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正好是飯點,哪怕是急診科也顯得清閑了不少,畢竟不僅僅醫生和護士們要吃飯,患者和患者家屬也是要吃飯的。
是個人都要吃飯,狗要吃飯,貓也要吃飯好像畫風不對
方寒雖然沒有自掏腰包,不過卻還是想爲患者做點什麽,要說藥費其實并不貴,隻不過患者的狀态是不能出院的,至少還要在醫院調養幾天,床位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方寒想和錢小林談一談,看看能不能減免一部分費用。
在醫院工作了一年多,一些事情方寒還是了解的,科主任的權利是很大的,真要減免,絕對是有辦法的,一些藥物之類的可能還要找由頭,可床位費這一塊卻是最好操作的。
來到錢小林的辦公室,方寒敲了敲門,卻沒什麽反應,想來錢小林應該是去吃飯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吧。
既然錢小林不在,方寒就打算等會兒再來,還沒等他離開,不遠處一位身穿西裝的青年邁步走來。
青年三十歲左右,大概一米七五,身材勻稱,走過來步履沉穩,隻不過帶着墨鏡,看不太清容貌。
青年走到方寒面前,看了看方寒身上穿着的白大褂,很是客氣的詢問:“錢主任不在嗎?”
“應該是吃飯去了,還沒回來。”方寒很客氣的回答。
“那我等一等。”
青年就站在錢小林的辦公室門口,看了一眼方寒,又問:“你是急診科的醫生?”
“嗯。”方寒都打算走了,聽到青年問話有停了一下,點了點頭。
“新來的?”
“嗯,今天來第一天。”
“就說以前沒見過你。”
兩人正說着,錢小林回來了,看到辦公室門口的兩個人,笑着招呼:“小方,小冼。”
“錢主任。”方寒和青年同時向錢小林打招呼。
“不要客氣,裏面坐。”
說着話錢小林開了辦公室的門,請着方寒和青年一起進了辦公室。
進了辦公室,青年這才摘了墨鏡,長的很方正,還算帥氣,當然,站在方寒邊上,在帥氣的人也會被方寒比下去。
“小方,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燕京醫科大的博士研究生,冼奮,這一段時間一直在咱們急診科做醫學課題調研。”
“這位是方寒,今天第一天來急診科,小方以前是江中院急診科的醫生,現在暫時在我們急診科進修學習,别看小方年輕,小方的肝切除水平可不在陳培忠陳主任之下,在中醫方面的水平也相當高,你們兩個人以後可以多走動。”
“你好。”冼奮很是客氣的伸出手。
“你好。”方寒也急忙伸出手。
“方寒,很高興認識你,錢主任可是很少在我面前誇什麽人的,你是第一個。”
“錢主任謬贊了。”方寒謙笑。
雖然這個冼奮說話一直都很客氣,表現的也溫文爾雅,可方寒看的出,這個冼奮是一個相當驕傲的人。
其實也能理解,燕京醫科大的博士研究生,那絕對算是高材生中的高材生了。
燕京醫科大是全國首屈一指的醫科大學,在全國不敢說穩居第一,絕對是前三甲之列,燕京醫科大的博士研究生含金量可是很高的。
這個冼奮現在還隻是做醫學課題方面的調研,如果他願意進醫院,想來燕京醫院絕對是很歡迎的,這一點從錢小林的态度就能看出來。
錢小林給方寒和冼奮倒上茶水,這才笑着問方寒:“小方啊,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吧?”
“是有點事想和錢主任商量。”說着方寒看了一眼冼奮。
“有什麽話你就說,小冼不是外人,要說對急診科的了解,我現在可能都比不過小冼。”錢小林呵呵笑道。
“其實還是上午的那個患者.”
方寒簡單的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下道:“患者是外地務工人員,家庭條件很差,可患者現在的狀态至少還需要在醫院調養一個禮拜左右,我想問問錢主任,能不能在政策上照顧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減免措施之類的。”
“啧!”
錢小林聽着方寒說完,這才皺了皺眉,道:“小方啊,你也是内部人,我也不瞞你,真要減免的話,自然是能減免的,可你要知道,醫院這種地方,特别是急診科,類似于今天這樣的患者不在少數,同時還有一些患者沒有家屬跟随,亦或者治療之後完全掏不起住院費,甚至還有人偷偷離院的,急診科的爛賬是整個醫院所有科室中最多的”
這一點方寒倒是清楚,錢小林并沒有誇大。
對于其他科室來說,先交錢後治療,可對于急診科來說,先治療後交錢的事情并不少,急診患者送了過來,患者還沒有清醒,患者家屬聯系不上,你救還是不救?
