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門前。
葉琉璃抓着一把瓜子,一邊嗑着一邊伸脖子看外面的熱鬧場面。
隻見,王府門外泥球飛揚,百姓們發現丢泥球可比丢雞蛋過瘾多了,上到七十歲,下到五歲,都在搓泥球、丢泥球,一邊丢一邊罵——
“讓你們誣賴好人,我們王爺可是天下聞名的賢王,豈容你們這群無法無天的牲畜亂罵?”
“都怪你們,把王爺生生氣病,以後誰來管我們百姓?你們董家嗎?哼,董家這群畜不禍害我們就不錯了!”
“你們這群幫兇,當了董家的狗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砸死你們。”
更是有人喊道,“第二排第三個那人姓封,他爹娘家就住我家隔壁,咱們去他家丢泥球去!”緊接着一群人呼應。
那姓封的趕忙爬起來,“不要去我家……”家字還沒說完,不知誰的泥球丢得準,一下子砸他嘴裏,引起百姓的哈哈大笑。
如今王府門前跪着的哪是人?分明都是泥像!
這些董府下人們叫苦不堪,别說張嘴了,連眼睛都不敢睜,隻低着頭跪着,生怕有人把泥球砸他們臉上。
一些跪在邊緣的人甚至伸手把耳朵都堵上,因爲就是有那些心眼壞的人,拿泥球專砸他們的耳朵,連耳朵裏面灌的都是泥。
玉蘭很無語,“娘娘,您……就别嗑瓜子了,有礙儀态。”
葉琉璃翻了個白眼,“儀态有個卵子用?”
玉蘭道,“有儀态方有威嚴。”
葉琉璃呵呵笑了笑,“威嚴是靠儀态來維持的?玉蘭你讀了那麽多書還這麽幼稚?想要威嚴,要麽有權要麽有錢,其他都是白扯!”
“……”玉蘭無言以對,因爲王妃娘娘從來都是話糙理不糙,一針見血。
葉琉璃見玉蘭那一闆一眼的模樣,起了壞心,将瓜子塞給她一把,“來,陪着本王妃一起嗑瓜子。”
“……”玉蘭,“娘娘,奴婢陪着娘娘便好,奴婢不餓。”
葉琉璃陰森森的笑,“本王妃的命令你不聽,就不怕後果?”
玉蘭不寒而栗,也隻能開始嗑瓜子起來。
于是,門外打得熱鬧,門内兩人嗑瓜子嗑了一地的瓜子皮兒。
熱鬧的一天就這般過去。
到了傍晚,葉琉璃到主院用晚膳。
整個主院都飄着各種茄子香。
茄子是個好東西,然而天天吃,誰受得了?
下人們暗暗稱奇,他們聞了這麽多天都夠了,也不知道王爺是怎麽忍的,天天吃茄子,樂此不疲。
王妃不在主院,王爺要吃茄子;王妃在主院,王爺更要吃茄子。
席間。
葉琉璃美滋滋的吃着扒茄條,一擡頭,卻見東方洌垂着眸,不知思忖什麽,“你怎麽了?今天分明大快人心,你怎麽看起來不高興呢?”
東方洌趕忙擠出一抹笑容,“沒什麽。”
葉琉璃翻了個白眼,“騙誰呢?老實說,到底怎麽了?”
東方洌無奈,輕聲道,“也許有些累了吧。”
葉琉璃看了看東方洌的神色,卻見其好看的眼形下面有着淡淡淤青,便也信了,“所以說,勾心鬥角什麽的适可而止,每天給自己放上兩個時辰的假,陽光點、歡樂點,沒事看看心靈雞湯,也傳播點正能量。”
東方洌道,“和你在一起時,本王便忘記一切煩惱,就如你說的爲自己放假。”
葉琉璃眨了眨眼,“騙誰呢?剛剛你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東方洌。
“你到底有什麽事,說來給我聽聽好嗎?”葉琉璃放下筷子,面色認真的問去。
東方洌歎了口氣,“你能這麽關心本王,本王很高興,但這件事你确實幫不上忙。”
“你不說說,怎麽知道我能不能幫上?”葉琉璃問。
東方洌也不瞞她,見房間無人便壓低了聲音,“是鐵聖那裏,他做出了一些兵器,那些兵器做工精良、質量上乘,但本王覺得還是不夠,本王有種直覺,這些兵器能更上一層樓,隻不過還未找到方法。”
葉琉璃頓時語噎,她能怎麽說?
一個冷兵器而已,再研究還能研究出花兒來?除非從冷兵器一躍而成熱兵器!
換句話說,就是火藥!火炮!
然而葉琉璃不打算把這遠超這時代的東西帶來,她不想逆天而行,倒不是害怕天譴,而是熱兵器打起仗來可就吓人了,一個大炮彈轟過去殺人于數裏!死傷無數!
雖然戰争不可避免,但她還不想讓無辜百姓們的受傷,所以這火藥,她不會亂研究的。
“……那個……王爺說的是,我愛莫能助,你……加油吧。”葉琉璃暗搓搓道。
東方洌見其無辜的眼神,終是沒忍住,伸手撫了撫她嫩白的面頰,“好。”
晚膳,這般過去。
……
夜晚,葉琉璃帶着玉蘭和玉珠來到王府門口,董家下人換了一批,跪在泥濘的地上,圍觀百姓不多,想來都回家吃飯睡覺去了。
玉蘭道,“這些人還真是執迷不悟。”
葉琉璃挑眉,“不是執迷不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董昌胥砸出銀子,這幫人刀山火海也是肯上的。”
玉珠急了,“娘娘,那怎麽辦?”
葉琉璃靜靜思忖片刻,随後,那淺褐色的透明眸子迸發陰險的光亮,“好辦,你們兩人過來。”
兩人上前,葉琉璃趴在兩人耳邊叮囑了什麽,兩人眸色一亮。
一炷香之後。
來了一批百姓,手裏拎着桶。
董家下人趕忙閉了嘴,捂住耳朵,生怕被砸泥球。
那些百姓先是裝模作樣的罵了一會,而後拎起桶便向跪着的董家下人身上潑,竟是冰涼涼的井水。
潑完水後,百姓們一哄而散,很快便沒了人影,隻留下渾身濕淋淋的董家下人。
如今已是初夏,白日裏雖不算冷,但到了晚上還是涼飕飕的,渾身濕淋淋的人噴嚏連天,還沒到黎明便倒下幾個,發起了高燒。
半夜裏董家曾派人送來衣服,但衆人剛換上沒多久,又有一群人來潑水。
再送衣服,再潑。
就這樣,當第二天白日裏“換崗”時,已是董家的最後一批健康下人了。
這些下人也是戰戰兢兢,還不知今天“百姓”又要搞什麽花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