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筱池猜測道。
“下深海的不止那十一個村民,其餘的都沒能活着上來。”
謝岩道,“我們抓到他們的時候,那十一人并不敢說他們的身份,還跟着那些真正的海匪一起反抗抓捕,直到将他們全部抓到後,才有一個人大着膽子說自己不是海匪,是被抓來的村民,也沒有參與過打劫,隻是被那些真正的海匪強迫着下深海采珠。”
宋筱池蹙眉,“他們就沒有逃過?那些村民常年采珠,水性都是極厲害的,下了深海後要想逃走,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他們不敢逃,海匪拿他們的家人威脅,若是逃走一人,就殺了他們全家,就算死在深海中的村民,他們也會追蹤他們的家人,若是發現一例詐死,整個村子的人都會被将會受到牽連,如此,他們哪裏還敢想着逃跑的事。”
謝岩的話讓宋筱池想到另外一個可能,“難道……少了的七彩珠七色貝都是被這些海匪搶了或是強迫抓來的村民采了?”
謝岩搖頭,“隻有一部分。”
宋筱池想想也是,若是全部被海匪搶了,那些當官的也不必心虛,找出一大堆理由來應付朝廷,還用其他東西補足稅款,他們可以直接和朝廷哭訴,說是茂元府海匪猖獗,請求朝廷增兵或者賜其他可以幫助剿匪的武器戰衣之類的東西。
所以說,七彩珠七色貝的大量減産,與茂元府地方父母官有很大關系。
“這麽說,那位連知府也是逃不了幹系的?”宋筱池問道。
“他自然是逃不了的,海匪之事他未必不知曉,甚至有參與也未可知。”
謝岩眯了眯眼睛道。
“他與海匪有勾結?”宋筱池詫異。
“公子、姑娘,夫人身邊的關媽媽過來了,說是夫人請你們二位去府裏一趟。”
二人正說着,木左在門外禀報道。
“呦呵,去吃點心啦吃點心啦!”
謝岩宋筱池二人還沒有說話,一直百無聊奈的單腳立在窗邊梳理着一身黑羽的玄鳥撲啦一聲便飛了起來,一邊在屋子上空盤旋着,一邊歡快的叫着。
曲府有一位擅長做點心的廚子,做出的點心不僅好看,更好吃,極得玄鳥的胃口,玄鳥雖然仍然一直跟在謝岩身邊,那是流泫真君吩咐的,現在流泫真君雖然不在這裏,玄鳥更是經常叨咕着流泫真君的小話,可是卻不敢真的違背流泫真君的意思。
不過玄鳥那是身在謝岩心在筱池,總想着從沒有美食沒有高床軟枕的衛所回來,最好時不時去曲府一趟,吃些好吃的點心,再跟着宋筱池每天在城内城外走走,欣賞欣賞美景,這樣的日子比跟在謝岩身邊,不是被烈陽暴曬,就是被海浪沖擊,要舒服美好的多,可是它……不能。
不過現在好歹能去曲府一趟了,玄鳥現在的要求已經随着現實壓低再壓低了。
謝岩瞥了它一眼,逗它道:“我若是現在說不帶你去,你會不會抓花我的臉?”
“哼,我不但會抓花你的臉,我還會抓爛你的衣裳,讓你穿着乞丐服出去!”玄鳥瞪着一雙黑豆小眼放狠話,似乎隻要謝岩再多說一句,它就會沖過來一般。
謝岩搖搖頭,也不理它,對宋筱池道:“我們走吧。”
原來姜氏聽曲靖說謝岩不但回來了,還立了大功,也等不及明日中秋節了,立刻便讓人将二人請了過來。
“阿岩,你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又升了官,這親也得定下了。”
姜氏看了看謝岩,又看了看宋筱池,一臉笑容的對着二人道。
謝岩看向宋筱池,見她垂下了頭,頸後卻慢慢染上了绯色,知道她這是害羞了,他拿手指輕輕拔拉了一下她的袖擺,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但是宋筱池知道他的意思。
謝岩朝姜氏一揖到底,“僅憑姨母做主,勞煩姨母費心操持了。”
第二天是中秋節,謝岩和宋筱池自然是在曲府過的,晚上在曲府吃着月餅賞月,仰望天幕下的那一輪明月,宋筱池漸漸看癡了。
爹娘大哥大嫂,還有茂哥兒,他們此時此刻應該也在賞月吧!
她希望如此,這樣就代表着他們起碼生活安定。
接下來的日子,天氣漸漸轉涼,姜氏的心情卻是越來越火熱。
“我怎麽既有娶兒媳婦的感覺,也有嫁閨女的感覺,自己都要被自己弄糊塗了,不知道到底是嫁閨女還是娶兒媳婦。”
姜氏對曲靖說着自己的煩惱,曲靖無奈的看着她,“你現在這樣,等淑姐兒出嫁,輝哥兒娶媳婦的時候,你要怎麽辦?”
姜氏卻是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覺得輝哥兒能娶上媳婦嗎?”
“怎麽不能?”曲靖立刻道,“我的兒子怎麽會娶不上媳婦,你别多想了,輝哥兒還小,我們繼續尋訪名醫,總能治好的。”
姜氏卻搖搖頭,“我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去年回了一趟娘家,我大哥幫着找的最擅長清除胎毒的王神醫,他都說輝哥兒胎毒熾盛,他束手無策,讓我們做好他一輩子不能開口的的準備。”
曲靖安慰她道:“這世上又不是隻有一位神醫,王神醫不行,不是還有一位千藥神醫嗎?據說那位千藥神醫的醫術比王神醫要高明許多,王神醫治不好輝哥兒的病,千藥神醫一定可以治好的。”
“可是那位千藥神醫居無定所,聽說他從不自稱自己爲神醫,每次給人看病也隻是以遊醫的身份,這樣我們如何才能找到他,難道這天下所有的遊醫我們都要找來試一下?”
姜氏心情低落,兒子不會說話,這是她心頭的一塊傷疤,哪怕遇到再高興的事,隻要一想到這個,她就無法開懷。
曲靖攬她入懷,拍拍她的肩膀,安撫道:“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找到的,這世上總不乏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之事,輝哥兒的運道要是來了,擋也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