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房,龍雅馨還在看着電視,看到方寒回來,有些意外:“這麽快?”
确實算是比較快了,方寒在醫院沒怎麽耽誤,一來回也就是一個小時,龍雅馨還以爲方寒可能不回來了呢。
“遇到個裝病的!”
方寒一邊換着鞋,一邊随口道,沒怎麽在意。
一般來說,龍警官回到家很少和方寒談案子,方寒回到家也很少和龍警官談患者,雙方的一些事情其實都不是随意可以說的,方寒這邊要保護患者的隐私,雖然一些醫生并不隐瞞自己的妻子,回家也說一些,可方寒卻不怎麽說,龍警官這邊呢,案子也必須保密的,哪怕是已經結案的,也不是所有的案子都适合公之于衆。
在劉珂的事情上,方寒下意識的就沒把他當做是患者,或者心中有些厭惡,就沒怎麽在意,随口就說了出來。
“裝病?”
龍雅馨來了興趣:“怎麽還裝病,裝病竟然送去急診科了,還要你過去搶救?”
裝病的情況倒也不是沒有,可類似于劉教授這樣直接暈倒,全身抽搐被送到急診科搶救的情況還真不算多,大都是一些碰瓷的,呻吟着這兒疼,那兒疼,訛錢的,這樣的不至于打電話讓方寒過去。
“嗯,可能是想着逃避責任吧。”
既然說開了,方寒也就沒藏着掖着,簡單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案子現在是江北區派出所在管嗎?”
龍雅馨當警察也好幾年了,方寒還在學校上學的時候龍雅馨就已經進了刑警隊了,要不然也不會在如此年齡就成爲隊長,是刑警隊的隊長,那可是副局級的,職位不低了。
這裏面縱然有香火情分的因素,可也有龍雅馨自己努力的因素在内,毒玫瑰的稱号豈是浪得虛名。
作爲老警察,龍雅馨見過的事情也多了,什麽丈夫殺妻子的,妻子殺丈夫的,兒子殺父母的,世界之大,真的是隻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出來的,類似于禽獸老師的事情龍警官也見過不少了,因而倒也沒有表現的義憤填膺。
就像是醫生們,不少人都覺得醫院的醫生護士好像很冷漠,沒人情味,其實不是護士和醫生們沒有人情味,而是見得太多了,漸漸的也就習慣了,哪怕心中不好受,也都不會輕易表現出來。
今天這位患者可憐,醫生流淚,明天哪位患者可憐,醫生哭一場,眼淚早就流幹了,也就是一些年輕的小醫生和小護士剛入行才會動不動流淚,老醫生們大都麻木了。
龍雅馨倒也不是不生氣,而是習慣了,沒有表現的那麽氣憤。
“嗯,是北區派出所在辦,所長是廖卓明!”方寒道。
“我知道他!”
龍雅馨道:“原本局裏還打算讓他進刑警隊呢,他自己不願意,那次卧底之後廖卓明說自己想過平淡一些的日子,不想再讓家裏人操心,就給了一個派出所所長。”
方寒這才了然,原來是廖卓明自己的意思。
要不然一位卧底的功臣,也算是英雄了,卻去派出所擔任所長,真的算是發配了。
不說級别,派出所的民警自然是沒有刑警風光的,特别是現在協警衆多的情況下,一個派出所正式編制的警察并不算多,很多人把派出所的警察都不當警察看的。
“廖卓明當卧底的時候也是經曆過生死的,好幾次差點光榮了,很長一段時間家裏的妻子和兒子都不知道廖卓明是活着還是犧牲了,回來之後廖卓明就要求去派出所。”龍雅馨解釋着。
“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追求。”
方寒回了一句,倒也沒有瞧不起廖卓明的意思,這是一位好警察,英雄,值得尊重和欽佩,至于去派出所,也是爲人民服務,隻是爲了不讓家裏人擔心,不再當刑警了,并沒有什麽讓人瞧不起的地方。
現在方寒也明白廖卓明的猶豫了。
這位是經曆過生死的,要說怕死,不至于,也可能是卧底期間家裏人的擔驚受怕讓他愧疚了,他已經經曆了生死,對得起他身上的警服了,現在他想把自己的心給家人身上分一些,沒什麽過錯。
也正是如此,廖卓明才有些猶豫,可能是怕萬一有什麽意外,留下孤兒寡母的。
沒有經曆過某種事,是沒有發言權的,其他人或許理解不了廖卓明當卧底期間他的妻子和兒子承受着什麽。
“嗯,廖所長是位英雄!”
