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麽事,目的性首先要明确,華菱雖然才二十七歲,可已經是比較資深的記者了,這幾年也發過不少有影響的報道,在新聞媒體圈子也算小有名氣。
這一次前來采訪方寒,華菱自然也要搞清楚采訪的意圖,是單純的渲染一下這次的見義勇爲事件呢,還是宣揚方寒這個人呢?
目的不同,采訪的方式那就不同。
“不行重拍。”華菱搖着頭,看着方寒道:“方醫生,您要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虛弱一些,臉色再憔悴一些,眼睛不要這麽亮.”
方寒很爲難:“可我一點也不虛弱啊。”
“誰有化妝品,幫方醫生化妝一下。”華菱回頭問邊上的護士們。
“我有。”林雨珊急忙道:“我這就去拿。”
見到不拍照了方寒這才坐起身子:“華記者,就是個采訪,沒必要這麽做作吧?”
華菱耐心的解釋:“方醫生您這就不懂了吧,這可不叫做作,而是叫渲染,您想啊,您救了一個小男孩,三四層樓那麽高掉下來被您接住了,可您一點事也沒有,别人怎麽想?或許有人會質疑您,覺得這是欺騙.”
“您隻有表現的虛弱一點,看上去嚴重一點,才能讓别人相信.”
“.”方寒張了張嘴,說的好有道理。
“化妝品拿來了。”
林雨珊拎着一個袋子,自告奮勇:“我來吧,這個是美白的,擦一些臉色看上去會蒼白一些。”
“方醫生您躺好。”華菱再次讓方寒躺好,同時把方寒受傷的胳膊擺放的顯眼,然後幫着林雨珊給方寒化妝。
“這兒來一點,看上去要真實,不行貼個紗布?”
兩個人不停的在方寒的臉上抹着,邊上幾個女孩子羨慕的不行,這種機會,她們怎麽就沒趕上,要不也可以摸一摸方醫生的臉。
折騰了足足十分鍾,華菱這才滿意的點頭,回頭對攝影師道:“試試效果,記得調一下光線什麽的。”
“咔”
攝影師拍了幾張,華菱湊過去看了一眼,這才滿意:“嗯,不錯,有那麽點感覺了。”
“我看看。”方寒坐起身。
華菱示意攝像師過去讓方寒看,方寒看了一眼,就差點被吓住,這他麽怎麽像兇殺現場一樣,怎麽看自己好像有些死不瞑目,眼睛睜着,不像活人。
“方醫生,我們下面開始正式采訪。”
華菱坐在方寒邊上,一邊拿出錄音筆,一邊拿出小笨笨,然後整理了一下情緒,這才開口:“請問您當時看到小男孩墜落的時候是什麽心态?”
“沒什麽心态啊,當時什麽也沒想,就急忙向前沖,那個時候要是還想别的,肯定來不及啊。”方寒道。
“那您事後有沒有後悔?”
華菱組織着語言:“我聽說您當場就受傷了,胳膊多處骨折,髒腑好像也受到了沖擊,可您卻盡量保護着小男孩,讓小男孩沒有收到一丁點的傷害.”
“不後悔啊,再來一次我也會毫不猶豫。”
“您是一位醫生,而且我聽說您還是一位很厲害的醫生,無論是正骨還是針灸水平都很高,您又這麽年輕,那您有沒有想過,萬一這次的傷影響了您以後的水準,或許您的胳膊恢複之後再也沒有之前那麽靈活了。”
這位華記者還是很有水平的,問的幾個問題都很刁鑽,不過方寒回答的也都不錯。
采訪過方寒,華菱又采訪了邊上的李小飛林雨珊等人,這才滿意的站起身:“方醫生,那我就不打擾您了,等您恢複一些,我再來看望您,順便請您談一談醫療方面的事情。”
“這是還有後續?”
李小飛和江楓對視一眼,這一次動作很大啊,看來醫院是打算把方醫生打造成标杆。
華菱還要去采訪孩子的母親,李小飛等人也都散了,各忙各的,方甜這會兒卻坐在椅子上無精打采,好像不怎麽高興。
“怎麽了?”方寒問小丫頭。
“記者來了,老爸老媽就會看到報道的,方寒,我會不會被打死?”方甜很委屈。
怎麽好端端的就要采訪的,不就是救了個孩子嗎?
“你這半天就想這個呢?”方寒哭笑不得,怪不得自從華記者來了之後這丫頭就有些心不在焉。
“我還買了裙子.”方甜自顧自的道。
“好了,這是江州日報,一般人看不到的。”方寒笑着安慰。
方甜猛然擡頭:“真的?”
