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朝其他地方看去,雖然臨近冬日,大部分草木已經枯黃,隻剩枝幹,但是也有一部分四季皆青的植物還郁郁蔥蔥的,與嚴冬霜雪頑強抵抗着,但是無論是隻剩枝幹,還是仍然身披綠衣,入目所見,山體表面就沒有光秃秃的地方。
除了謝岩正在畫圖的這一塊。
“之前這裏是有植物的?”
廣海明确定般的問道,他覺得自己腦子有些混亂,記不清之前這裏是個什麽樣了。
“有!”周鐵旺很肯定的道。
廣海明又朝身後其他兵士看去,有的讷讷的搖搖頭,“大人,我剛才沒注意!”
有人不确定的道:“應該是有的吧?”
廣海明一揮手,都是不頂用的。
“大人?”廣海明喚了謝岩一聲。
謝岩眉頭微蹙,轉臉輕瞟了廣海明一眼,淡聲道:“先别說話,再等一會兒。”
廣海明被謝岩這看似平淡的一眼看的後退了一步,僵着脖子點了點頭,讷讷的應了聲“是”。
等謝岩轉過頭再繼續畫圖案時,廣海明這才松了一口氣。
剛才被謝岩看的時候,他覺得……覺得自己渺小至極,自己的目光對上謝岩那淡淡的一瞟,如同螢火之于星月,自己似乎随時能被對方吞噬。
那一瞬間,廣海明膽寒至極。
爲什麽會有這種感覺?謝大人怎麽會有如此大的威嚴,自己以前還喊他一聲“謝老弟”,自己怎麽有那麽大的膽子。
廣海明從對自己現在的懷疑,延伸對以前的自己産生了懷疑,因爲謝岩那一眼,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大人!大人?”耳邊傳來周鐵旺的聲音,将廣海明從自我懷疑中拉了出來。
廣海明朝周鐵旺看去。
“大人,快看!”周鐵旺來不及說什麽,指了指前方,示意廣海明快看謝岩。
廣海明目光有一瞬間的瑟縮,不過當他發現之前因爲謝岩無意一瞟而加諸在他身上的那股壓力已經不知不覺的消散了之後,他便又堅定了目光。
卻見謝岩又開始撒銀子了,這次不是真正的撒,而是拿着銀錠子往山壁上嵌。
說來也古怪,那銀子往山壁上一嵌,就像卡進了山體内一般,銀子不但沒有往下掉,也再看不到了。
“大人?”身邊又傳來周鐵旺的聲音。
“什麽?”廣海明正聚精會神的看謝岩往山壁嵌銀子,心道也沒見他使多大力氣啊,這銀子就按了進去?
這冬天的土地被凍得堅硬無比,想用手往裏面嵌東西,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或許謝大人有旁人不懂的手法,既然謝大人沒有回避他們,說明也不介意他們仔細看看,回去琢磨一下的。
自己若是也練成這樣的手法,以後上了戰場,也能多殺幾個敵人。
作爲習武之人,廣海明對于厲害的武藝自然很感興趣,他正看的認真,就又聽到周鐵旺的聲音。
“大人,你沒發現謝大人之前畫的那些圖案都不見了嗎?還有……我怎麽覺得眼睛看東西有些模糊,這麽晃眼呢!”
周鐵旺話剛說了一半,就發現四周的場景像是忽然虛晃起來一般,他揉揉眼睛,疑惑的道。
似乎有一道光在衆人眼前閃過,那光并不強烈,甚至比雪光還要微弱一些,而且很短暫,真的隻是一閃而過,甚至有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剛才有一道光從他們眼前一閃而過,甚至沒有眨眼睛。
可是廣海明和周鐵旺都看到了那一束光,因爲他們離得最近。
那光……是從謝岩身上發出來的。
那光并不刺眼,還比現在的天光弱,廣海明和周鐵旺自己也不知爲何他們能發現,就像那光并不屬于這裏,與這裏的天光并不相容,這才被他們發現了一般。
“大人,你身上發光了?”廣海明也來不及多想别的,腦子有些發蒙,直接就問了出來。
謝岩道:“你看錯了,不是我發光,而是這裏面的迷障被破開了,那破陣時發出的光。”
“嗯?”
廣海明一怔,這才開始重新觀看周圍的環境,哪裏有什麽雪,又哪裏有什麽峽谷,又哪裏有什麽兩側延綿看不到盡頭的山峰。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一片樹林,太陽還未下山,陽光透過樹木枝幹射下來,在半是枯草半是泥土的地面上形成斑駁的圖案,也有一部分陽光照在他們臉上,感覺暖融融的。
“這……這是怎麽回事?”廣海明大驚。
周鐵旺等其他兵士的反應也并不比他好多少,甚至有兵士不停地眨眼睛,以爲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也有人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難道我也得了失心瘋?”
謝岩瞟了那兩個不停敲着自己腦袋的兵士,對要攔他們的周鐵旺道:“就讓他們敲着吧!”
哼,竟然敢腹诽他得了失心瘋,他沒有敲他們的腦袋,隻讓他們自己敲,已經算是個很有度量的上峰了。
“大人,我們怎麽會在一夕之間跑到這地方來?我們怎麽來的?大人,我……”
謝岩朝廣海明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廣兄,你看那裏!”謝岩指着他們後方不遠處。
廣海明被謝岩這聲“廣兄”喚的渾身一個激靈,忽然想到方才謝岩淡淡一瞟自己的那個眼神,忙道:“大人,您就直呼屬下的名字就行!”
謝岩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和他争辯,他點了點頭,“廣校尉!”
這樣喊,也行!
咦?
廣海明心裏想着,目光卻是不由自主的朝謝岩方才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裏怎麽有個洞口,旁邊還有一塊大石頭。
“這……這是……”廣海明忽然有些明白了,“這是我們之前爬出來的那個洞口,連往虎踞崗二當家房間裏的那個?”
謝岩點點頭,“我們并沒有離開,一直在這兒,至于景色忽然變了,隻不過是因爲這裏被術士布置了一個迷障陣,讓人迷陷其中,無法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