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午時太陽正好,但胡同裏卻依舊略有陰冷,一顆蒼天古樹發了嫩芽,茂密的枝葉将本就狹窄的天空遮擋住,陽光透過樹葉在胡同間撒下一片斑駁。
沈慕辭見到胡同末尾有一名桃紅色衣着的女子背對着他,眉頭微微皺了皺,四處張望一下,除了發現引領他來的面生夥計消失外,别無一人。
沈慕辭雖然年輕,不若其他人那般涉世多年,但該有的警惕還是有的,見情況不對,轉身就走。
誰知道那女子卻猛地轉過身,“沈公子,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沈慕辭慢慢轉過身,眼中滿是冷意,“抱歉,在下隻是一介商賈,隻對買賣小有能耐,有麻煩還請去府衙。”
那女子解開衣領,卻發現沈慕辭後退,急忙道,“沈公子等等,請看看奴家脖子上這個傳家寶。”說着,解開衣領,卻發現靠近其頸部有一隻金黃色金環,三隻玉石環穿在金環上,雖然造型不算尤其精美,但這種造型卻十分罕見。
女子身着絲綢長裙,三十上下的年紀,風韻猶存,濃妝豔抹周身滿是胭脂香氣,不像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到有着風塵氣質,然而沈慕辭好奇女子脖子上的東西,一時間便未離開。
那女子一邊神态哀婉一邊暗暗抛媚眼送秋波,“沈公子是這樣的,奴家從記事起就帶着這麽一個項圈,項圈是死的一直未能摘下,奴家也想過找鐵匠來摘,但腦海中卻有個記憶說,這項圈藏着一個驚天秘密,所以奴家不敢随意找人來摘。奴家聽說沈公子見多識廣、武功高強,加之沈公子的家财萬貫怕是不會見财起意,所以才私下叨擾沈公子。若真有什麽秘密寶藏,奴家願分沈公子一半。”
沈慕辭嗤笑,“還未摘下你就說有寶藏,是不是太可笑了?”
那女子一愣,但瞬間又有了另一套說法,“既然沈公子不願意幫忙,那奴家就找别人幫,打擾了沈公子,奴家賠不是了。”說着,一邊歎氣一邊福禮。
沈慕辭見女子沒有絲毫留戀,也矛盾起來。
商人就如同那饞嘴的貓兒,哪怕他腰纏萬貫,但聞到腥依舊不肯放過,“等等,若姑娘不嫌,在下來看看這項圈吧。”
女子大喜,“真的?那多謝沈公子了。”說着,手腳輕快的将外衣脫了,又将中衣脫了,隻留了一隻赤紅色的肚兜。
“你脫什麽?”沈慕辭一驚,别過臉去,臉上滿是嫌惡,心底不好的預感越發濃烈起來。
女子語調無辜,“因爲讓沈公子看這項圈啊,奴家自小就帶着項圈,所以項圈很小,不脫了外衣,隻怕沈公子看不清楚。”
“你把中衣穿上。”沈慕辭咬着牙,忍着心底的嫌惡道。
“是。”女子很聽話的穿上了中衣,“穿好了,沈公子。”
沈慕辭終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忍忍就過去了,以他見慣了天下珍寶的眼力,最多眨眼的時間就能分辨真僞。
沈慕辭走了過去,因女子項圈确實很小,加之發現那玉環上刻有詭異的花紋,頓時也忘了尴尬,低頭去看。
說時遲那時快,女子出手迅速,抓住沈慕辭的頭便塞向自己的胸口,使了吃奶的勁兒捂着沈慕辭的腦袋大喊道,“來人啊!非禮啊!耍流氓啊!來人啊!來人啊!”
緊接着一群人敲着鑼就沖了過來。
沈慕辭因注意力都在項圈玉石上的字上,一時真沒防備,緊接着頭被緊緊捂着使不上力,口鼻都被壓住也喘不過氣,就這麽愣了兩秒,然而就這短暫的兩秒鍾,剛剛還空空的巷子,一下子沖出來不少人。
沈慕辭心中大叫不好,上當了!
卻不知誰人狗膽包天竟敢算計他!
女子放開沈慕辭,跌坐在地上拍大腿就開始哭,“大家評評理啊,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還有王法不了?這年輕人看着斯斯文文,哪知道是人冠禽獸,他撕奴家衣服,毀奴家的清譽,奴家不活了!”
一群人開始指責,“是哪家的流氓?”“打流氓!”
就在沈慕辭準備用輕功躍牆而逃時,卻有人認出來,“這不是沈家的沈公子嗎?沒錯,就是沈公子!”
四大家族之長,隻要有見識的都認識。
嘩啦啦的人群沸騰開了,本來打算上來揍流氓的,也不敢輕易上前。
沈慕辭暗暗咬着牙,卻知道這個時候已不能逃走,若逃走才是真正的畏罪潛逃。
“既然各位知曉在下的身份,可否聽在下解釋,事情不是你們看到那樣,是這女子……”
還沒等沈慕辭說完,那女子就扯嗓子嚎了起來,“奴家怎麽了?奴家好好的出來逛街,是你突然扯着奴家過來,扒光奴家的衣服,這還讓奴家怎麽見人啊,奴家死了算了。”緊接着,再次哭嚎起來。
人群中有一人道,“你不是翠怡樓杏紅嗎?你一個青樓女子還怕見不了人,那良家女子是不是生下來就上吊了?”
因爲這人的混話,人群跟着哄然大笑。
沈慕辭冷冷看向那名爲杏紅的青樓女子,頭腦飛快思索打底是誰害他,最近一段時日他得罪過何人,這人用這種上不得台面的方式害他到底有何目的?這種方式他并未受到什麽實質傷害隻是名聲壞了些罷了,如果是真正的仇家犯不着費盡心思、不疼不癢的害他。
卻在這時,隻聽人群後面又響起一聲嚎叫,“杏紅,你竟然在這裏,杏紅,你讓奴家好找。”也是女子的聲音。
衆人立刻爲其閃開一條路,卻見另一名風韻猶存、衣着香豔的中年女子沖過來。
杏紅誇張的哭啼起來,“柳姐姐,奴家對不住您,對不住翠怡樓,奴家讓他人玷污了!”
來者正是翠怡樓的老鸨柳娘,柳娘看也不看沈慕辭一眼,直拉着杏紅道,“什麽對不住?咱們青樓女子不是人?雖然在翠怡樓但咱們做賣笑的買賣,但出了翠怡樓咱們也是堂堂正正的人,咱們去府衙告他去。”
沈慕辭揚聲道,“你們不就是要銀子嗎?直接開價就是,何必大費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