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用藥之前和之後半小時?”
王部長倒是沒生氣,而是仔細的打量着方寒,這個年輕人說話的時候很有底氣啊。
王部長雖然是衛生部門的副部長,但是衛生部門好幾個副部長的,這次名醫評選的事情不歸他負責,他也沒怎麽了解,知道這麽一會兒事,可究竟是什麽結果,什麽人入選,他是真不清楚,所以方寒的一些情況他知道的不多,最多知道這次好像有一位相當年輕的入選者,二十來歲。
剛才丁思明也介紹了,江州中醫醫院的醫生,郭文淵的學生。
前面這個介紹倒是無所謂,江中院雖然在江州省很有名氣可放眼全國,連前二十都排不進去,江中院的醫生王部長其實也就知道一個薛子林、秦衛華,好像還有個方浩洋,别的他就不知道了。
可郭文淵的學生,這就不一樣了,郭文淵雖然沒在燕京,可絕對是幾位國手中地位最高的一位了。
可即便是郭文淵的學生,二十來歲,哪兒來的自信?
王部長對方寒的了解其實也就僅限于此,所以他有些想不通,可方寒表現出來的自信則是很有底氣的那種。
“胡鬧!”
有人還以爲王部長不滿呢,急忙道:“沒用藥之前倒是可以理解,用藥之後那就要承擔責任了,誰知道是不是服藥之後對患者造成的影響?”
方寒倒是沒有去追究這話究竟是誰說的,而且人家這話表面上一聽其實也是有道理的。
服藥之後,萬一你給患者吃的是毒藥呢?
雖然這個概率不存在,可實事求是的講,服藥之後,醫生其實就要負責了,藥不對症,其實和毒藥沒什麽區别。
方寒緩緩道:“在場的專家名醫不少,到時候我開了方,服藥之後患者有可能出現什麽情況,總是能判斷的吧,我隻是讓患者家屬保證,如果患者出現腦出血一些情況,這個不在我的責任範圍之内。”
這一點方寒是必須要說清楚的。
該是他的責任他承擔,不該是他的責任他絕對不承擔,患者現在的情況真的是随時有可能出現腦出血等一些危險情況的。
剛才在模拟空間中,方寒确實已經試驗出了比較安全的法子,可現實中,萬一藥方開出來人家專家還要辯證呢,萬一患者家屬依舊猶豫呢?
這些因爲其他外在因素影響而耽誤的時間越長,其實出意外的可能也就越多。
模拟空間其實是最爲理想的一個狀态,沒有外在因素的幹擾,患者絕對配合,可現實肯定是不同的,這一點方寒很清楚,很多事情其實不能完全用模拟空間的模拟情況來作爲判斷依據的。
方寒也相信這位王部長是講道理的,哪怕患者出現意外,他也是能明白的。
患者到了這一步,不是方寒造成的,方寒現在要做的是救人,但是也要保護自己,他隻是把不屬于自己的責任說清。
讓患者家屬簽這個保證書,其實也隻是一個說法,爲的就是明辨責任,像王部長這樣的患者家屬,這個保證書簽不簽其實真沒多大影響,他明白責任劃分就行,要是人家真不認,哪怕簽了,人家就不記恨你了?
“方寒說的不錯。”
阮尚坤緩緩道:“患者的情況大家都是了解的,隻不過用藥怎麽用,多大的劑量,風險肯定是有的,但是有可能出現什麽樣的意外,還是能判斷出來的,患者目前這種情況确實存在種種可能。”
剛才質疑的人頓時不吭聲了。
“行,我簽!”
王部長确實是比較講道理的,要不然他也不會一直不幹涉,讓協和這邊放手治療了。
袁長發急忙讓人去準備協議,王部長也沒耽誤,急忙簽了字。
而方寒這邊也沒耽誤,寫了一個方子。
寫好方子之後,方寒就把方子交給了丁思明。
“王部長,您看還要不要辯證一下?”丁思明征求王部長的意見。
“我是外行,我不摻和,你們說了算。”王部長還是之前的态度。
“那大家就辯證一下,然後再.”
丁主任正說着,方寒就打斷了。
“袁院長,丁主任,辯證我沒意見,但是患者現在情況危急,咱們是不是先做準備,咱們這邊辯證,同時安排煎藥熬藥,盡可能縮短用藥時間?”