先搶救再談其他,這是急診科的慣例,有人交錢還好,一旦沒人交錢,遇到家庭特别困難的,這個醫療費就成了壞賬,沒人交錢,亦或者沒人管。
逃離醫院的不說,死亡的呢,哪怕患者沒有逃離,拿不出來醫院難道還能打着讓患者掏錢?
正如錢小林所說,每個醫院的急診科的壞賬和爛賬都是最多的。
同時急診科遇到今天這樣類似的患者的情況也是最多的。
醫院雖然不是盈利機構(這兒說一下,公立醫院确實不是盈利機構),可醫院也有自己的開支,,急診科也有自己的開支,燕京醫院每年給急診科的資源也是有數的,并非毫無限制的。
所以在有些方面,錢小林不得不卡嚴一些。
“錢主任,我明白。”
方寒沉吟了一下道:“要不這樣,這一筆住院費我來出,隻不過錢主任您操作一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就行。”
冼奮原本還有些漫不經心,聽到方寒說這筆錢他自己出,下意識的看向方寒。
錢自己出,還不讓錢小林透漏,這是做好事不留名啊。
“小方你”
錢小林哭笑不得:“我的意思并非是不同意,而是給你說一下,你還年輕,當醫生的時間還很長,有些時候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
錢小林剛才說那麽多,并不是說要爲難方寒,也不是說完全不同意,而是站在過來人的角度給方寒上課。
每個人都是從年輕的時候走過來的,錢小林也年輕過,也熱血過,可在有些時候,一味的熱血是行不通的。
就拿醫院來說,類似于今天方寒所說的情況,急診科幾乎每天都能遇到,而且還不止一位,如果每個人都讓方寒來掏錢,他能掏幾次?
同時,有些先例一開,那就好比洪水決堤,攔也攔不住了,憑什麽你給那誰出錢了沒給我出錢,我也可憐,我也困難,我看你就是沽名釣譽,或許是炒作之類
這樣的事情并不少見。
“錢主任,您說的我明白,遇上了,能幫一個算一個吧。”方寒苦笑。
方寒其實并非爛好人,他也不是不懂道理,隻不過人總有恻隐之心,再加上方寒現在不缺錢,既然不缺錢,他就想着能幫就幫一下吧。
說實話,當醫生這一年,給方寒感觸最深的人就是方寒在江中住的那個小區遇到的大學教授馮老。
老人家是教授,收入并不低,卻把一輩子的積蓄都捐了出去,自己撿破爛,生病了不願意看,說是占用國家的醫療資源,省下讓給更需要的人。
方寒自問做不到馮老那樣,可既然有能力,又不影響自己的生活,那就能幫一下是一下,真要那一天幫不動了,影響自己的生活了再說吧。
“你個小方。”
錢小林苦笑一聲道:“行了,也不用你自己出錢了,你一個進修生,也就基本工資,還要租房,還要生活,我來辦吧。”
“謝謝錢主任。”
方寒道了聲謝,然後道:“那錢主任,我就先去忙了。”
“去吧。”錢小林揮了揮手。
等到方寒離開了辦公室,錢小林這才看向冼奮,問:“小冼,你看看這個方寒怎麽樣?”
“本事怎麽樣我還不知道,不過人品不錯,很傻,很可愛。”冼奮道。
“這個小方的本事可了不得,我剛才說的話那是一點也不誇張,你别看他年輕,在肝切除方面絕對是國内一流水準,中醫方面的造詣也很高。”
“哦!”
冼奮這一下是真的有些吃驚了。
他剛才還以爲錢小林當着方寒的面有些誇大呢,現在方寒不在,錢小林也這麽說,那就說明那個方寒真的有幾把刷子。
“這學期結束你就畢業了,怎麽樣,又沒有興趣來燕京醫院,就留在急診科嘛。”錢小林笑着道。
“我現在還沒想好,學校其實希望我留校呢。”
“也是,你這麽優秀的人才,你們學校應該是舍不得放過,不過你留在學校也就是當個導師,還是要下臨床鍛煉的嘛。”
“這個我會考慮的,我現階段隻想把自己的課題做完。”冼奮笑了笑。
“這樣,你倒是可以跟着方寒,這個方寒很有水平,你跟着他或許能有意外的收獲。”錢小林給了個建議。
“我也發現這個方寒很有趣,可以接觸接觸。”冼奮點頭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