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市小賤人的鹵肉店關門,掌櫃也被押到衙門了?好,太好了。”
“哦,其它幾個州的鹵肉店也停業了?”
“不要漲價,馬上傳我的意思,買三斤送半,這個時候不要漲價,反而給客人賣個好,把聲譽推上去。”
白玉豬鹵肉店出事,郭通雄心知肚明,爲了避開嫌疑,故意躲在家裏不露面,事後就是郭可棠質問也有說法,本來還打算鬧大一點,不少後手還沒用上呢,沒想到郭可棠這麽輕易就認輸,一看勢頭不對,毅然把店面全部關門停業。
郭通雄先是有些驚訝,轉而很快驕傲起來:族裏不少人覺得自己是撿了現成的大便宜,沾了郭可棠的光,其實郭可棠又何嘗不是沾了貴鄉郭氏的光,得了沒有商業對手的便宜,女人就是女人,自己略施小計就抗不住了。
算你識相關得快,也不看看十八味香鹵肉背後的靠山是誰,那可是大唐太子,未來的儲君。
就在郭通雄洋洋自得的時候,下人禀報:“郎君,邬公子來了。”
邬公子的名字是邬向東,原是太子奶娘的兒子,自小就是李瑛的玩伴,因辦事穩妥、忠心耿耿,成爲太子李瑛的心腹,很多太子府管事不好出面處理的事,都交給他處理,郭通雄投靠太子府,每個月上貢的錢财,都是交到邬向東手裏,再由邬向東轉交到太子。
邬向東雖說是太子的心腹,但不在太子府的人員名單上,就算有事,也不會牽連到太子府,大多情況下,太子府的梁公公負責傳話,邬向東負責收錢,兩人配合默契,相當于太子的哼哈二将。
郭通雄一下子站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早就候着了,快,随某前去迎接。”
今天是初六,每個月的初六都是上貢紅利的日子,郭通雄早就準備好了。
不一會,郭通雄讨好地把太子府的代表邬向東迎了進來,然後又殷勤地送上茶水和點心。
簡單客套過後,郭通雄笑容滿面把二張櫃票放在的邬向東面前:“邬公子,大的這張是貴鄉郭氏對太子的孝敬,至于小的,是請邬公子喝茶的茶錢,請笑納。”
邬向東瞄了一眼,很快有些驚訝地說:“咦,比上個月多了不少哦。”
貴鄉郭氏每個月向太子府上貢四萬貫左右,這次足足翻了一倍,達到八萬貫,就是給邬向東的“茶錢”也有五百貫之多,這讓邬向東很驚訝。
一些普通的小店,一年的利潤也就三五百貫,郭通雄一個月能孝敬八萬貫,數目可以說很可觀了。
郭通雄賠笑着說:“托太子的福,上個月買賣做得不錯,還多開了十八間分店,不多,不多,能孝敬太子是小的福份,再多也是應該的。”
邬向東不着聲色把二張櫃票攏入袖中,不緊不慢地說:“郭管事真是能幹,不錯,某會向殿下禀明,對了,白玉豬香鹵肉開勢洶洶,有多大把握?”