“你不會不知道什麽是江州日報吧,江州日報和人民日報的性質一樣,一般人不會關注。”方寒耐心解釋。
“太好了。”方甜瞬間就開心了,站起身道:“那我回了,再不回去田玲女士該發飙了。”
“滾吧。”方寒沒好氣的道。
“方寒哥哥,再見。”張雯和劉玲玲依依不舍,她們雖然一直沒怎麽說話,可坐在邊上看着方寒哥哥,那也是難得的享受了。
等值班室隻剩下方寒一個人,他這才摸出手機開始刷朋友圈。
“太無聊了,我隻是想受點小傷的。”方寒很郁悶,右臂骨折,他的武藝也确實算是被廢了一半,正骨沒法做,推拿沒法做,針灸沒法做.
因爲方寒受傷,江州省這邊不得不聯系幾位針灸名家前來繼續給王老治療。
下午五點,一架從燕京飛來的航班在江州機場降落,楊處長負責帶着人接機。
“周老一路辛苦了。”楊處長客氣接過周老的行禮,帶着周老向停車場走去。
來人正是燕京保健局的專家,赫赫有名的針灸聖手周同輝周老。
周老今年其實已經年近七旬了,不過身子骨很硬朗,看上去臉色紅潤,步履穩健,頭上的白頭發也不是很多,要是不了解的人乍一看,還以爲周同輝不過五十多歲。
周同輝是廣雲人,出身中醫世家,不僅僅針法精湛,正骨也有一套,而且世代習武。
人家周老這個中醫世家和方寒的方家那可是大不一樣,方遠晨也逢人吹噓,方家是中醫世家,幾代行醫,可祖上幾代從來沒出過一位名醫大家,幾代人都是土郎中,方遠晨算是混的最好的,還開了醫館。
可人家周老不同,周老的曾祖父就是清代名醫,據說一身本事都是學自金山寺的一位老和尚,學的是佛家跌打醫術。
自古道、佛、醫基本上是不怎麽分家的。
一些厲害的道士和德高望重的和尚多少都會一些醫術,有的甚至醫術精湛。
之所以如此,其實也和當時的社會背景有關。
要知道中醫的理論形成的很早,很多理論其實和道家佛家的理論有着相似之處,什麽陰陽五行,什麽天地玄黃等等。
正是因爲基礎概念一樣,所以道士和尚學醫并不難。
這就好比現代,一些學習解刨學或者生物學的高材生,要是改行學醫,入門很快,爲什麽,正是因爲西醫的很多基礎概念都是符合現在人的教育理念的,什麽化學、生物、解刨等等。
西醫原本就是在這些科學的基礎上形成的醫學。
反過來如果學習中醫,那麽他們就要從頭開始,因爲中醫的基礎概念和體系和他們原本學習的東西根本就是兩個概念的東西。
放在以前,大多數的郎中那都是落榜的秀才或者落第的舉子,這些讀書人有的看幾本醫書就能看一些小病,當一名郎中。
其實也是同樣的道理,因爲以前的讀書人讀《論語?》,讀《易經》,讀孺子百家,在沒有讀醫書之前,其實已經掌握了不少中醫概念了,他們本身的所學導緻他們能更容易入門。
再加上佛家道教都要傳教,傳教自然要有手段,醫術那就必不可少,真醫術僞裝一下,帶一點仙佛色彩,一位活佛或者真人就新鮮出爐了。
周同輝的祖父和父親同樣是聲名赫赫的大醫,到了周同輝這一代,周家依然興盛,周同輝的兩個弟弟那也是名氣不小的中醫名家。
“王老早上十點多就病危,現在情況如何了?”周同輝一邊走一邊問,他本就是京城的專家,也認識王老,對王老的情況多少了解一些。
“現在王老的情況還算穩定。”楊處長道。
“沒那麽簡單吧?”周同輝眉頭微皺,要是情況穩定,打電話讓他來江州?
楊處長急忙解釋:“王老當時發病,情況确實危急,還出現了停搏,好在被搶救了回來,送到江中院之後,專家們也制定了治療方案,用針灸輔助,讓湯藥直達病竈什麽的”
楊處長不怎麽懂,說的也是是是而非,不過周同輝卻聽明白了。
“是因爲王老的老傷?”
王老的老傷周同輝知道,就是定時炸彈,隻是王老沒發病之前,治療還不如不治,真要能治,也不會拖四十年了。
“嗯。”
楊處長點頭:“說是用什麽七寸針”
“早上到現在情況還沒有什麽變化?”周同輝看向楊處長:“早上十點左右發病,爲什麽快一點了才通知我?”
這中間耽誤了兩個小時了。
“上午的時候王老江中院這邊已經給王老治療了一次了,病情穩定,效果也不錯,原本等明天二次行針,王老就能清醒,可出了點意外,給王老針灸的醫生受傷了.”
“治療了一次?用的七寸針?”周同輝腳步一停。
“是。”楊處長點頭,接待周同輝這樣的名家國手,他真是時時陪着小心。
“江中院有能使七寸針的醫生?”周同輝口中喃喃:“郭老年紀大了,應該力不從心還有誰?秦衛華那小子這些年進步這麽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