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以少爺的身份地位,勸一個戲班的花旦從良不合适,傳出去也有損少爺的聲譽,其實小的是想少爺出面請個冰人保媒即可。”安祿山看到鄭鵬沒有表态,馬上補充道。
“請個冰人?這個冰人不簡單吧?”鄭鵬開口問道。
安祿山有錢有腦子,一般的小事根本難不倒他,要自己出馬才能請的冰人,不會簡單。
“少爺英明”安祿山笑嘻嘻地說:“此人雖說隻是一個私塾的先生,但是學問好、聲望高,普通人根本請不動,小的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就是說不動他,還給小的下了逐客令,不過說客換成少爺,準成。”
“先别戴高帽,說說,這個冰人什麽來頭?”
“蒲州王氏書院的一位先生,姓範,名長德。”
鄭鵬輕皺着眉頭說:“一個書院的先生,怎麽跟一個戲班的花旦有聯系?安胖子,你不是跟一個先生搶那個小花旦吧,咦,等等,範長德,這名字聽起來好像有點熟悉。”
“當然熟悉,少爺,你新宅...”安祿山提醒道。
鄭鵬一下子想起來了:“原來是他,沒想到他到了蒲州做了先生。”
範長德是勝業坊那宅子的前任主人,因爲犯事,負債累累,當日範長德的妻子要變賣勝業坊那處宅子,當然,宅子很破舊,值錢的是地,鄭鵬記得很清楚,競投到一半就被叫止,範夫人說願意以一文錢的價格賣給自己,後來在範夫人的請求下,出手拉了範長德一把,那宅子也按市價付錢給範長德,記得範長德說過去洛陽投奔朋友,沒想到過了這麽久,又碰上了。
難怪安祿山對自己期望那麽高,估計他把這一層關系都打聽清楚,這才來找自己。
“範先生是玉兒三叔的緻交好友,楊家遭難時多方奔走,也做過玉兒的先生,對玉兒多有幫忙,玉兒對範先生也很尊敬,若是範先生規勸一下,願作冰人,那此事十拿九穩”說到這裏,安祿山再說跪下,一臉期盼地說:“求少爺成全。”
鄭鵬持起他:“好吧,你那位玉兒姑娘在哪,我得先看看人。”
“是,是,是,少爺,玉兒的戲班,天天都在蒲州城開演,要不,現在去看看?”
打鐵要趁熱,難得鄭鵬松口,安祿山知道鄭鵬很忙,說不定今天在這裏,明天又跑到别的州縣,馬上就要拉鄭鵬去看人。
鄭鵬是想看看傳說中的楊玉環是什麽樣子,心裏隐隐還有些小心思,安祿山沒想那麽多,像鄭鵬這種有身份的人,看過人後再作決定是一種負責任的、謹慎的表現,心裏也沒多想。
很快,一行人騎上馬,向蒲州縣城的方向跑去。
指揮部離縣城并不遠,半個時辰後,鄭鵬已在一個叫陳家班的小劇場上坐下。
說是小劇場,其實就是一個面積大約一百多平方的院子裏,在角落裏搭一個簡單的戲棚,前面擺了一些桌椅,三張桌爲一排,一共排了三排,剩下的全是一張張長凳,有身份地位、舍得出錢的坐在前面,那些沒什麽錢和地位的,就坐在後面的長闆凳上。
鄭鵬不用選,安祿山一來就拉鄭鵬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這個位置最好,價錢也最高,後面的長凳是五文錢一個,而第一排中間的桌子需要六百文錢,賞錢另計。
安祿山應該沒少捧場,小劇場的雜工、茶博士都認識他,一來就殷勤的侍伺,而安祿山也沒小氣,一把把賞錢撒出去,赢得一片讨好之聲。
