前開眼!”
他摸了摸我的頭發,然後繼續說:“滾吧,别想了,也不看看是誰徒弟。”就直接挂斷了。
“走,現在去看看那個可憐人。”說着把我衣服扔給我。有師父在,鬼算什麽,穿上衣服,我就帶着師父摸着月光向荒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