“小方說的在理,現在是能少耽誤一分,就少耽誤一分,我們這邊可以先辯證,同時安排人抓藥煎藥。”尚文敏也開口道。
“方醫生和尚老的建議非常好,那就這麽辦。”
方寒是這次評選出來的名醫,雖然年輕,丁思明也沒把方寒當小醫生看待,畢竟人家原本是來參觀的,來者是客,他這邊面子上還是比較客氣的。
同意之後,丁思明重新把藥方抄寫了一份,把一份交給邊上的醫生下去準備,另一份則掃描之後,顯示到了顯示屏上。
“犀角地黃湯和普濟消毒飲化裁真牛黃3克分吞?”
看着方寒開出的方劑,培訓班這邊不少人都是一愣,特别是阮雲飛,滿臉的難以置信。
這個難以置信不是因爲這個方劑有多大的争議,而是因爲這個方劑在衆人看來太普通了些。
患者的情況無疑是相當嚴重的,可以說是命在頃刻,血小闆值那麽低,高熱,感染,真的是随時有可能腦出血死亡。
這麽危重的患者,在不少人看來開的方子應該是那種相當複雜的,亦或者頗具争議的方子才對,可方寒的這個方子卻開的中規中矩。
這就像是老師出了一道看上去非常難非常難的題,大家都想着用什麽三次元,什麽函數,什麽微積分數來解題,結果卻有人用很簡單的,四五年級的學生的方法給解出來了,讓人相當差異。
“方醫生果然是方醫生。”
關寶成苦笑一聲,禁不住輕聲感慨。
“關教授,小師叔開的這個方劑沒什麽特殊之處吧,我剛才也想過的。”葉明晨不解。
按照患者的症狀,熱毒熾盛、血熱妄行,自然應該采用清熱解毒涼血的法子,而這個方子也确實有這個功效,剛才葉明晨就想到了。
隻不過想到之後又很快被他否定了。
患者這麽危急,怎麽可能用這麽簡單的方子呢,這不是開玩笑嗎?
“所以我才說方醫生不愧是方醫生。”
關寶成苦笑道:“方醫生不止一次的說過,中醫人治病,萬萬不能被西醫的一些認知所影響,也不能被表象所迷惑,認真辯證,對症施治即可,大道至簡,隻要辯證準确,對症用藥,自然藥到病除,可我們大多數人還是免不了受影響啊。”
是的,方寒是說過這樣的話。
其實不僅僅是方寒,很多老師教學生的時候也說過,阮尚坤、尚文敏等人教徒弟的時候也說過。
在場的不少都是專家主任,這樣的認知很多人都知道。
可一旦身在局中,很多人卻總是難以做到自己所說的這一點。
剛才協和這邊的專家分析了一通,三位院士這個兩難,那個沒轍,患者血小闆低,發熱,感染嚴重,病情危急,這就給很多人造成一種假象,這個病很難治,簡單的法子肯定不行。
别說關寶成,就是尚文敏和阮尚坤等這些老資格剛才其實也在心中糾結,爲難,沒多大把握。
再加上患者身份特殊,一些人不願意承擔責任,哪怕有了這個方子,也不敢貿然說出來。
有些事其實和水平無關,而是在不同的場合,面對不同的患者,很多人想的有點多。
其實這是人之常情,方寒剛才其實也在反複思考,倘若沒有模拟空間,他或許也不敢貿然出頭。
醫者無畏,可真正無畏的又有幾個人?
一些不懂中醫的人其實看不太懂,所以沒吭聲,懂中醫的人下意識的都有些愣,一時間整個會診室變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足足過了有三分鍾,才有一個聲音響起:“這個方子是不是簡單了些?”
“兵不在多而在精 将不在勇而在謀,藥不在多,對症即可,不存在什麽簡單不簡單。”
方寒緩緩出聲。
現階段的方寒,早已經不是剛開始實習的時候了,見過太多的專家,多次飛診飛刀,所以哪怕是在這種場合,哪怕是面對這麽多專家,他也沒有絲毫的緊張,依舊是臉色平靜,顯得成竹在胸。
“說的好,兵不在多而在精 将不在勇而在謀,藥不在多,而在對症。”
阮尚坤長長出了一口氣,緩緩出聲,第一個支持方寒。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剛才阮尚坤确實有些吃不準,然而被方寒一說,他才醒悟,爲什麽要覺得應該複雜?
患者的病情确實嚴重,也很複雜,也很危急,但是有一點卻很直觀,截止現在,從頭到尾,患者其實沒接受過中醫治療,一直都是西醫治療,既然如此,爲什麽要去懷疑這個簡單的方案?
阮尚坤剛才設想了一下,如果抛卻患者的身份,抛卻剛才那麽多專家的分析,在另一個場合遇到這樣的患者,該怎麽治療?
毫無疑問,方寒現在的這個方案,不需要再考慮,對症用藥。
既然面對别的患者是如此,面對現在的患者,又有什麽可質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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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