要是在平康坊那些高檔的青樓内,這點銅錢估計龜奴和婢女都看不上,不過像陳家班這種小劇場,已經是豪客了。
鄭鵬坐下後,左右打量了一下,很快說道:“想不到,蒲州有這麽多看戲。”
“少爺有怕不知,陳家班以前沒什麽人捧場,就是玉兒來了,捧場的客人越來越多,就像這張桌子,剛開始一百五十文也沒人坐,玉兒一來,漲到了六百文,聽說晚些還要漲呢。”安祿山有些驕傲地說。
好像人氣旺,跟他有關系一樣。
鄭鵬點點頭,不再說話,這時安祿山嫌茶水不夠好,讓茶博士換好的,又多置了不少瓜果等物。
等侍的時候,鄭鵬悠然自得地口着茶、吃着果脯,安祿山則是有些心不在蔫,不時打量着戲台,脖子伸得長長的,就像一個豬哥一般。
大約等了一刻鍾,一陣鑼鼓聲起,小劇場正式開始表演。
鄭鵬看了一下,還不錯,九張桌子坐了六桌,後面的凳子差不多坐滿了,少說了上百人,算是很熱鬧,算是起光是賣位置大約有三貫錢的收入,像茶水、瓜果這裏可以賺一筆,再加上打賞,要是運氣好,一場下來能有七八貫的收入,一天二場就有十多貫,很不錯了。
當然,也得每場都有這樣的人氣。
台上先是彈奏,然後兩個女的表演舞蹈,鄭鵬都不用問,安祿山就主動解釋楊玉兒還沒有出場,這些都是前戲。
鄭鵬前面還有一點興緻,隻看一會就有些無聊,主要是在左教坊侍過,無論是奏樂、人員還是表演,都是頂尖的,這個陳家班的表演太一般,和左教坊排演的節目簡直就是天壤之别。
表演了二個節目,當一個大約四十、有些人老珠黃的女人抱着一把琵琶出來時,後面的觀衆有些坐不住了,紛紛喊道:
“換人,換人,我們要看玉兒姑娘。”
“就是,小老買這票,就是沖着楊玉兒來的。”
“讓玉兒跳舞,快。”
“不聽了,我們要看玉兒跳舞。”
下面的觀衆大聲地叫着,一名老倌上到台上,一邊給衆人作拱一邊賠罪:“諸位客官稍安勿燥,玉兒姑娘很快就會表演,還請多等一會。”
坐在最前面的安祿山站起來,拿出一個沉重的袋子,抓起銅錢就往戲台上撒,一邊撒一邊霸氣十足地說:“換玉兒。”
安祿山人胖,手也大,銅錢一抓一大把,撒在戲台上叮叮當當,很快把一大袋銅錢全撤在戲台上,少說也有近二千枚,看到安祿山這般豪氣,衆人紛紛往戲台上扔銅錢,像下銅錢雨般,很快戲台上、地上好像鋪了一層銅錢。
“少爺,玉兒是跟陳家班簽了契約,表演得多就拿出得多,這些戲班就是這樣,讓不要錢的多表演,吊我們的胃口,不賞點錢,也不知玉兒什麽時候能出,隻有把他們喂一喂。”
“呵呵,人之常情。”鄭鵬倒也看得開。
鄭鵬也做過小人物,受過冷眼,也爲一枚銅錢歡呼雀躍過,這些小戲班生存不易,有機會自然多賺點錢。
錢到位,一切都好辦,台上的老倌看到這麽多賞錢,那張老臉笑得像朵花,爽快地說:“諸位這麽熱情,得咧,上玉兒。”
一聲上玉兒,現場掌聲如雷,安祿山更是站了起來,一邊拍掌一邊大聲叫好。
鄭鵬也被現場的氣氛帶動,有意識地坐正身子,盯着台上。
不知爲什麽,一想到自己有機會看到傳說中的四大美人之一的楊玉環,内心就有點小激動。
在一陣鑼鼓聲中,一名盛妝打扮的年輕女子款款而來,當鄭鵬看清這名女子時,眼珠子一下子瞪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