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李隆基出現的,有兵部尚書王睃、戶部尚書楊崇禮、中令令蕭嵩、吏部侍郎李林甫還有刑部尚書方開望。
全是朝中重臣。
看到李岘、朱元芳和潘子壽要行禮,李隆基擺擺手說:“免禮,說正事吧。”
太子府受襲,不管李瑛是不是自己最看重的兒子,百年之後皇位傳不傳給他,對李隆基來說不考慮這個問題,敢對太子下手,就是藐視大唐法紀,變相挑戰李隆基至高無上的地位,知道太子府出事,李隆基第一時間親自到這裏過問,不管是誰,觸到了李隆基的底細,都要嚴懲罰。
最讓李隆基敏感的是,這次遇襲,很有可能與火器有關。
在吐蕃取得的勝利,可以說是火器換來的勝利,火器無與倫比的殺傷力,讓吐蕃多年形成“以戰死爲榮”的作戰風格發生了轉變,戰場上悍不畏死的吐蕃士兵,在火藥無堅不摧的破壞力面前,野狼變野鼠,經常一觸即潰,最近斷送了二百多年的積攢的基業。
火藥一面世,李隆基就敏銳察覺到重要性,第一時間采取措施,把火器盡最大能力保護起來,還破天荒把火器署設在禁苑内,就是爲了保護火藥,在李隆基眼中,火藥可以視作大唐鎮國神器,關系到大唐的長治久安,隻要火藥掌握在大唐宗室手中,可保李唐江山千秋萬代。
要是太子李瑛受襲,李隆基多是在宮中召集人商議對策,下令嚴查這件事就行,反正兒子沒事就可以松一口氣,可這事竟然牽涉到火器,不能不重視。
今天能用火器襲擊太子,明天說不定有人用它對自己下手,李隆基得知消息後,根本坐不住,召集了幾名當前重臣,馬上趕到京兆府商議對策。
李岘心裏暗暗叫苦,不過面上不敢表現出來,聞言誠惶誠恐地說:“微臣遵旨。”
經得李隆基同意後,李岘把自己得到偵查到的情況簡單的向李隆基說了一下,包括由刑部、京兆府和太子府三方臨時的組合和分工都向李隆基作了彙報,末了猶豫一下,最後還是硬着頭皮,一邊奉上案卷,一邊禀報:“微臣找昔日在吐蕃見識過火器的士兵看過,也得到火器署的幫助,确認這一次襲擊案用了軍隊使用的火器。”
這件事就發生在長安城,天子腳下,根本瞞不了,李岘隻是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如實洩報。
李岘知道,皇上雖說住在深官中,但是耳目并非常厲害,大唐各地的最新情況都會彙聚起來送到李隆基的禦案前,發生這麽大事,根本瞞不了,如實彙報就行。
李隆基破天荒這般重視,李岘也隐隐猜到原因。
合上案卷,李隆基臉色繃得緊緊的,眼内閃過一條複雜的神色:真是怕什麽來什麽,真是火器所産生的威力。
這算什麽,敵國所爲?争奪皇位?仇人報複?
以上三個猜測不是問題,以李隆基這時的人心和權勢,可以應付各種挑釁和狀況,然而,此刻李隆基最想搞清楚的問題是:火藥是怎麽洩露的?是有人弄到成品火器還是配方洩露?
“在太子府發動襲擊,這些人真是無法無天,李岘,你們三部人馬集結在一起,查了這麽久,就查到這點情況?”李隆基寒着臉問道。
李岘苦笑一下,然後恭恭敬敬地說:“皇上,現場留下的線索太少,明顯是經守精心的計劃,相信還多些時日才能打探清楚,微臣正在竭盡全力偵察這件事,還請皇上寬容多些時日。”
換作其他事,一向自負的李岘絕不開這個口,然而,這件事毫無頭緒,牽涉的人又尊貴,最重要的是手裏有情的線索幾乎沒有,李岘隻有硬着頭皮請李隆基多給一點時間。
“最多給半個月,半個月後,朕要看到你的結案陳詞,聽清楚沒有?”李隆基厲色地說。
要不是事關重大,而這次牽涉的人身份也特别,李隆基真是一天也不想等,聽到一向強礙的李岘破天荒要求寬恕多點時間,知道這件案沒想像中簡單,思索一下,最後給了十五天的期限。
“謝主隆恩。”李岘心裏暗暗松一口氣,連忙拜謝。
這件案沒一點頭緒,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去取證和提審,要是人跑了,還得去追、去懸賞,這些都需要時間,半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隻要好好把握,就是不能結案,手裏不至于像現在一樣什麽也沒有,問起來都不知說什麽。
行完禮,李岘也不敢怠慢,馬上親率心腹親信一起忙去了。
白玉豬香鹵一案還沒破,?李岘本來已經很爲難,沒想到突然遇上太子府出事,作爲京兆尹的李岘不敢怠慢,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面的案子剛剛開始,又來一樁更嚴重的,運氣差到了極點。
李硯走後,李隆基重新坐好,看到一衆大臣還是站着,楊崇禮和方開望,都是古稀老人,站得一久,楊崇禮和方開望的身子都有晃動,明顯是體力有些不繼。
“衆愛卿不必拘禮,都坐下吧。”李隆基的臉上多了二分緩和,面不改色地說。
一衆人謝過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一旁的高力士很有眼色,拿了兩上個墊給年邁的楊崇禮和方開望。
坐下後,李隆基又把無關的人屏退,然後開門見山地說:“好了,朕把諸位召集到這裏,相信爾等都猜到了,都說說怎麽辦吧。”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把目光集中在方開望身上。
方開望心裏苦笑一下,硬着頭皮說:“皇上,這件事影響太惡劣了,公然襲擊皇室貴胄,可以說無法無天,絕不能姑息,必須嚴查到底。”
都快要緻仕回老家安享晚年,沒想到還是卷入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