“請邬公子放心”郭通雄信心滿滿地說:“不否認白玉豬香鹵肉在味道上略勝一點點,但它要價太高,又是剛起步,那些百姓剛開始圖個新鮮,所以顯得買賣還不錯,新鮮勁一過,自然會選擇物美價廉的十八味香鹵肉,不知邬公子有沒有注意,白玉豬香鹵肉出事了,吃死人了,想必配方有問題,現在全部關門停業,眼下鹵肉,還是貴鄉郭氏的十八味香鹵肉一枝獨秀。”
頓了一下,郭通雄補充道:“貴鄉郭氏經營了這麽多年,有很多優秀的技師,推出十八味香鹵肉足可以看出他們的優秀,請邬公子放心,雖說白玉豬香鹵肉的品質優勝那麽一點點,那隻是暫時,我們還是努力改進,相信超過他們隻是時間的問題,還請...邬公子多多支持。”
貴鄉郭氏獨立營運鹵肉,除了獲得豐厚的利潤,培養一批優秀的鹵肉制作匠師,十八味香鹵肉就是那些匠師鑽研出來的。
以前可以,現在可以,将來也可以,這是郭通雄的底氣。
邬公子不緊不慢地說:“這事正是某到這裏來目的,郭管事,以太子的千金之軀,不會出面處理這種事,想必你也清楚。”
“清楚,清楚。”郭通雄心裏暗暗失望,不過他臉上不管有半分不滿。
行商是賤業,稍稍有點臉面的人,都不會跟它沾上關系,更别說親自出手,大多是隐身幕後指揮,太子可是大唐儲君,别說一年上貢幾十萬貫,就是一年上貢幾千萬貫都不可能讓他出面。
察覺到郭通雄有些失望,邬向東繼續說:“商場争鬥,商場了,以郭管事的能力,相信能處理好這件事,若是冠軍候鄭鵬或他是結拜兄弟崔希逸出手橫加幹涉,太子府也絕不袖手旁觀。”
“太好了,謝邬公子,通雄一定不會讓太子失望。”郭通雄心中一喜,馬上表示感謝。
放在以前,貴鄉郭氏不把鄭鵬放在眼内,現在不同了,昔日一個聲名狼籍的纨绔子弟、低賤的小商賈搖身一變,成了皇上跟前的紅人,高高在上的冠軍候,鄭鵬這個人郭通雄很清楚,發起狠來不講情面,做起事來不要臉面,郭通雄還真有點怵他,有邬向東的保證,心裏定了很多。
就怕鄭鵬耍橫的。
“如此甚好,某還有要事在身,就打擾郭管事了,告辭。”
“本來吩咐廚房做了一席宴席,沒想到的邬公子還有事,可惜,不過正事要緊,有時候再約。”郭通雄有些強顔歡笑地說。
郭通雄一直留在長安,就是借機多認識一些達官貴人,盡可能拉攏太子府的人,等到太子登基之日,自己也算是有從龍之功,可是太子府的人自視極高,錢照收,臉照臭,就是跟自己保持距離,有意疏遠一樣,這讓郭通雄有一種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感覺。
算了,萬事開頭難,郭通雄心裏暗暗給自己打氣:隻要多點接觸,多些投其所好,終有一天會水滴石穿。
送走邬向東後,一名婢女走過來人:“郎君,細柳兒姑娘和細蓉兒姑娘讓婢女帶話,酒席怎麽處置?”
邬向東走了,可郭通雄精心準備的酒席還在。
郭通雄擺擺手,有些不耐煩地說:“讓她們吃吧,吃不了就賞給下人。”
“細柳兒姑娘的意思是,希望能跟郎君共飲。”婢女小心翼翼地說。
“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郭通雄内心突然煩躁起來,繃着臉罵了一句,然後拂袖而去。
熱臉貼了冷屁股,邬向東光會收錢不會辦事,郭通雄心裏窩了一肚子火,哪裏還有吃宴的心思。
婢女哪想到的郭通雄說翻臉就翻臉,吓得連聲稱是,然後躬身退下,郭通雄也懶得理她,吩咐下人備車,看到郭通雄要出門,心腹細川連忙坐上駕車的位置。
出了門後,細川恭聲問道:“郎君,去哪裏?”
“心煩,到處轉轉。”郭通雄開口吩咐。
郭可棠和鄭鵬服軟服得太快,郭通雄開心過後,有些不踏實,總感覺他們有什麽後招,太子府也不如想像般給力,就出來轉轉,權當散心。
細川應了一聲,調整馬頭,向朱雀大街的方向趕去,沒走幾步,趕車的細川很快皺起了眉頭:坊門處不知發生什麽事,一大群人圍在一起,好像在看着什麽,不時還發出一陣陣驚呼聲,路都讓人占了大半,車輛出入很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