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資金不是很到位,路是自己修的,沒有期限,鄭鵬的個性是要麽不做,一做就做最好的,起碼是唐朝時最好的,再說蒸汔驅動還在緊張研究中,從長安到洛陽,路程有好幾百裏,就是順順利利也要修幾年,鋪上鐵軌是比較後的環節,還真不急。
要是做得不好,三天二頭出問題,做出來也惹人笑話。
劉鐵頭一臉嚴肅地說:“少爺放心,小的一定竭盡全力,要是做不好,這望牛墩就是老奴的埋骨之所。”
對一個執着工藝、一心鑽研煉鐵的人來說,能肆無忌憚、不計成本地做自己喜歡的事,簡直就像生活在夢境中。
看到采礦和煉鐵的進展順利,鄭鵬暗暗松了一口氣,隻是稍作停留,很快就打道回府。
前面辛苦一些,隻要各項工作都上了軌道,以後隻要盯着長洛指揮部就行,不用親自跑來跑去那麽辛苦。
長安城這幾天一直彌漫着一股淡淡的哀傷,侍中裴光庭病逝,是年五十八歲,李隆基對裴光庭的去世深感悲傷,不僅下旨廢朝三天,還下令三天内長安不得吹彈鼓唱和辦喜事,對病逝的裴光庭追贈太師,谥号忠獻,極盡哀榮。
回城時,鄭鵬開始見識“天下無二裴”這句話的份量,一路有很多纏着白花奔喪的人,都是奔向裴府,給裴光庭吊唁,裴府的人甚至在城門處設立接待處,專門接待從四面八方趕到的親朋戚友、門生故吏。
鄭鵬感歎地說:“這排場,當年姚崇死的時候也沒這麽大。”
“那當然”現在隻有二個人,紅雀很自然接過話頭:“論背景,姚氏一族跟河東裴氏根本沒得比,再說姚崇在開元初期立下大功,後來剛愎自用,得罪不少人,也犯了不少錯失,樹敵甚多,也就是皇上對他一直不離不棄,要不然早離開長安了,裴光庭可是出自河東裴氏,傳承千年的名望大族,一個循資論不知讓多少官員受益,奉爲聖書,人緣好,聲望也高,再說裴武氏跟武惠妃和高力士關系甚好,就是裴光庭死了,裴府還倒不了,不熱鬧才怪。”
鄭鵬點點頭,無意中看到一間叫醉八仙的酒樓門前挂着一幅酒幌,心裏一個激靈:這是黃三跟自己約好的暗号,隻要看到這個暗号,就是黃三有事要找自己。
剛想走進酒樓,突然聽到旁邊有人大叫一聲“停馬”,然後一個人從馬車的車窗裏探出,有些激動地對鄭鵬揮手喊道:“咦,飛騰,終于看到你了。”
這個聲音有點熟悉,鄭鵬擡頭一看,不由眼前一亮,連忙說:“原來是張學士,是有些日子不見你了,别來無恙吧。”
喝停馬跟鄭鵬打招呼的人是張九齡,鄭鵬沒想到在這裏看到他。
張說在病逝前,多次推薦張九齡爲繼任他的集賢院學士,一直沒成功,張九齡反而被調外職,張九齡轉任桂州(治所今廣西桂林)刺史兼嶺南道按察使攝禦史中丞,後來李隆基又想起張說的推薦,而張九齡又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去年重新調回長安,擢秘書少監,兼集賢院學士副知院事,任職其間,奉旨代撰敕文,對禦而作,不須草稿,援筆立成,深爲玄宗倚重,次年轉爲工部侍郎,兼集賢院學士。八月,兼知制诰。
張九齡算是大器晚成,可惜他得到重用時,已經五十五歲了,有心緻仕回鄉養老,上了幾次奏折,李隆基都不答應,反而把張九齡的弟弟張九臯、張九章就近家鄉封官,以便照顧老母,知道李隆基的心意後,有心辭官的張九齡爲了家族,隻好打消辭官的念頭。
