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人多,也沒什麽患者,下午正好看一看方老和關教授治療,學習一下經驗。”
留着還沒走的有湯于權,楊林成、蘇鐵航以及友華的邵友亮。
做醫療中介的,長袖善舞那是必須的。
邵友亮本就是内科醫生,這幾年醫療水平其實早就丢下了,現在更爲擅長的反而是和人打交道。
當過醫生,又在醫院幹過好長時間,邵友亮很清楚醫院的情況,和醫生們打起交道來也更爲輕車熟路。
醫館這會兒其實人已經不多了。
也就剛宣布開業的時候,呼啦一下湧進來不少人,這會兒已經走了不少了。
畢竟不是周日,大多數人都還上着班呢,而且自問身體健康的,也沒幾個願意看醫生,免費發藥的話,或許還能有不少人,又不是單純的發藥,給一包闆藍根也是好的,奈何還要挂号,還要排隊,還要找醫生診斷,才能拿藥。
要是感冒藥之類的常備藥,領着回去放家裏還能以備不時之需,可中藥的話。
拿回去還要自己熬,到時候還要買煎藥的藥鍋,家裏弄的全是中藥味,這就能勸退一部分人了。
現在都講究病人隐私,稍微大一些的醫館,都不會當衆給患者看病。
醫館進了門的地方是挂号處和收費處,緊挨着的是藥房,同時三個診室,二樓兩個診室,一個針灸推拿室,一個臨時的觀察室,還有預留的炮制室。
在藥房和診室邊上,預留了大概七八個平方,是一個休息和等候區,放着兩排沙發,這會兒沙發上零零散散的坐了三五個人等着。
方寒和關寶成老爺子陪着湯于權幾個人進了門,看到一樓還有患者,就準備帶着幾個人上二樓。
剛才邵友亮說是正好看看診病,也隻是嘴上說說,不着急走,多聊聊天而已。
幾個人正打算上樓,邊上診室楊志偉推開門往外面左右看了一下,看到方寒一群人,急忙喊道:“老師!”
關寶成和方寒幾個人都停下了步子,關寶成回頭問:“有事?”
楊志偉走上前來,低聲道:“老師,裏面的患者我有些吃不準。”
關寶成微微皺眉,頓時覺得有些丢人。
這才開業的第一天,這會兒才兩點多,準确的說正式開館才三個多小時。
在關寶成看來,這會兒來的患者,大都是小毛病,看熱鬧的居多,畢竟醫館的名氣還沒傳開,也就是是附近的一些人,義診,不收費,不看白不看。
這會兒楊志偉就吃不準了,這不是給他丢人是什麽?
“要不一起去看看吧。”湯于權笑着提議。
“也好,那就一起去看看。”
關寶成點了點頭,幾個人一起進了診室。
診室不算太大,這麽多人進去,頓時顯得有些擁擠了。
患者是一位六十歲出頭的老人,衣服穿得還算幹淨,正坐在就診桌對面的椅子上,并沒有家屬陪同。
看到呼啦一下進來這麽一大群人,老人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來,滿臉警惕,還以爲這麽多人要對他幹什麽呢。
“老人家您别怕,這些都是今天前來參加我們醫館開業的專家們,就是進來看看。”
老人并不相信,滿臉警惕:“你你别騙我,之前都是一個人,現在進來這麽多人,我的病是不是很嚴重?”
剛才楊志偉正看着,突然出去了,現在呼啦進來這麽多人,要麽就是這家醫館是黑醫館,要麽就是他的病很嚴重。
老人心中門清。
“您别亂想。”
關寶成走上前,笑着道:“剛才給您看的是我的學生,小年輕,畢竟水平有限。”
說着,關寶成已經在就診桌後面坐下了,笑着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關寶成。”
“您就是關教授?”
老人看了看關寶成。
關寶成點了點頭:“我給您看看,來,先診個脈,哪兒不舒服,給我說說。”
老人能知道關寶成,這并不稀奇,無論是外面義診的牌子,還是診所休息等待區的牆上,都有關于醫館幾位醫生的介紹。
大醫館,畢竟不是小診所,這醫館什麽人開的,什麽醫生坐診,總要讓患者清楚的。
現在哪怕是一些診所,也都會把醫生的資曆挂在顯眼的地方,什麽某醫院的副主任或者主任之類的,也算是個噱頭。
對寶方醫館來說,關寶成的身份無疑才是醫館的鎮館之寶。
老人看了看關寶成,把胳膊伸出手,關寶成一邊診着脈,一邊問:“哪兒不舒服?”
“頭暈,失眠,沒精神,煩悶,吃飯沒胃口,有時候這個地方也脹。”說着老人的另一隻手在胸前指了指,是胸肋少腹的位置。
關寶成一邊聽着,一邊摸着脈。
“肝脈滑數,脾脈弦急.”