龍雅馨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們刑警隊接過來吧。”
當初陳慶峰的案子就是龍雅馨參與的,他知道廖卓明,這件事她要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那就接到刑警隊吧,方寒說的劉珂他也知道,派出所的話,可能還真不怎麽好辦。
倒也不是辦不下來,而是掣肘很多,刑警隊辦案的話,那就方便多了。
“嗯!”
方寒隻是随意的應了一下,不算參與意見,龍雅馨工作上的事情他不摻和,剛才也隻是順嘴一提,龍雅馨要接那就接,不想接,方寒也不會幫廖卓明說情讓龍雅馨去接。
外行不去摻和内行,裏面牽扯到什麽事,有什麽彎彎繞,該注意什麽,方寒都不清楚,摻和什麽?
第二天早上,方寒來到醫院,才剛進醫院,就看到醫院門口站着兩個人,一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夫婦,男人滿臉皺紋,頭發也有些黑白相間,穿着布鞋,一隻手提着一個大大編織袋,一隻手拉着一個有些破舊的大拉箱,女人看上去也皮膚粗糙,鬓角也有着白發。
兩個人站在醫院門口,有些怯生生的樣子。
看到方寒過來,男人很是客氣的打了聲招呼:“娃子!”
方寒停下腳步,回過頭,很是客氣的問:“您有事?”
“娃子,能問一下婦産科怎麽走嗎?”男人問,聲音帶着濃重的地方口音,要是不仔細聽都有些聽不清對方說的什麽。
“婦産科啊!”
方寒問:“是住院部還是門診?”
“病房,生完孩子住的地方。”中年男人道。
“住院部啊,你們順着這條路走到盡頭,然後左拐,再向前走就能看到牌子了。”方寒一邊指一邊給對方道。
“謝謝你了!”
男人到了聲謝,然後提着編織袋,拉着拉箱,對自己的愛人道:“走吧!”
女人手中也提着東西,隻不過沒那麽多。
男人走路的時候,方寒很明顯能看出對方的腰有些佝偻。
宗師級的望診,方寒不會看錯對方的年齡,最多五十歲,然而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六七十歲的老人。
編織袋裏面的東西很多,男人提着有些吃力。
“我幫您吧!”
方寒走上前,從男人手中接過編織袋。
“這怎麽好意思!”男人急忙道。
“我就是醫院的醫生,順路。”方寒笑着道。
“你是醫院的醫生?”
男人有些驚訝:“這麽俊俏的醫生,我家閨女也是學醫的”
說到這兒,男人突然打住了,不說了,剛才他是下意識脫口而出,說了一半臉上的肌肉都開始抖動了,也不知道是傷心還是氣的。
“行了,見了閨女再說吧,畢竟剛生了孩子。”女人在邊上道。
“哎”男人長長的歎了口氣。
看着兩口子這個樣子,方寒隐隐有了猜測。
“方醫生!”
進了婦産科,一路上護士們和醫生們都歡快的向方寒打着招呼。
方寒微微點頭,攔住一位護士問:“張菲菲住那一間病房?”
“盡頭那邊!”
小護士很是熱情的道:“方醫生,我帶您去吧。”
“謝謝!”方寒道了聲謝。
“您太客氣了。”
小護士說着還準備幫方寒提編織袋,方寒急忙拒絕了,這個袋子可不輕,小護士還真不一定提的動。
進了病房,病房裏面隻有一張床位上有人,正是張菲菲。
“方醫生!”
張菲菲看到方寒,急忙打了聲招呼。
“看看誰來了!”
方寒往裏面走了兩步,身後的中年夫婦跟了進來。
“爸,媽!”
張菲菲的眼眶瞬間就紅了,聲音也有些哽咽,然後又瞬間用被子把自己捂住,哽咽聲從裏面傳來。
父母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供自己上大學,希望自己有出息,出人頭地,自己竟然
“哎”
男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把拉箱在邊上放好,輕輕的坐到了床邊,緩緩道:“别哭了,女子,别哭了,天大的委屈,咱們都不哭,爸媽在呢!”
一路上原本很氣憤,很生氣,男人幾乎一路上都是咬着牙,想着到時候劈頭蓋臉一頓痛罵,發洩自己的火氣,可是等看到自己的女兒,所有的氣好像一瞬間都煙消雲散了,再也升不起半點氣來,有的隻是深深的心疼。
閨女在外面可能更辛苦,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這個時候怎麽還罵的出來。
“是啊,娃子,别哭了,有什麽事給媽說,咱不哭!”
女人也緩緩出聲,說着話,女人還伸出手,輕輕的掀開了杯子,張菲菲已經哭成了淚人,邊上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閉着眼睛,睡的很香甜,好像并不知道母親的痛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