因爲祖祠的一點事,張九齡回老家處理,再加上身子骨不太好,也想在老家休養一段時間,這也是鄭鵬回長安沒看到他的原因,歸期還沒到,李隆基派人急召他回京,理由是裴光庭生前提過希望張九齡爲他的墓碑提字,這樣一來,張九齡隻好急匆匆往長安趕,沒想到路上遇到鄭鵬。
古人很重視自己的身後事,找一個有名望的人題寫碑文,這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張九齡官聲好,又是有名的大文豪,裴光庭對他也格外欣賞,死前提出自己的想法。
“還好,這把老骨頭還死不了,倒是飛騰,已貴爲冠軍候,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張九齡感歎地說。
誰料想,昔日一個默默無聞、甚至聲名有些瑕疵的小商販,竟然會成爲大唐最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爲了獎劢他,連富有傳奇色彩的冠軍候,也賜給了鄭鵬。
最難得的是,鄭鵬還不到三十歲,前程無限。
“哪裏,就是僥幸立了一點小功,不敢在張學士面前放肆。”
不等張九齡謙虛,鄭鵬馬上問道:“張學士行程這私急,可是爲了裴侍中之事?”
“正是”張九齡坦然道:“皇上有旨,讓某回長安爲裴連城撰寫神道碑文,擡舉了。”
鄭鵬心中一動,眼珠子轉了轉,很快神秘地說:“長安城愁雲暗布,星光暗淡,不過張學士額上有紅光,要是沒看錯,張學士這次回京,必有一番際遇,說不能遂了多年的心願。”
張九齡才會橫溢,可惜年輕時官運不暢,就是有貴人扶持也不能順利上位,幾罷幾起,就是裴光庭死後,李隆基開始倚重他,要是沒記錯,張九齡要高升拜相,這才是張九齡輝煌的開始。
一個蘿蔔一個坑,重要職位都有人,沒有特别大的過錯,也不好把他罷免,特别是一個功勳卓越的老臣,爲了顧及他們尊嚴,如果他們不是主動請辭,還是再三請辭,會讓他們做到咽氣前的一刻,算是“人不走,茶不涼”,就是裴光庭這個“坑”空了出來,一直郁郁不得起的張九齡,迎來自己官途生涯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咦,飛騰還會麻衣相術?”張九齡一臉好奇地問道,說話間,語氣中還帶着一絲絲期待。
張九齡出身官宦世家,少有才名,早早立志拜相入閣,可惜宦海無邊,奮鬥了幾十年,眼看自己一天天老去,心中都有點洩氣了,?聽鄭鵬一說,隐隐間又多了二分期盼。
要是别人說這種話,張九齡也就一笑置之,不過說話的是鄭鵬,可信度高了不少。
張九齡并不相信那些相術,不過他很看好鄭鵬,要知鄭鵬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跟很多官員的關系很密切,會不會是鄭鵬提前聽到什麽風聲?
要是能遂了心中所願,能入閣拜相,張九齡還是會很高興的。
“略會一點點皮毛吧,張學士要不要打個賭?”鄭鵬故作神秘地說。
張九齡搖搖頭:“下次再約一個時間細談,打賭就不必了,皇上還在等着某,告辭。”
用加急的方式把張九齡追回長安,李隆基還在等着,張九齡也不敢聊太多,生怕皇上等得不耐煩。
“好,找個時間細談,張學士慢走。”鄭鵬回禮道。
等張九齡走後,紅雀小聲問道:“姑爺,是先回府,還是到裴府吊唁?”
鄭鵬搖搖頭:“都不急,看到那面酒幌沒有?”
“看到。”紅雀簡單直接地說。
“那是我和黃三約定見面的暗号,也不知他有什麽事,走,進去坐坐,就當歇歇腳。”鄭鵬一邊說,一邊向醉八仙樓走去。