關寶成下意識的就皺了皺眉。
摸了患者的左手,關寶成又換了右手,摸過之後,這才問:“您貴庚?”
“我今年五十七了!”
五十七歲?
邊上湯于權和方寒都有些意外。
對方看上去滿頭銀發,臉上皺紋縱橫,怎麽看都不像是五十來歲的人,乍一看比湯于權和老爺子等人的年齡還大。
“您住哪兒?”關寶成又問。
“就住在北桦林苑。”
“家裏有什麽人嗎?”關寶成問。
“有一個女兒。”患者道。
"您愛人呢?"關寶成又問。
“也在。”患者歎了口氣。
關寶成看了看老人的神色:“您和愛人相處的不愉快?”
“沒什麽愉快不愉快的。”
患者歎了口氣:“快六十歲的人了,談什麽愉快不愉快。”
說着話,患者又警惕的看向關寶成:“關教授,我的病是不是很重?”
關寶成沒吭聲,微微沉吟。
“關教授,您有什麽就說什麽,我承受的住。”患者臉上已經有了忐忑之色,難道自己真的得了什麽嚴重的病?
“沒什麽大礙。”
關寶成笑了笑,道:“我給您開個方子,回去吃上幾天,到時候再來複診。”
說着,關寶成拿出紙筆,一邊寫藥方,一邊道:“乏力、失眠.肝脈滑數、脾脈弦急.”
寫好藥方,關寶成把方子遞給患者,道:“這三天是義診,您拿着方子去前面抓藥就行,要吃完再來複診。”
“謝謝您,關教授。”
患者拿了方子出了診室。
等患者出去,關寶成這才站起身,看向方寒和湯于權幾人:“湯老,楊老,方醫生,你們怎麽看?”
剛才關寶成寫藥方的時候,專門複述了一下患者的症狀和脈象,其實正是說給方寒幾個人聽的。
“應該是夫妻不和,肝氣郁結,木來侮土,從脈象上看,脾土已經敗落了。”
楊林成道:“這個病症好轉倒是不難,但是痊愈卻很難”
"能不能熬到年關都很難說。"湯于權也緩緩出聲。
關寶成點頭道:“脾土被肝木所克,必然不思飲***神倦怠,隻是患者脾土落敗,雖然能用藥調理讓患者症狀好轉,可畢竟治标不治本,性命難保。”
邊上蘇鐵航好歹還能聽懂,邵友亮卻是一句都聽不懂,問:“湯老,關教授,你們的意思是,剛才的患者命不久矣?”
方寒點頭,道:“萬物從土而出,惟脾爲先,脾土落敗,就等于生命失去了根基,失去了源泉,成了無根之水,哪怕能緩解患者失眠、乏力倦怠、食欲不振的症狀,卻不能挽回他的生命,以患者的情況,哪怕熬得過今年的冬天,也絕對熬不過明年的開春。”
“這是爲什麽?”邵友亮問。
“患者脾土落敗,主要是因爲長期肝氣郁結,是脾土被肝木所傷導緻的,冬季水盛,水能生木,亦能克土,而春季木盛,到時候患者必然病情加重.”
邵友亮張了張嘴,露出一副很是吃驚的表情。
這也是在場的都是江中的中醫名家,方寒的水平也不低,邵友亮雖然不太懂,也不太認可,卻也不表示反駁,沒必要得罪人,不過他是不怎麽信的。
什麽木侮土,水生木之類的說法,在邵友亮看來有些不怎麽靠譜。
陰陽五行邵友亮倒是知道,可在他看來,把五行套在人身上就有些牽強了。
讨論了一小會兒,一群人出了診室。
湯于權和楊林成等人和方老爺子走在前面,關寶成輕輕拉了拉方寒,兩個人刻意落後了幾步。
“方醫生,你說剛才的患者是巧合還是有人慫恿?”關寶成輕聲問方寒。
“什麽意思?”方寒愣了一下。
“脾土落敗,這是絕症,如果是巧合,還好說,如果是有人慫恿呢?”關寶成道。
方寒微微皺眉:“您的意思是剛才的患者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慫恿來的,目的是爲了抹黑醫館?”
“我隻是猜測,有這個可能。”
關寶成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是巧合,還好,如果是有人慫恿,那就麻煩了。”
方寒停下了腳步。
細細一想,還真有些麻煩,這個病算是比較特殊的,用藥之後症狀會減輕,也就是說患者的精神不佳、失眠、胃口等方面都會改善,乍一看好像好轉了,可事實上脾土落敗,這是絕症,患者看着好轉了,冷不丁過一陣去世了,到時候怎麽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