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洌剛要拒絕,但腦海中卻閃過某人憤怒的咆哮——
——我是女子、還是你妻子,我吃飽了撐的跑去董府做什麽,還不是爲了和沈姐姐還有溫夫人她們商量發行小說話本的對策?我爲什麽要搞什麽破話本?還不是爲了溱州百姓能賺一點小錢,吃上飽飯?我和溱州人素不相識,我又爲什麽巴巴的讓他們賺錢,還不是爲了你?
東方洌的眉頭緊了緊,那已到了唇際的拒絕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你确定想知道?”問道。
葉琉璃翻了個白眼,“廢話,我如果不想知道,還問你做什麽?”
其嚣張的态度令東方洌不快,一雙劍眉皺緊,但随後還是緩緩放開,“好,那你聽好。”
葉琉璃趕忙點了點頭,豎起耳朵聽起來。
“溱州的情況你也知曉,如今府尹是董林選,而本王一直想将自己人扶到溱州府尹的位置上,卻找不到契機。如果讓溱州府尹位置空缺下來,不外乎三個原因。其一,董林選升遷;其二,董林選被革職;其三,董林選告老還鄉或辭官。而若其升遷,下一個溱州府尹由朝廷來認命,這認命之人選非本王能控制,何況他還不願升遷。”
葉琉璃一驚,“不願升遷?”
東方洌點了下頭,“三年前,董林選曾有一個升遷機會,然而其卻放棄了,上表說其熱愛故土,願将心血傾灑故土之上,這溱州府尹本就不是肥差,沒有其他官員願意前來,于是父皇便順水推舟,賞了一些銀兩,爲董林選的夫人甄氏封了诰命,最後又讓其繼續擔任溱州府尹。”
葉琉璃譏諷道,“呵,董林選在溱州是個土皇帝,還有董昌胥狼狽爲奸,當然不舍得走了。”
東方洌點頭,繼續道,“其既不願升遷,也不會辭官,所以若想得到府尹一職便要将其革職,然而此人狡猾,行事滴水不露,更有董昌胥做掩護,所以明知其作惡,卻苦于抓不住把柄,直到你說了罪臣一事,給了本王提示。”
說到這,他頓了下,“有一事,你怕是不知,按照我們南趙例律,若官員革職,其官位便由直屬下級升任,所以說,欲得到府尹之位,最好的辦法便是将其革職。”
葉琉璃驚喜,“也即是說,如果董林選升遷,下一任溱州府尹人選無法控制;但若董林選革職,一定由其下屬來任溱州府尹,對不對?那咱們就要想辦法搜集證據,革他的職!”
“别急,”東方洌的聲音依舊不急不緩,“剛剛本王說了,董林選行事謹慎,難抓把柄,後來你說董林選和董昌胥兩人爲罪臣洗白身份,更販賣罪臣内眷,這是個很好的把柄,但你還記得本王之前對你說過,本王不能直接上奏父皇的原因吧?”
葉琉璃點頭,“記得,因爲那狗屁太子。”
東方洌眉頭微皺,畢竟他出身皇家,從小學的便是詩書禮易,何時這般張口狗閉口屁的粗俗,然而聽葉琉璃說太子是狗屁,非但不覺得粗俗,還覺得十分痛快,于是皺緊的眉又舒展開來。
“沒錯,就是因爲狗……屁太子。”第一次開口說這種粗話畢竟生澀。
“所以你準備曲線救國,先放任董林選和董昌胥,選兩個罪臣翻案之後,讓罪臣來尋找内眷,繼而揭開董林選罪惡的真相,對嗎?”
葉琉璃剛要狂喜,但那笑容卻戛然而止。
她好像……壞事了。
是啊,如果按照賢王的計劃,隻要一步一步定會成功,得到了溱州府尹位置,整個溱州便收回了一半。
然而現在,顧斓汐帶人去董家抓人,将董昌胥查辦,這樣的話即便爲罪臣翻案也再抓不到董林選的把柄了,董林選會将一切罪責推到董昌胥身上。
葉琉璃腿一軟,噗通一下坐在羅漢床旁。
東方洌見該解釋的解釋完了,便伸手拿起了書,慢悠悠的看了起來。
然而剛看沒兩個字,手中書再次被某人搶走。
“東方洌,你還有心思看書?”葉琉璃急得大喊。
東方洌挑了挑眉,“不看書,你要本王做什麽?”
“快想辦法拯救啊!”葉琉璃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你說現在去追顧斓汐還來得及嗎?不行,我還是去追他吧。”
東方洌見葉琉璃要去追人,再次伸手拿來書,準備翻看。
而就在葉琉璃要出門時,顧斓汐卻回了來。
“王爺,屬下回來了。”聲音沉重。
葉琉璃趕忙道,“顧狐狸……不,顧斓汐,你抓了董家人了嗎?”
顧斓汐見葉琉璃的态度大變略爲驚訝,但見神态安詳的王爺,眼珠一轉便猜到發生了什麽。
“回王妃,沒抓到。”
葉琉璃一愣,随後終于長長舒了口氣,“太好了,沒抓到真是太好了。”
與葉琉璃的欣喜不同,東方洌閑适的表情卻猛然收斂,換成了一副嚴謹,“發生了什麽?”
顧斓汐俊美的面頰更是鐵青一片,“有一人阻攔,更亮了令牌以擔保。”
“誰?”東方洌追問。
“梅寒川。”幾不可聞,顧斓汐的聲音逐漸冰冷下來,帶了隐隐殺氣。
葉琉璃不太懂,小聲問向顧斓汐,“梅寒川是誰?”
顧斓汐未開口回答,倒是賢王輕笑出聲,“狗屁太子的親信。”
葉琉璃雙眸猛地大睜,“也就是說,狗屁太子和董家勾結了?”
沒人回答。
少頃,還是東方洌笑着“嗯”了一聲。
葉琉璃驚訝的發現,當憤怒到了一定程度,東方洌是笑的,那種笑輕柔平靜,平靜到讓人感受不到情緒,然而細細品來,卻有一絲恐怖在其中。
葉琉璃突然有一絲絲的怕,這種怕比當初東方洌叫嚣着要剝她皮還怕。
想着想着,葉琉璃的眼珠子飛快轉了兩圈,“那個啥,這裏沒我的事,我就走了哈。”說完,也不等回應,趕緊腳底抹油的溜了。
乖乖,她剛剛闖禍險些壞了大事,現在狗屁太子出來把賢王惹毛,她才不留下當出氣筒呢。
葉琉璃走了,顧斓汐卻凝了凝眉,“王爺,屬下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