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鍋羊”的巨大香味彌漫了方圓數百個平方的空間……
小金妮端着一個不鏽鋼的大碗,眼巴巴的瞅着老爹将“奶鍋”當中的東西,一層一層的撈出來……
搖頭拒絕了香氣誘人的蒜泥龍蝦和蒜泥鮑魚,小金妮咧着嘴指着大塊的羊肉,說道:“爸爸,那個那個……”
艾索潘臉上帶着笑容排在最後一個……
她這個不算合格的主人,有點害羞的拿着一個大碗,想要嘗嘗客人的手藝。
那個“奶鍋羊”的味道實在是太香了……
就在阿爾文給大家分餐的時候,一陣悶雷一般的馬蹄聲從遠處響起……
阿爾文給小金妮碗裏的羊肉尖上小心的放了最後一塊,讓她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聽到遠方傳來的馬蹄聲,阿爾文看着表情激動的艾索潘,他笑着說道:“别告訴我又來了客人……
我絕對不會再做第二鍋羊肉了!”
艾索潘估計沒有聽到阿爾文說了什麽……
當她看清了黃昏中騎馬趕來的騎士們的樣子,這個雪區姑娘激動的歡呼了一聲……
返身回到氈房換了一身更隆重的藏袍,艾索潘帶着一頂明顯是爲了好看的帽子,左手肘部搭着一大把潔白的“哈達”,肅立在湖邊,似乎在等待那些騎士的到來……
阿爾文看了,突然有點好笑的看了一眼吳烈,說道:“爲什麽我們看起來像主人……
我差點都忘了,我居然沒有收到‘哈達’!”
吳烈大大咧咧的撈起一大塊羊肉塞進嘴裏,一邊吐着舌頭,一邊含混的說道:“自己人嘛……
我每年都來,一條哈達都沒有混到過!”
一旁的林海笑着幫腔說道:“艾索潘不是不懂禮貌的人,她真的沒有拿你們當外人!”
吳烈貪婪的咽下了一塊羊肉,發出一陣惡心的歎息,然後說道:“這東西就是個意思,太客氣……
就跟我們每年拜年一個樣,親戚來家裏拜年,最後我在重新組合一下給送回去,其實沒什麽意思。
這裏的人就好的多,哈達長得都一樣,這樣少費多少心!”
阿爾文聽得一愣,有點懷疑自己上輩子去的是假西藏……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在告訴他,哈達是雪區人民對客人獻上的最美好祝福。
怎麽聽吳烈這麽一說,送哈達就像紅白事兒守在門口給人遞煙一個意思?
這麽一想還真有點道理,高原抽煙也費勁,當哈達被賦予了祝福的含義之後,大家見面送個哈達表表心意也是極好的。
最少比遞煙要顯得高級的多,而且健康的多!
林海可能對吳烈的胡說八道有點不滿,她在這個愣頭青的身上拍了一下,然後笑着說道:“意思差不多,不過祝福是真誠的!
隻要不是景點收到的哈達,說明送你哈達的人一定是在真心的祝福你!”
林海的話把阿爾文噎的一愣,他上輩子收到的哈達都是在景點,從大巴車上下來就有幾個姑娘熱情的獻上哈達……
雖然哈達的材料一般,但是姑娘的笑容是淳樸的、是真摯的……
景區紀念品的價格說實話也不算貴,嗯,真的!
阿爾文瞪了一眼“不會說話”的林海,把這個姑娘弄得一愣……
看着阿爾文跳過香氣撲鼻的羊肉,夾了一大把蔬菜放進自己的碗裏……
林海莫名其妙的轉頭看了一眼捂着嘴偷笑的福克斯,說道:“這是怎麽了?
我說錯什麽了?”
福克斯瞥了一眼林海碗裏的蔬菜,她笑着說道:“沒什麽,可能阿爾文覺得你需要減減肥……
嗯,這種蔬菜其實也不錯,哈哈!”
林海摸了摸自己的臉和肚子,馬上就明白福克斯是在開玩笑。
作爲鶴軍的戰士,林海對于自己的身材還是很有自信的……
雖然有些地方不怎麽盡如人意,但是絕對跟肥胖沒有關系!
看着福克斯臉上笑吟吟的模樣,林海覺得自己肯定是被這一對校長夫婦給耍了……
瞪了一眼吃的滿嘴流油,手裏捧着裝滿羊肉的大碗,還盡朝奶鍋裏面伸爪子的吳烈……
林海上前一步抓着吳烈捧碗的手腕,很有技巧的輕輕一抖……
那動作就像是就像食堂裏面熱情的掌勺大媽在問,“夠不夠?”
然後吳烈哀嚎着覺得自己“不夠了!”
