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哪裏知曉,倪叔當時根本就不是視而不見,他一直在暗中觀察着他們,甚至懷疑忌憚着他們。
他現在應該更懷疑他們了,隻不過再多的懷疑與倪青雲的性命相比,都算不得什麽。
片刻後,程狗剩領着程老大夫過來了,程老其實早就等的着急了,他知道今天是最後一粒藥,但是他并不知道這最後一粒藥,是因爲謝岩隻有三粒藥,還是倪青雲隻需要服用三粒藥就能痊愈了,或者三粒藥丸已經起到最大的效果,再多服用也沒用了,亦或是三粒藥丸是倪青雲身體承受藥力的最大極限。
隻是一直沒人來請他過來,他在山寨中雖然不像商隊那些人一般還被看管着,可是卻也沒有謝岩宋筱池那般自由,隻要不放火燒了山寨,随便怎麽走怎麽看,也沒人管,甚至山寨中的山匪們看到他們,還主動打招呼,将他們自己的住處喝水吃東西。
“程大夫,青雲身體如何了?”
程老大夫一進屋,就看了一眼程青雲的面色,所謂望聞問切,他隻是進行到第一步,雖然早有猜測,等真的看到了,同樣震驚無比,因爲太過震驚,他略過第二第三步,直接給倪青雲診了脈。
這一診脈,倪青雲的身體狀況他頓時了然于胸,隻是仍然不敢相信這樣的奇迹會發生,會在他眼前以這般短的時間發生。
直到聽到倪叔的問話,程老才回過神來,他站起身,先朝倪叔拱了拱手,倪叔一怔,沒等他問,程老便笑着道:“大當家的,恭喜恭喜,令公子痊愈了,痊愈了啊!”
“真……的?”倪叔同樣震驚無比,以至于話說的都不利索了。
“真的,比真金還真。”程老再一次給了肯定的答案。
“這可……太好了,太好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多謝謝公子了,多謝宋姑娘,多謝程大夫!”
忽然門邊傳來倪嬸的聲音,她手中還端了滿滿一碗米粥和一碟小鹹菜,應該是進來時聽到了程老和倪叔的話,連忙就小跑了進來,将米粥和鹹菜放下,就朝謝岩宋筱池程老大夫連連屈膝,口中激動的說着道謝的話。
宋筱池連忙扶起倪嬸,待倪嬸站起來,宋筱池才發現倪嬸黑胖的臉上,此時已是滿是淚水。
“倪嬸?”
“沒事沒事,我就是太激動了,丫頭,你不知道,青雲這個病折磨了我們二十多年,每每想到他的病,我這心啊,就像在油鍋裏炸一般,不知多煎熬,特别是近一年,他的病情急轉直下,以前也抓……請了幾個大夫上山給他瞧病,都說自己醫術不夠,讓我們另請高明。
其實我心裏明白,他們這哪裏是讓我們另請高明,他們那是給青雲判了死刑啊,隻是他們不敢說而已,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覺,老頭子也是一到晚上就歎氣,唉,要不是老頭子心裏還牽挂着寨子裏的鄉親們,起碼有個奔頭,否則我們這日子且難熬着呢!”
倪嬸一激動就将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倪叔大概也是太過激動,沒有阻止倪嬸的絮絮叨叨。
倒是倪青雲聽了倪嬸的話,頗爲動容。
“娘、爹,你們……”
倪嬸一見兒子傷心,忙擺手道:“兒子,快喝米粥,這是你旺嫂子熬的,她的飯食手藝比娘好,你嘗嘗,那些都不重要了,現在你好了,好了呀!”
倪青雲沒有再繼續說,端起碗喝起粥來,再說便又會勾起他爹娘的傷心事,是啊,現在他的病好了,他可以像所有健康的兒子那般孝順父母了。
倪青雲在倪叔倪嬸的注視下,喝了大半碗米粥,還沒等倪嬸發問,他便笑道:“剛才喝了雞湯,又喝了這麽多粥,飽了,等晚上的時候吃些排骨蓮藕湯,我想吃米飯了,程叔,可以吃米飯了嗎?”
程老點頭,“自然可以。”
“娘現在就去做晚飯。”倪嬸歡歡喜喜的端着碗出去了,倪叔在經過最開始的激動後,也平靜下來了,他看向謝岩,問道:“謝公子一身貴氣,想必出身非富即貴,公子屈尊來我們這個小寨子走一趟,是否有要事?公子但說無妨,若是我能幫上忙,定然全力以赴。”
程老大夫本想走的,可是他們困在這山寨中已然數日了,要離開恐怕還要看這位謝公子了,因此,程老猶豫了一下,并沒有離開。
“大當家的就不擔心我是來剿匪的?”謝岩輕笑着問道。
倪叔道:“謝公子救了青雲,就算你真的是來剿匪的,我也認了,隻是這幾天你也打聽到了足夠的消息,我們這個山寨幹的雖然是犯法的事,但是因由乃是情非得已,且隻求财從不傷人性命,還請謝公子手下留情,饒大家夥一條性命。”
倪叔言辭懇切,宋筱池聽他這話,顯然對于謝岩是官府派來打聽山寨内情況,而後剿滅山寨這一可能早就考慮過了。
“隻要你們配合的好,我就當從來沒有來過這裏,當然,程老和程申衣小大夫你們要放了。”謝岩語氣輕松的道。
程老一聽這話,頓時放松下來了,他感激的看向謝岩。
“那商隊的人呢?你們不管了?”一直賴在這裏不曾離開的程狗剩,終于憋不住問了一句。
“我又不認識他們,爲何要救他們,你們若是不想放他們,就一直養着便是了。”
謝岩無所謂的道,程狗剩一噎,他想到之前二當家的還在發牢騷,說是這支商隊都是小生意人,請的幾個镖師也隻是封城的一個小镖局,總共就四個镖師,這次一起都跟過來了,武功嘛,也是馬馬虎虎,眼看着是榨不出來什麽油水了。
就連之前想的将镖師留下來壯大山寨的力量,現在看起來也不靠譜的緊,镖師都有家人,他們就算真的願意加入山寨,以後還得将家人接來,到時還要養他們的家人,如此一算,太不劃算了。
可是就這樣抓來又放了,實在有些不甘心,現在倒是左右爲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