用自己的碗接住了戰利品,林海皺着嬌俏的鼻子對着阿爾文輕哼了一聲。
然後林海轉身摟着吃成花貓的小金妮走到一邊,想要給她來碗羊湯,也好沖沖喉嚨,不然這姑娘随時都有可能噎死自己……
阿爾文看着敢怒不敢言的吳烈笑罵了一聲,“廢柴”……
接着他抓緊給自家人先把肉滿上,然後看着遠方下馬的幾十個藏族騎士……
打量了一下那些膀大腰圓的騎士,阿爾文從背包裏面弄出幾十隻處理好的雞,還有幾大塊牛肉丢在案闆上。
阿爾文稍微盤算了一下,對着上氣說道:“抓緊吃……
吃完去河邊弄點黏土把雞給包上,我在熬一鍋雞湯,烤幾塊牛排……
艾索潘那孩子的手藝是指望不上了,咱們得幫她照顧好客人!”
上氣聽了郁悶的放下了大碗讓傑西卡幫自己保管,然後用力的在吳烈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然後毫不在意吳烈的叫罵,武功大進的上氣,用力的夾着吳烈的脖子去了河邊。
阿爾文弄了一個大盆,把十幾隻雞放進去,倒上十幾罐啤酒和清水,各種作料不要錢一樣的放進去,然後粗犷的攪拌了幾下就算是完工了……
看那些騎士豪邁的穿着和做派,阿爾文估計他們的口也壯,有酒有肉就會高興……
艾索潘面帶笑容的看着十幾個騎士,在一個強壯的喇嘛的帶領下整齊的下馬……
看着那些騎士馬鞍後面安座的蒙頭獵鷹,艾索潘的眼淚突然留了下來……
直到爲首的強壯喇嘛上前一步,艾索潘這才反應過來,摘下一條哈達恭敬的挂在了喇嘛的脖子上……
“桑吉師傅……”
艾索潘臉上帶着堅強的笑容,有點哽咽的看着面前的喇嘛,說道:“我爺爺……”
桑吉喇嘛绛紫色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微微的點頭說道:“神鷹給我傳來了信号……
格桑老爹終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該是他休息的時候了!”
說着桑吉喇嘛看了一眼身後跟來的騎士,他笑着說道:“我帶來了獵鷹勇士……
他們的獵鷹比不上你家的神鷹神異,但是他們都是最好的勇士。
我不知道格桑老爹遇到了麻煩,很抱歉我們來晚了!”
艾索潘聽了,她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阿爾文和吳烈他們……
稍微猶豫了一下,艾索潘對着桑吉喇嘛認真的說道:“爺爺的故舊帶來了朋友……
他們會幫助我們消滅那幾頭怪物。
桑吉師傅,謝謝你能來這裏……”
桑吉喇嘛沒有因爲艾索潘的拒絕而生氣……
他隻是笑了笑,然後從身後的一個随從身上取出一條潔白的布滿繡紋的哈達,慢慢的走到了格桑老爹的氈房前……
這位穿着僧袍的喇嘛,用力的把一根鐵矛插在正對着氈房大門的水邊。
然後他雙手舉着哈達向着氈房的位置深深的鞠了一躬,接着像是完成什麽儀式一樣的朝着四方拜了拜,這才把哈達系在了鐵矛上……
阿爾文看着正在河邊忙碌的吳烈好像認識這個喇嘛,他等到喇嘛完成了儀式,這才小跑着過去跟他打了一個招呼……
看着吳烈開心的和喇嘛交談了幾句,仿佛遇到了什麽特别開心的事情一樣,撓着後腦勺不停打憨笑……
阿爾文偏頭對着林海說道:“這裏的喇嘛,是不是跟國外的牧師差不多意思?”
林海聽了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也不敢瞎說,不過雪區的人确實習慣在遇到重要事情的時候找喇嘛……
很多年前,這裏的大部分人根本就不認識字……
于是所有的婚喪娶嫁,包括給孩子取名,都需要喇嘛的參與。
不過現在好像沒有那麽重要了,随着雪區的人口越來越多,這裏的大部分地區開始向現代化過度了。
大家都開始受教育,喇嘛的重要性自然也就開始打折扣了!”
說着林海有點不托底的說道:“其實我也說不好到底是不是這樣……
不過雪區的人,大多數還是信任喇嘛的,尤其是偏遠地區的牧民……”
阿爾文聽了點了點,笑着說道:“這麽艱苦的地方,有個人能在你迷惘的時候出現爲你解惑,确實容易受到崇拜。
我覺得所有不要錢、不賣符,隻要吃口飯、讨口水,還能聽你傾訴半天的和尚都值得尊敬。
我雖然不懂,不過他們确實把‘克己躬行’這點,執行的比我要好的多。”
說着阿爾文看着那個朝自己走過來的喇嘛,他笑着搖了搖頭……
阿爾文是個無神論者,甚至他認爲那些傳說中的“仙”都是無神論者。
不過他倒是不怎麽反感現有的教派,他一般隻針對特定的人,尤其是把宗教政治化和利益化的人……
在人們愚昧無知的時候傳道解惑,在人們迷惘的時候指點迷津……
這樣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當然,他們說的那些是不是都對,可能還需要探讨。
不過“心誠則靈”這個觀點,還是有點心理學依據的。
甭管對方說的對不對,隻要是在導人向善,而且帶來的心裏安慰是實實在在的就行。
畢竟生活太苦了,求個心裏安慰也無可厚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